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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徹查,除了查出這狼群與這批綠衫人有關,其他什麼也沒查出。
現場沒有活口,圍場之內的狼群全部被掃蕩了一番,負責看護圍場的官兵也一一被問責,可確實沒查出任何端倪,仿若這群狼與這批詭秘者是憑空出現,熙帝為此甚為惱怒。
唯獨有一點收穫,就是這些綠衫人均帶有一個油紙包,裡面裝了一種粉末狀的秘藥。這種秘藥人的鼻子聞不出來,只有狼不喜歡這種味道,估計之前狼群之所以被無形的聚在那一處,俱是因此秘藥的關係。
此事在營地之中也驚起了一片波瀾,本來還有些女眷們結伴行獵遊玩,發生了此事,進出營地的女眷頓時少了許多。
首狩日毫無疑問是三皇子奪了魁,可因著當日之事發生,也並未辦什麼慶功宴什麼的,熙帝所說的重賞自然沒有兌現。有許多勛貴家的子弟憋足了勁兒想在聖上跟前兒博個眼緣,無奈時不待我,只能垂頭喪氣暗中大罵那做下此事的人真是害人不淺,自是不提。
連著幾日,皇后和太子一系在整個蒙山圍場上躥下跳著,許貴妃與二皇子等也表現的甚為關切,跟著忙前忙後。可事情仍然沒有什麼結果,皇后一系的人自然不想放過貴妃一系,可關鍵能找得著把柄才行啊。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似乎哪一方都沒有損失,只是太子受了一場驚嚇並死了幾個忠心耿耿的侍衛。
唯一倒霉的就是嚴嫣那一行人,可皇后和太子的姿態擺得夠低,連番賞賜下來,又有誰能說什麼呢?只是枉死了那幾名侍衛。
倒是駱懷遠突然萬眾矚目了起來,因著蕭皇后與太子甚為關切他,頻頻派人前來噓寒問暖,太子更是總是找這個弟弟說話,似乎非常關心這個弟弟。
其實明眼人都明白,這是做給人看的,可人既然做了,那就是有一定寓意的,底下的人自然待四皇子不如以往,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件喜事。
當然還有一伙人是非常倒霉的,那就是始作俑者許貴妃一系。
準備了那麼久,功虧一簣。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可以拽太子下馬的機會,居然讓人給破壞了。
許貴妃等自是埋怨鎮國公太過謹慎,兩個小輩居然派了好手護著。當然這種話是不能拿出來說的,除了罵罵鎮國公府家也太擔心小輩了,也不知該說什麼,又有皇后一系的人在一旁窮追猛打,也沒多餘功夫想這些。
又過了兩日,熙帝提起首狩日之事,說不能讓些許小事壞了祖宗留下的規矩。擇了一日,再次比過,頭名者重賞,餘下前十名均有獎勵。
眾多勛貴子弟俱是又開始準備起來,以期是時表現出眾。
營地之中,又開始熱鬧起來,一改前兩日的蕭瑟,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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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嫣當日歸來,沈奕瑤抱著她整整哭了一個時辰。
從柳淑怡偷偷過來尋她告知遇狼之事,她的心便一直提著。雖然知道女兒武藝不錯,娘家那裡派去護衛兩人的人皆是好手,可還是忍不住惶惶不安,幸好女兒平安歸來。
嚴嫣被她哭得東倒西歪,簡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從來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只能繃著臉說我不是好好的嘛,還是嚴陌在一旁說了一句阿姐肯定累了,她方才歇下。
之後數日,沈奕瑤拘著嚴嫣不准她出門,嚴嫣剛好還未從那日之事中緩過來勁兒,正好安靜兩日靜靜心。
也因此,她並未看見狩獵之日當日的盛況。
不光嚴嫣沒有去,沈祁也沒有去,這幾日沈二夫人看他看得非常緊,生怕兒子一個不小心便飛了。另外還有一人是四皇子駱懷遠,四皇子歷來膽小,這次又受了驚嚇,自然是不會參與的。
倒是因這次之事,四皇子與鎮國公府家孫子的關係擺在了明面上,有救命之恩擺在那裡,又同生共死過,駱懷遠偶爾來找沈祁倒是沒有人會說什麼。
不停有裝滿獵物的車拉著獵物運送回來,這些車輛俱有標示,又有人專門記數。及至傍晚狩獵之人回營,營地這處正中央的空地之上,已經準備了盛大筵宴。
排名是在筵宴上當場宣布出來的,頭名居然不是三皇子,而是二皇子,太子拿了第二,三皇子第三,之後依次排開均是京中年輕一輩出名的驍勇之輩。
熙帝當場賞賜了前十中的後七名,俱是進了天子親軍,大大小小不等皆有官職。許多勛貴之家的子弟皆是為此而來,出了風頭,又博了個出身,自然高興之意流於言表。
三皇子是一把熙帝早年用過的牛角弓,太子是一枚玉佩,到了頭名二皇子,熙帝則是當場問他想要什麼。
這才是每次蒙山狩獵的重頭戲,其實這種場景大家並不陌生,雖熙帝說過望我大熙驍勇之輩頻出,但沒有人會傻的與太子等皇子們搶的。哪怕有人獵到的獵物超過眾皇子些許,也會自己隱瞞下來,從太子、二皇子及三皇子過了十歲,這三人便一直是額定的頭三名,只是名次偶爾有著些許變動。
偶爾會是太子得第一,偶爾是二皇子,從三皇子長大顯現出威猛之勢,二皇子似乎就再沒有與弟弟爭過了,第一之名每每都在太子與三皇子之間來回晃悠,不過隨著三皇子日漸長大,太子似乎漸漸不敵。
按下不提,熙帝的這種習慣也為大家所知。
不過這些皇子都慣會裝相,大抵都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而是當眾表現出父慈子孝的一副場面。
二皇子從自己席位走了出來,來到場中。
先是跪下叩謝了父皇聖恩,然後直立了起來。
駱晉著實生得不錯,身材高大挺拔,劍眉星目、雍容華貴,又有一種溫文儒雅的氣質充斥其身。嘴角總是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二皇子並未說出自己想要什麼,而是說出以下這番話來。
“皇子□□婚,兒臣卻是破了例的那一個。母后與母妃也為兒臣操心許多,無奈兒臣眼光素來挑剔,惹得母妃每每都很是為難。為了此事,母妃沒少以淚洗面。”
說到這裡,二皇子先對許貴妃躬身一拜,似在表示感激與歉意。
許貴妃眼含淚光,目光盈盈。
眾人聽了此言,面露怪異之色,這二皇子當眾要提的是自己的親事?
“兒臣一直覺得要娶皇子妃,自然要選擇符合心意的,這樣才能錦瑟和諧、夫妻和順,能當上兒臣皇子妃的定然不是尋常女子,所以兒臣寧缺毋濫。幸好,這次來到蒙山圍場,兒臣碰到了心儀的女子,望父皇能夠成全。”
在場的勛貴大臣們俱是譁然,只有坐在角落處的嚴霆露出了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
皇后端莊的笑容僵住了,熙帝神色有些晦暗莫名。
“那不知皇兒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熙帝捏著手裡的酒杯,似毫不在意的對許貴妃笑著道:“沒想到咱們皇兒也會思慕女子,可不知愛妃知曉是誰?”
許貴妃表情似嗔非嗔,搖了搖頭:“臣妾哪會得知,陛下又不是不知曉,晉兒他歷來眼光高,能看中的定然不是尋常女子。這兩年為了他的婚事,臣妾沒少操心,白頭髮都多了幾根,誰想今日他倒是自己說了出來。”
說著,她掩嘴笑了笑,似乎在取笑兒子。
二皇子微微一低首,似乎有些微窘之意。
許貴妃目光流轉,端得是一派風華絕代,“既然你父皇問了你,你便說吧,只要是良家女子身家清白,左不過你父皇會全了你的心意。是嗎,陛下?”說著,她對熙帝柔笑了一下。
熙帝並沒有接腔,對二皇子道:“那就說說看吧,朕也很想知曉我這向來眼光甚高的兒子,能看中哪家的女子。”
他後面這句話是對下首處近臣所說的,大家也不敢接腔,俱是微微一笑,不做多言。歷來皇家之事,俱是錯綜複雜,牽連甚廣,聰明一點的都不會攙和進去。這些皇子宮妃們愛演,他們也就只當做看戲了,傻子才會攪合在其中。
“兒臣想求娶威遠侯府家的嫡長女嚴姑娘,那日狼群襲擊人之事,兒臣見識到嚴姑娘的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的模樣,突然便覺得這樣的女子才能堪當二皇子妃,望父皇成全。”
場中突然靜默了下來,突然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寂靜。
眾人順眼看過去,才發現是四皇子不小心碰到身後倒酒宮人手中的漆盤,連漆盤帶酒壺俱是砸在了地上。
那宮人似乎嚇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叩首求饒。
四皇子似乎比她還害怕,小心的看向四周,見大家都盯著他看,更是嚇得趕忙低下了頭。
二皇子抿了抿嘴,有些不悅。這種時候那蠢笨如豬的老四打翻了酒壺,頗有些意頭不好的寓意。只是他也不好說什麼,仿若無事繼續以期盼的眼神看著熙帝。
“望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