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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東看著齊意欣,目光深處有幾分隱痛。
齊意欣不敢再看顧遠東的眼睛。低頭拿帕子捂在臉上。
顧遠東坐在床的另一端,靜默半晌,終於道:“意欣,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在一切被證實之前,不要貿然下結論,好不好?”
齊意欣悶悶地道:“對我來說,一切已經被證實了。如果我自己的感覺,和宋大夫的血液化驗結果都不能說明問題的話,我不知道你所謂的證實,是指的什麼。”
顧遠東低聲道:“我覺得,還是有法子治的。”
在齊意欣開口之前,顧遠東馬上又道:“就算沒有法子治,我也要你嫁給我。――你放心,在你治好之前,我絕對不會碰你。”
齊意欣搖搖頭,還是半垂著頭,一段如玉的頸項露了出來,“不用了。我若是嫁給你,會被自己逼瘋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歡好,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都難以接受。”
“如果你不嫁給我,你就能接受我跟別的女人歡好?”顧遠東忍不住追問道。
齊意欣坦然點頭,“如果我不嫁給你,只是你的妹子,我有什麼立場和理由來管你?――所以我當然不會有別的情緒。”就算開始的時候有些不高興,也可能有些小嫉妒,可是到底沒有那個名份,就沒有那麼的理直氣壯,時日一長,她自然能夠調整過來。
如果讓她背上了顧遠東妻子這個名份,然後讓她夜夜揣摩自己的男人在哪裡過夜,實在是比死還難受的凌遲。――她接受不了這種可能。
所以還是放開手,做回兄妹吧。
顧遠東聽了這話,苦笑著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信我。”
齊意欣的情緒緩和一些,笑了笑,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現在的話好說,可是以後漫長的歲月里,誰知道我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想最後我們兩人都變得面目全非。”
顧遠東也垂下頭,良久方道:“既然如此,我聽你的。”
齊意欣心裡一喜,緊接著又覺得有些空蕩蕩,十分茫然。
“不過,你既不嫁,我便不娶。你處女終老,我就處男終老。這輩子無論怎樣,總是有你東子哥陪著你的。”顧遠東低沉的聲音在屋裡迴蕩,斬釘截鐵,不容人置疑。
齊意欣茫然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遠東剛才的意思,是他還從來沒有過女人?!
“你……你是說真的?你怎麼會從來沒有過?”齊意欣半是狐疑,半是驚訝地問道。
又過了半晌,顧遠東才低低地道:“……沒有就是沒有,很奇怪嗎?”聲音里居然帶了幾分羞惱。
齊意欣定定神,想起顧遠東十歲入軍營,十七歲開始接掌顧家軍的大權,在某些事情上,又有嚴重的潔僻,這樣說來,他說他沒有過女人,確實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真可惜,這樣好的男人,她居然要跟他失之交臂了。
“東子哥,你這樣說,我很感激。可是還是那句話,你的情況也很特殊。顧家如今只有你一個男丁,你若是一輩子不娶,你們顧家豈不是就斷在你手裡?到時候,我和你都是顧家的千古罪人。”齊意欣苦口婆心地勸說顧遠東。
子嗣這個東西,無論在哪個時空,都很重要。齊意欣這一點非常明白。在她的前世,那些沒有孩子的夫妻,無論開始多麼恩愛,後來絕大部分都分手了。
顧遠東卻微微一笑,道:“這個我早就想好了。阿喵和表哥會生很多孩子,到時候,過繼一個到顧家,就可以承香火了。――阿喵也是顧家後裔,她的孩子還有范氏血統,倒是便宜顧家了。”
☆、第25章喜事連連(含粉紅210+)
聽見顧遠東這樣處理子嗣問題,齊意欣又一次怔住了。
“怎麼?還是不信我?”顧遠東微微地笑,“你當然可以懷疑我,因為這一切,只能用時間來證明。我現在也不知道再能保證什麼,來打消你的疑慮。”說完也不再微笑,只是鎮定地看著齊意欣。
顧遠東的眼神是那樣坦然和義無返顧,反而顯得她的瞻前顧後、顧慮重重,十分小家子氣。
齊意欣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要忍不住了。”顧遠東的唇角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我在想,以後想跟你親熱,可不可以把你打暈了再說……”
齊意欣面上一紅,聲若蚊吶,“……自然是可以的。”說完,她閉上眼,伸長脖子,等著顧遠東動手。
顧遠東忙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不用當真。”有些手足無措。
齊意欣睜開眼睛,認真地道:“我說得是真的。”
顧遠東的臉上浮起一絲痛楚之色,定定地看著齊意欣,道:“你放心,你一天沒有恢復,我一天不會碰你,也不會碰任何別的女人。”
齊意欣重重地點頭,“我的記性很好的,我可是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了。”
顧遠東見齊意欣終於軟了下來,不再鬧著要跟他退婚,大大鬆了一口氣,往後仰頭靠在床柱上,只覺得背後一片汗濕,粘乎乎的十分難受。
“以後再不要提退婚的話,也別對任何人說起你的病。——這件事,我們倆知道就行。”顧遠東站起來,打算出去,“天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齊意欣爬起來送他到門口,喃喃地道:“就算現在能瞞下去,成親之後怎麼能瞞得住?”齊意欣若是一直不懷孕。顧范氏不知道會怎麼想,怎麼做。
顧遠東低頭看著齊意欣,意味深長地道:“我會跟我娘說,是我不行……”
眼見得顧遠東為她付出這麼多。齊意欣終於鼓起勇氣。
也許,她是太悲觀了。為什麼不向前看呢?就當現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吧,只要堅持不放棄,她一定能戰勝這個可怕的毛病!
齊意欣握緊拳頭,看著顧遠東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心情陡然好了起來。
這一夜,是齊意欣這一個多月來。睡得最香最沉的一夜。
第二天醒來之後,齊意欣和顧遠東兩個人都閉口不提此事,將心思都放到正事上去。
江南大都督夏扶民和江北大都督成士群都在顧遠東的提案上簽了字,送到京城的國會表決。
沈大總統聽說三大都督居然提出這樣的提案,氣得暴跳如雷,不停讓上官輝去阻撓國會的投票。
可是上官輝表示,如果阻撓國會在這個提案上投票,那麼裁撤三大都督。改設督軍,政軍分離的提案也不會通過。因為這兩個提案被放在一起,算是一攬子協議。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沈大總統差點沒暈過去,指著上官輝的鼻子罵道:“是誰把三大都督的提案和李紹林的提案放到一起的?——是誰?給我把他抓起來!”
上官輝退回兩步,以免沈大總統的口水噴到自己身上,還順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裳,皺著眉頭道:“當然是國會的議長,沈大總統怎麼忘了?”
新朝的國會,掌立法權,雖然一向是個橡皮圖章機構,可若是有人想要它發揮作用。它也是可以不遺餘力地給人添堵的。
看見上官輝揚長而去的背影,沈大總統的眼睛眯了眯,回去對自己人吩咐道:“跟李紹林發電報,就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有個比江東省省長更好的機會,已經空出來了。讓他拿點本事出來給大家看看。”暗示李紹林,可以授他陸軍總長一職。這可是新朝政府名義上的三軍總司令,就連三大督軍,在職位上,都是陸軍總長的下屬。
李紹林在東陽城接到沈大總統的電報,大喜過望,覺得這個陸軍總長比江東省省長的位置還要好,親自帶了巨款來到京城,挨個“宴請”國會議員中的大佬,企圖幫沈大總統,將兩個提案撕擄開。
一番努力做下來,也結識不少國會中的重要人物。
只是有人比他更大手筆,比他更大面子。
所以李紹林的“努力”,只換來幾位朝中大佬的私下承諾,答應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他。言下之意,就是這一次,他們幫不了了。
三個月後,也就是八月底的時候,國會投票通過了這個綁定提案。
新朝正式裁撤三大都督,改設督軍,實現政軍分離。
從此新朝再無大都督。
江北大都督成士群改稱江北督軍。
江南大都督夏扶民改稱江南督軍。
江東大都督顧遠東當然就是江東督軍。
穿上特製的督軍制服,配上佩劍和綬帶,三位督軍特意趕到京城,親手從沈大總統手裡接過任命書,象徵著新朝向統一的中央集權路上又邁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