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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進了書房,右手提筆寫了長長的一張紙。寫完揉碎燒了,繼續寫。燕祁軒過來找幾次見著溫婉總是在忙,面對他時也是一副心不在嫣的樣。溫婉本來有些顧忌,因為這事真的很難做到一出來不露蛛絲馬跡。
看著燕祁軒,溫婉想了想。笑了,拉著他進來,跟他說有一個事情想跟他商量。想請他幫忙一下。溫婉很聰慧,要燕祁軒發誓,誰都不能說,連淳王跟王妃都不能說一個字。燕祁軒點頭答應了。
溫婉並沒有跟燕祁軒說實話。但是編造了一個半真半假的話。只是說是冬青的遠房表弟,他表弟是趙王府里的逃奴。冬青想要送他回家鄉去,但是沒有身份文書,離開不得京城。所以想要身份文書跟路引,讓他走人。要不然,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燕祁軒聽了“趙王府?你想的是對的,父王說要當心趙王府跟鄭王府里的所有人,別跟他們沾上邊。你這樣的顧慮也是正常的。這樣,我請朋友幫忙。到時候我隨便許他一點好處,他也不會說出去。而且,這樣也不會讓人起疑。”
溫婉要路引的原因很簡單,她需要路引給出面照顧女子的那位男人,讓那人送走了那位女子到該去的地方,他就必須拿著路引走人。走得自然是越遠越好。到時候,沒有人能查出來。蛛絲馬跡都沒有。
“你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也不會讓我那朋友說出去是做什麼用的,你就放心吧。”燕祁軒見著溫婉擔憂的樣,一拍胸脯,笑著說,小事一樁。找他一個朋友,半天的事情就能搞定。
溫婉覺得自己這個決策很英明。不過他是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順。這傢伙辦事真的是叫一點都不含糊,第二天燕祁軒就將一戶籍文書跟路引弄過來了。
拿了戶籍與路引,溫婉笑了笑。看來,差不多了。溫婉再見了書房,讓人都出去。自己在書房裡寫了滿滿的一張紙。再修飾潤色一番。自己再仔細琢磨一番,點了點頭。這可是她花了三天的時間,反覆修改出來的成果。應該能達到自己的期望吧看完後,又燒了。
一切準備妥當,帶著冬青出去了,到了酒樓里,讓掌柜的送上紙筆來。溫婉說著興致來了,準備寫兩首詩,實際卻是寫一份狀紙。當然,最後為了不被懷疑,還是寫了一首不算差還算出眾的詩。
溫婉將狀紙交給冬青道“將這個狀紙交給那人轉交給那女子。告訴他,天下間只有大理寺才能受理勛貴的案件,要想告倒羅家五爺,給他哥哥嫂子伸冤,就拿著這個狀紙,去大理寺。告訴那個漢子,將那個女子送上了馬車,這是他的戶籍跟路引。他拿著這個東西離開京城。去哪裡都成,不要呆在京城裡。如果被我知道他沒走,我會要他的命。不過等風聲過後無人理會,過個五六年,他可以回來。”
冬青點了頭,接了狀子就出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又拿了溫婉最愛吃的糕點。這個,倒也不會惹得人懷疑,因為很簡單,溫婉是經常讓冬青跑腿出去買吃的,不單單這一次。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這日,大理寺的鼓聲震天,知道是平民告貴族,先打二十大扳子(這是規矩,不過大理寺看著這個女子的樣,雖然是二十大扳子,也放了水的。否則,二十大扳子鐵定是要打死的)。大理寺卿方大人得了消息,親自受了案子。接過狀子,看著狀子上那娟秀的梅花小篆字體,先是一愣。等看完以後,臉色難看得厲害。
方大人放下狀子,心裡不由苦笑。但同時,也不得不暗暗佩服這寫狀子的人。狀子緊緊圍繞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條律法敘述,接著再闡述著羅五爺的罪行,jian/yin良家婦不成,就當場將人殺死,對著來尋公道的受害人丈夫,也能當場斬殺。唆使惡霸占了人家的房子,買通官員不受理這起案件,甚至還要將告狀的受害人妹妹滅口。如此囂張狂妄的行為,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再闡述京城裡如果勛貴人人如此,平民百姓的性命就成了糙芥,可以任意由那些勛貴想殺就殺,想滅就滅。老百姓的性命全無任何保障可言,那京城裡的百姓豈不是人人自危。狀子後面很大膽子地敘述著,如果大理寺不按照律法來辦,那就是惘顧性命,不遵律法。要大理寺何用?百姓性命又如何保障?
九十三:妙筆生花
這個狀子如果大理寺又接,一旦流傳出去,百姓得了煽動,定然會對大理寺極為不滿。也會引發那些士子清流對大理寺的公正與權威置疑。到時候會越鬧越大。大理寺也會捲入到是非當中去。而如果接了,重心點也就不在大理寺了。到時候究竟如何,自有皇上聖裁。
再有如果他現在不正視這件案子,那背後的人一定會藉機煽風點火。到時候他又不秉公辦理,他個人的仕途也就到頭了。到了這時,不管這大理寺卿是誰當,都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而且,方大人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立即發下牌子,將羅家五爺抓來。
其實,溫婉就是知道方大人算是位廉正中直的人,案子沒呈及到大理寺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有人遞了狀紙到大理寺,由他管轄去權限,他就一定會受這個案子,也就能達到溫婉的目的。溫婉也才會用了這個計策。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就會用其他的法子。
方大人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道“這狀紙是誰給你寫的?”雖然這梅花字體有些稚嫩,甚至有些生疏。但這狀紙的文采絕對是一等一的,能寫出這樣的狀子出來,定然是名士。要能找出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女子很倔強,絕對不說出恩人的名字。有原告,就有被告。
那羅家五爺是有官身的,可大理寺是掌管天下官員之地。有官身,照樣被逮了去。
這一天,一件轟動京城的案件,浮出了水面。其實案件本來很平常的,無非就是一個好色的男子,jian/污了良家女子,丈夫報仇不成反被殺,好色男子為權貴之家,手眼通天。正常情況來說,這事肯定會被掩埋在底下的。
可如今,那女子所遞上的狀子,一下在民間流傳出來。這狀子寫得非常煽情,也非常的犀利,點中了要害。甚至連那張狀紙的內容,很多人都能背誦了。
這件事情在京城裡,一下就鬧得沸沸揚揚,當然,也引發軒然大*。這事鬧的,就連一向不理這些俗事的燕祁軒,也很有興趣的跟溫婉說起了這件事。溫婉側著耳朵聽外面的反應。知道這事鬧得連皇帝外公都驚動了。溫婉笑了。
這事鬧大確實在她的預料之中。要是不鬧大,那她才奇怪呢不說清流上摺子要嚴辦,就是鄭王舅舅,也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此機會打擊羅家,打擊趙王勢力。要是鄭王願意輕輕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溫婉肯定跑人。這麼好的機會不用,直接舉手認輸算了。
燕祁軒很奇怪地說道“要說也奇怪,所有的人都說那寫狀子的人是個女人。因為狀子是一手的梅花小篆,應該是一個女人所寫。我派去的人打探說,那字寫得其實不算好,應該是故意的,就為了不想讓人知道出自何人手裡。可是那個告狀的女子卻是死也不開口說是什麼人所寫。現在都在談論這個事呢這個暗處的人,真的好厲害啊聽說這事,連皇上都驚動了。不少大臣紛紛上摺子要嚴厲懲戒如此目無法紀之人,以正律法公正。”
溫婉聽了偷笑,那梅花小篆,是她當日看著梅兒寫的很漂亮,偶爾也有練習幾筆。從來沒有給人看過,就算她在書房裡練過的,也全都被她燒了,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她會梅花字體。當然,字寫得還是比較差的。所以,要是有人能猜測到是她,那才奇怪呢
燕祁軒看著溫婉笑得特別得意,非常奇怪地問道“你這麼樂做什麼?莫非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溫婉打哈哈過去了。她當日寫的這狀子,本意就是要引得人誤會。而狀子,可是她來到這世上花了最大的心血所寫的東西。一來要闡述事情的嚴重性,二來不能牽涉到皇權,面上還不能扯到趙王,只能討伐勛貴。經歷了這麼多事,加上在皇帝身邊所見與所聞,溫婉算是知道了,其實權貴的名聲壞了,對皇帝來說絕對是只好不壞的事。她這么小心謹慎地處理,也是為了防備萬一被皇帝外公知道了,有什麼想法。因此她沒有找任何的幫手,連鄭王舅舅都不知道。之前故意泄露的表情,就是讓夏瑤知道她又一時起了隱忍之心。到時候真被皇帝外公知道了,也只會認為她同情這個女子的遭遇,一時不忍心幫了他。而不會想到她其實是想對付趙王。
趙王府里,莊先生拿著抄寫的狀子,暗暗嘆息道“這個隱藏的人,好生厲害。他這個狀子一出,如今傳揚到了民間。要是不嚴辦五爺,可就是律法不正,甚至可能危及社稷安危。不僅如此,還煽動了人心,引得百姓對五爺,對六老爺憤恨不已。就連那些清流士子,也被這狀子引得紛紛上摺子請求嚴辦五爺。要不然,也不會連皇上都被驚動了,如今,皇上既然插手了這事,五爺的事,怕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