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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三一聽,忙作揖告罪,“二哥,我錯了。你不是不挑,而是沒得挑。俗話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咱們哥倆可不能為了女人的話題傷感情。你快快告訴我吧,三娘的宅子到底置在哪兒了?”
“蕭旻帶著他的人正護著呢。他剛來拜過壽,本來要走,讓我半道截了,這會兒就等在大門口。如何,想不想瞧瞧你的嬌妻去?”蕭二得拉著蕭三,這拜訪才名正言順,見那人就算偶遇。
“去,怎麼不去?二哥,你跟我一起,不然娘會懷疑。”蕭三再聰明,也不知道蕭二這是借自己一用,反過來他還要借蕭二掩人耳目。
這兄弟倆,互相“算計”,不過一明一暗,蕭二更壞些。
本來這兩個人如果順利出了門,就會抓到一群人的小辮子。一,裘三娘不在家。二,裘三娘的大丫頭們都不在家。三,墨紫這個干粗活的丫頭也不在家。
不過,上天對裘三娘等人有好生之德。
就在兄弟倆正往外走的時候,突然急匆匆跑來幾個管事小廝,給兩人磕頭。
“二爺,三爺,宮裡來人了,說皇上有旨,老太爺老夫人讓兩位爺趕緊去呢。”
這種日子皇上下旨,一定是喜上加喜的事。蕭二蕭三自然不敢耽擱,連忙往正堂去了。
鞭炮聲突然震天響,噼噼啪啪鬧了好一陣。
墨紫撐著胳膊肘,耳朵里嗡嗡作響,心道這敬王府財大氣粗,辦個壽酒,鞭炮要用掉幾百兩銀子。
你道怎麼?墨紫不在別處,正在“好友”元澄家做客呢。
要說這七月七,乞巧節,女兒節,也有牛郎會織女那情人節的意思,不過擱在這兒,誰都別誤會。被墨紫暗自封為大周政界社交之星的元澄元大人,就是很純粹很禮貌的一次請客吃飯。不過這日子上碰巧了一點,美其名曰,應個節氣。而且,請的又不是她一個,還有徐九。至於在她邊上正大口喝酒吃肉的人,是贊進。
贊進說,能幫她省一頓是一頓,抱著吃一頓管三天的決心來的。
看著那吃相,徐九下巴掉下來,扶扶好,很關心地問墨紫,養著大傢伙是不是費錢。
不能確定裝死的策略一勞永逸,墨紫跟岑二打了招呼,從今起,贊進正式歸她自己用。上回不是從眉心痣那裡得了一百兩銀子嗎?而且,裘三娘還給了兩千兩的本金。她也算開始要奔小康的人了。
銘年跑進來,瞧著席上的氣氛那個安靜平和啊,三個各有特色的美男子,也不說話,各喝各的酒。唯有贊進稀里呼嚕,破壞了整體美感。
“大人,敬王府那邊剛接了皇上的旨,升蕭老太太一品至善夫人,升敬王爺如夫人衛瓊玉第一側妃,著蕭家六姑娘蕭明柔九月入宮選秀。”
徐九嘖嘖說道,“蕭家這一外姓王比武姓王侯還受寵,一個老太太過生辰,皇帝升這個,封那個的。蕭家女兒若被選入宮中當上貴妃,那這家的榮耀算是到頂峰了。”
墨紫眼前浮現出蕭明柔那張沉魚落雁的小小芙蓉面。生得那般美,又出生在敬王府這樣的人家,陪伴君王側似乎也是必然的啊,只是——
“十七歲嬌柔美麗的姑娘家陪五六十歲的老頭,這也叫榮耀?”她小啜一口酒,甜甜的蜜桃味。元澄這家破里破嘰的,好東西卻不少。
徐九噗地噴出一口酒,大聲說道,“墨老弟,這話你也敢說?我服了你。”
元澄握手成空心的拳,略擋抿彎的唇,“墨哥,大周皇帝今年四十才出頭,正當壯年。蕭六姑娘若能受寵,實在不算委屈。”
墨紫輕輕切了一聲,十分不以為然。
這時,梅山匆匆入堂。
三人等的消息,終於來了。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72章 計中的計
第172章 計中的計
請客,原本就是那麼一套說辭。
今天,望秋樓有一場為霍八爺擺下的龍門陣,這三位主謀策劃是特地聚在一起,等這陣發功呢。
“梅山,事情如何?”徐九當然是最在意結果的一個。
墨紫卻習慣先觀察,很快發現梅山臉色不太好,有點冒虛汗,腳步踉蹌。莫非這局沒成,或者出了意外?
“九……九爺,八爺他……”似乎驚嚇到,梅山嘴唇微顫。
這下,便是徐九也瞧著不對,力喝一聲,“快說,老八他怎麼了?”
“八爺他掛了。”終於,梅山站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墨紫自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她坐不住,騰一下站了起來,禁不住問,“霍老八死了?”
“放屁”徐九掀了他面前的席面,杯盤酒碟,翻碎一地,“咱們給他弄得是美人計,又不是奪命計,便是當官的,也不可能斬立決。”
“不是官府的人,而是禮王府小郡王武連祁的親隨。”梅山在墨紫和岑二的安排下一早進入望秋樓就近探察,萬一事情走茬,也能隨機應變。
“武連祁怎麼也去了?”徐九一愣。
“不但武連祁,還有他親妹清池郡主武幽燕,兄妹兩個一起跟著嬋娘來的。本來,我想今日這局是不成了,哪知嬋娘和郡主去雲歌台的路上,還是碰上了八爺。清池郡主天下國色,八爺見了,怎能放過?幾句輕浮話說完,竟要對清池郡主動手動腳。清池郡主自然喊人,武連祁帶人趕到,一怒之下說出他們的身份。八爺知道後,求饒也晚了,奮力一拼,想逃出去再說。武連祁的親隨都是一頂十的高手,人數又多,沒幾回合就將八爺刺個當胸透,連帶八爺的心腹,全部斬殺。”梅山一口氣說完。
徐九雙眼發直,身體搖搖晃晃,頹然坐下,吶吶道,“怎會如此?”
他的本意,只想霍八得罪高官,上官府的黑名單,就此失去爭幫主之位的資格而已。但他根本沒想到,一場要利用霍八好色的美人計,竟讓霍八丟了性命。霍八固然不是什麼好人,可兩兄弟到底在一起奮鬥多年,他並不沒狠毒到要霍八命的程度,否則也不會遲遲不動手了。
“九爺,請節哀順變。霍八是老幫主的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本是最傷心之事,更何況老幫主已病重多日。唯今之計,還是要趕緊回到幫中支持大局才好。”元澄依然端坐著,神情不變。
墨紫眸子眯了眯。
“是啊,九爺。如今能率領幫眾的,可只有您了。您得趕緊回去,免得其他人一時衝動找禮王府的麻煩,釀成滅幫的大禍啊。”豹幫缺頭腦,最不乏衝動義氣。霍八平時挺會做人,這麼丟了性命雖然有點活該,難保沒有要報仇的幫眾。
徐九再度霍然站起,哀慟的神情已堅毅,掀袍就是大步,邊走邊對元澄墨紫拱手,“二位,徐九先去處理此事,改日再談。”
梅山爬起來,給元澄長長一揖,忙跟在徐九身後。
待徐九走得沒影了,墨紫緩緩盤膝而坐,望著元澄。
後者笑著回望她,“墨哥有話請講。”
墨紫還真有話問他,“徐九說,嬋娘去望秋樓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和嬋娘的關係是——”
“舊識。”兩個字。
墨紫撇撇嘴,他的舊識還真多,鯖幫盧滿,還有禮王的小妾。那個金銀,多半也是他認識的。
“嬋娘可知她要扮演的角色?”受霍八調戲,回去跟禮王哭委屈的角色。
“自然。”又是兩個字。
“她既然知道要發生什麼事,為何帶著郡主去,卻不通知你事情有變?如果跟我們說了,今日霍八就不會死。”墨紫對霍八沒好印象,但她深受法制社會的影響,總覺得私鬥至死是過激的行為。
“一切照計劃行事,哪來變故?”元澄雙眸沉如子夜。
墨紫手一搖,酒潑濕了暗紅的桌面,“元澄,這計中的美人原來是郡主?”
“嬋娘不過是一小小姬妾,禮王便是再寵她,為她得罪江湖幫派,也需三思而後行。然,武幽燕則不同,郡主的高貴身份,且深受父兄疼愛。霍八若有眼無珠敢在她面前放肆,那他的命也是到頭了,怨不得旁人。”不錯,嬋娘只是個穿針引線的。
“這局若不成,下一次,下下次,再設局,總之霍八得死?”墨紫這才明白,元澄和徐九想得根本不是一道。
“墨哥以為霍八這麼笨?這局若不成,死得就是徐九。自古成王敗寇,你死我活,而徐九若留霍八性命,他日必成禍害,便是你我都會受到牽連。”元澄看得比徐九長遠,且狠。
“你怕徐九不同意,連他都瞞著。那梅山卻是知情的。”墨紫能看出梅山臨走時對元澄感激的一揖,“此人忠於徐九,將來把真相告訴徐九,元澄你不怕徐九跟你翻臉?”
元澄哈哈一笑,“墨哥,徐九講義氣,不願看兄弟喪命,可你莫忘了,他亦有野心。此刻,他因兄弟之死而傷懷,日後,他為豹幫幫主,即使知道真相,難道還能當眾承認他曾算計過自己兄弟不成。再說,他徐九跟我翻臉,我為何要怕?我與他之前不相識,他送我重禮,我應他所求,幫他一次罷了。他不曾說過要保霍八性命,霍八死也罷生也罷,總之豹幫主位已是他囊中之物,目的順利達成。”
“梅山……”墨紫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莫非也是你的舊識?”所以,他才能輕易與徐九搭上線。
“墨哥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元澄笑著搖頭,“梅山和徐九,同時與我見的第一面。不過梅山畢竟是謀士,比徐九想得更周到些。他私下求見了我,想對霍八斬糙除根。”
“你二人正好一拍即合,美人計送人上黃泉路。只可憐了徐九,還以為就是挫挫霍八的銳氣,也不用擔兄弟相殘之名。”墨紫覺得脖子後領吹涼風,她是不是天真了,自願與元澄為伍?同他一起,有這種感覺——好似只有自己的命最貴重,別人的命都不值錢啊。
“墨哥,未必保對方的命,就不是相殘。從徐九同意你的法子,用女人來引霍八上鉤,他就逃不掉這相殘之心。既然有心,就乾脆狠心,否則害了自己,還落個居心叵測的惡名。”元澄走上前來,彎膝躬身,為墨紫斟酒一杯,親手端給她。
“五十步笑一百步?”誰都在算計倒霉的霍八,不過是輕重之別。
墨紫雙手捧酒,“元澄,你這是以酒賠罪?”她也是被瞞在鼓裡的一方。
“為你我今後共坐一條船,敬墨哥一杯酒。”賠罪?想得真美。拉她下水還差不多。“墨哥要經營船場,若需我幫忙,只管開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