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38頁

    石磊呼呼低咆,與仲安一樣知道物什的價值,他也不同意把它抵押給居心叵測的那廝。

    “我已經決定了,你倆勿需多言。”然而,這人的話不是隨便能被駁回的。

    墨紫的眸子左右輕轉,將仲安和石磊兩人的異樣收進眼內,東西哪裡不同一般?從她角度看來,就是一塊田字鐵片,貼在桌面。非金非銀非玉,而且色澤暗紅帶黑,好像生了鏽陳舊還醜陋。

    “我能拿近了瞧嗎?”第一眼看著像可以回收的廢品,說不定第二眼就發現是稀有金屬,她“不恥下問”。

    二郎點點頭。

    墨紫留意到,這會兒他的目光就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盯著那東西。他有稜有角的俊面如今分外剛毅,原本靠著椅子的背筆挺,雙肩打開闊,讓她真想幫他唱雄赳赳氣昂昂的軍歌。這是幹什麼?明明那東西是他拿出來的,怎麼感覺倒像他被那東西在檢閱似的?

    上身傾過去,雙指一夾,鐵片就到了手裡。她仔細看了看正面,發現其實那算不上一個田字,而是四個口的鐵比中間的橫溝豎溝厚處一些。遠看舊,近看更舊,不但有黑有紅,色澤不一,還有不規則的細刻痕,應該被碰撞過很多次。正面看完,得不出很貴重的評估結論,她不死心翻到反面看。哦?反面比正面有趣,刻了四個字——  

    “忠正明心?”她念完之後就笑,“怎麼,是你家祖訓,還是傳家之寶?”

    “你知道了還嘻嘻哈哈?”石磊開口就是吼。

    墨紫沒想到胡掰也能撞對,“既是傳家之寶,就別那麼隨便,刻在玉啊金啊上面,不是顯得尊重多了?看你們花起銀子挺痛快的,家裡應該不至於刻薄對待祖訓……”

    眼前白光一閃,一柄劍離墨紫的脖子半寸,霎時寒氣撲襲而來。

    “小心你的舌頭。”

    石磊的劍。

    二郎的聲音。

    墨紫一動不動,目光一瞬間如兩柄冰薄冰薄的匕首,卻在接觸到對方的眸子時,化為驚恐怯懦,“開……開個玩笑罷了,幾位不要當真,我管住自己的嘴還不成嗎?”

    好快的劍,比岑大郎的快多了。雖然沒見過小衣用劍,可能也敵不過這個叫石磊的漢子。這麼可怕的功夫,她要把人得罪,能逃得了不?軍隊那些格鬥訓練好像用不上。  

    好奇怪,這三個究竟什麼身份?上都來的,為首的二郎是衛姨太太的侄子。侄子,也有遠近之分。不是侄子,而是另一種她的猜測的話,那就無論如何,很可能是朝堂之上的人物。可就如她之前始終疑惑的一樣,他們如果是官,為何出個境還要偷偷摸摸,大可拿了官方文牒,大搖大擺進南德。這些人有秘密,而這個秘密——

    她能嗅到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都到這份上,小哥,我勸你,還是拿了二百兩銀子的好。俗話說軟的不吃吃硬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怎麼也不識抬舉,我們卻是難辦也得辦。”仲安唱白臉來了。

    “……”墨紫將視線凝聚在鋒利無比的劍尖,右手食指微顫顫抬起來,一點。

    “我吃敬酒。”

    聽到自己的聲音,如預期那樣,謙卑順從。

    --------------------------

    剛下飛機,所以更得有點晚。

    還差60分,就雙更。

    請親們多多支持。  

    麼麼!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0章 私販人販(三)

    “岑叔,眼皮跳是您沒休息好的緣故,同災不災的沒啥關係。”墨紫邊說,邊將一輛輛馬車細細檢查過。

    “墨哥,我便是整晚不睡,都少有眼皮跳的時候。”岑歡聽墨紫的話,並沒覺得心裡好過些。不祥啊不祥,他從商多年的感覺不會錯。

    該說薑是老的辣嗎?也沒這麼辣的吧?單憑預感,竟有如此準頭。墨紫那個佩服,卻不能表現出來。

    她只能說:“大郎二郎已經到成親年齡,您該服老的時候就得服老。那些體力活兒讓年輕後生們干去,您早睡早起,別壞了身體,咱望秋樓沒您坐鎮可不成。”

    “爹,聽見沒?墨哥也不信。”岑二郎找到了有力的同盟軍。

    岑歡並不是老頑固,他雖然預感此行兇險,又不能當作憑據,只好將嘆一聲,“等你們到了我這年齡試試,幹事不憑東也不憑西,能不能順利就靠這直覺。我也知道,即便不是你倆,就是到了東家跟前,說法一樣行不通。行程耽擱一天,就多擔一天的風險,這些我比誰都清楚。不過,我不說出來,心裡無論如何放不下。”  

    “岑叔,我明白您的擔心。其實,咱們哪次出門心裡頭不七上八下的?就怕回不來。”想想喊著三大紀律仿佛是昨天的事,而如今她成了個“違法”的私貨販子,雖然這年頭,遵紀守法一詞還沒出現。先不說人命如糙芥,就剛才她還讓人拿劍指脖子呢。所以,走私販比起那些來,還是可以作為良民的。畢竟,促進了兩國邊貿的繁榮,能滿足供需所求啊。要不然,就讓無良官商隨便宰?

    “您放寬了心。或者真像您預感的,這次會遇上棘手的情況。我才走過沒兩回,可您該是清楚的,以前不是沒遇到過大風大浪,船翻貨沉,卻都熬過來了。這次,我會格外注意,多長几個心眼,遇到麻煩,第一條保命,第二條保命,第三條還是保命,帶出去幾個人,照舊帶回來幾個。”墨紫這是安慰,也是承諾。

    岑歡本以為墨紫同自己的兒子一樣,只當他迷信,可聽了剛才一番話,雖說這趟貨是非走不可,然而墨紫顯然要比二郎對自己的感覺重視的多。同她合作還不久,但她行事穩重,腦子轉得極快,而且從不說空話。如此這般,吊著的心就放下了。

    “二郎做事欠周全,墨哥你多費心。跟你說句對東家可能不敬的話,自老妻離我,我就只望我家大郎二郎能安生度日,給我娶兩個兒媳婦回來,添子添孫,我也知足了。錢財身外物,賺多了,又帶不下九泉去。”都是替人做事的,岑歡對墨紫不怕掏真心。  

    “岑叔,我明白的。”墨紫笑了笑,“要不,這回二郎就留下。反正你不說我不說,姑娘也不會知道。”

    “墨哥,這是折煞我了。我若自私如此,還配當望秋樓的大掌事?既然決定要去,二郎怎能落下?如同墨哥之前所言,一路多些小心便罷。也可能,我是真老了。”岑歡連忙擺手,愧得一臉紅。

    “爹,您是操心太多。”二郎讓墨紫眼神暗示過,立撿好聽的說,“我出門,大哥不是還在?您老人家就看著他,讓他少惹禍。還沒等他收斂,我就回來了。”

    岑歡終於大笑,說了幾聲不錯。

    “出發吧。”墨紫看日頭,時候不早了。

    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車,緩緩移動。岑二跳上最前面一輛,對老父再點了點頭,以示告別。墨紫撩起衣角,上了最後一輛,與車夫並駕。堂而皇之,出瞭望秋樓,一路向北,經過守城軍查驗,放出城門。

    人若問怎麼沒查出私貨來呢?那她會回答,哪有人那麼傻把私貨裝在車上?三輛馬車上裝的是望秋樓自釀的好酒。當然,煙幕而已。真正的目的在於——運人。什麼人?看下去便知。  

    大約一個時辰,三輛車就到了洛州城外的仙女鎮。這個鎮,因大大小小的渡江碼頭而生生不息。從這兒水路三日,便可抵達南德邊境。江邊上形形色色的商人們來往至深夜不絕,碼頭附近的集市開足十二個時辰,不受宵禁的制約。船工,腳夫,小販,在這兒就像魚兒入了大海,忙不完的活兒,做不完的買賣,只要勤快,就能託兒帶口過吃飽穿暖的好日子。

    可墨紫聞進江水味時,卻發現車道兩旁與往日不同。

    “墨哥。”岑二郎跑過來,“有沒有發現,人少了一半?”

    “恐怕真受到大求與玉陵打仗的影響了。”墨紫想到那日在望秋樓聽到的話,“聽說大周和南德的水軍駐守江界,氣勢洶洶的。而且關諜發放比從前嚴苛,還調高了過境的繳銀數目,一般小商販未必負擔得起。”這時,就是有錢的變得更有錢的機會,只要瞅得准。

    “別說一般小商販是繳不起,就是繳得起,也寧可暫時放一放,等形勢不那麼緊張了再說。如今很多人擔心無辜受到牽連,所以不願冒險過境。”岑二郎從上都回來沒多久,有些消息算得上新,“我在上都時,看官兵當街對圖抓人,後來才聽說是大求jian細。若是真的,大求的野心就可怕了。”  

    “大求,是狼之國。”墨紫說道。

    “這說法挺新鮮的。”岑二郎想了想,“都知道大求開國皇帝是馬背上的牧族,因此叫蠻夷的,馬韃子的很多。大求國內不信佛教道教,是拜鷹和月亮為神。狼之國,我可是頭回聽說。”

    墨紫心想,她也是頭回說,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多半,又是深藏的記憶。但她是玉陵人,為何能說出大求的事來?她也不認為自己說錯。

    聽到前面車夫吁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沒時間探究另一個自己,她跳下車,看著面前那根高大的石柱,上刻三個漂亮篆字——野舟渡。

    跨過石柱一步,江風簌簌,那是她最喜歡的氣息。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1章 江上無波(一)

    仙女鎮,仙女江,皆因仙女峽而得名。

    仙女江比河流寬不出多少,江面平靜,船隻航行猶如走地一般平穩。每到好時節,洛州城裡的人常包了畫舫游江,踏春避暑賞秋慶冬。往上游,看青山偉峰,白雲飛鳥。往下游,看田園風光,野花芳樹。民間傳說中,不少才子佳人因此相會,成就一段佳話。聽說,這是善良仙女的庇佑。  

    船和水,是墨紫最喜歡的組合。雖然迄今為止,她也不過走過兩回江,但當她第一次奉裘三娘之命航船時,站在江浪之上,身後如同生出一雙馭風的翅膀,那種自由的心情令她豁然開朗。

    “墨哥,老關來了。”岑二提醒墨紫。

    墨紫定眼一看,朝自己笑呵呵走來的,可不就是那短小精瘦,灰髮夾銀白,一臉黝黑褶皺的關老頭麼?

    回以慡朗的笑容,墨紫上前抱拳招呼,“老關,這次又要你多多照應了。”

    “哪裡哪裡,墨哥你這麼說,就是還記仇。關公面前耍大刀,我還輸得不夠慘?我早說過,今後只要你在船上,就沒有第二個的頭兒。”老關,單名一個江字。生在船上,長在水裡,外號泥鰍。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38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