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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意欣看著阿喵在暖閣的羅漢床上躺下睡著了,才回到自己的梧桐院。
顧遠東已經去外院的軍機院處理軍務去了。
顧家軍的八大軍團司令官今天齊齊到場,恭賀顧遠東正式接任大都督一職,同時向他宣誓效忠。
顧遠東總覺得第八軍團的司令官有些問題,看人的時候,總是眼神閃爍,還不敢看著他的眼睛。
“顧平,吩咐康有才他們盯著第八軍團的司令官。如果情況有變,讓他們想法做掉他。”顧遠東給顧平下了密令。
這種事,顧平也不知道幫顧遠東做過多少,此時一點也不擔心,連忙去找康有才和方全過來布置任務。
這種事,對緹騎的老手來說,也是駕輕就熟的。不過作為一個軍團的司令官,這種人的明衛暗衛都有不少。康有才他們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摸清那位司令官身邊所有人的位置情形。
這位第八軍團的司令官既然活不了多久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誰去接任這個職位。
第八軍團以前是顧為康的嫡系。顧為康一死,那位司令官不知道有什麼想法沒有。
顧遠東坐在軍機院的書房,批示著各地送上來的軍報,同時要準備顧為康三天之後的下葬事宜。
先前為了打亂李家用李姑太太的葬禮,衝擊上官輝和葉碧縷大婚儀式的計劃,由齊意欣提議,東陽城頒布了一條新的律令,說是為了破除陳腐陋習,規定東陽城有喪事的人家,必須在十天以內下葬,讓死者入土為安。如若不從,由官府出面,直接將死人拖到化人廠火化了事。
這條律令,直接讓李家利用李姑太太葬禮的盤算落空。
因有了這條律令,現在顧為康的葬禮,也要在十天之內完成。
如今已經過了七天,還有三天,顧為康就要正式下葬了。
夏家和成家得知此事,都表示要多留幾天,參加完顧為康的葬禮再走。
顧平對康有才和方全交待完事情,回軍機院給顧遠東回報的時候,看見外門上的門子小跑著進來,對顧平點頭哈腰地道:“顧副將,外面有貴客來訪,請問二少是見還是不見?”
“是誰?”顧平停住腳步,眉頭皺起來。是誰那麼不識相,往有喪事的人家跑得這麼勤?
過了這麼些天,該來的客人都來了。以後要做的,就是下葬的時候再過來最後送顧為康一程。怎麼會有人今天跑過來?
門子陪笑著道:“是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說是跟二少的貼身丫鬟小欣有舊,特意上門拜訪。”說著,又似乎自言自語地道:“內院的姐姐們我都熟悉,可是不記得二少有貼身丫鬟啊?”
顧平的眉頭打成結,對門子吩咐道:“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問問二少。”
來到顧遠東的書房門口,顧平大聲道:“二少!”
“進來!”顧遠東頭也不抬,一隻手不停地在文件上批閱。
顧平走進來,低聲問道:“二少,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來了,要見您的貼身丫鬟小欣一面……”
顧遠東拿著羽毛筆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看著顧平道:“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怎麼會知道小欣?”
顧平苦笑著道:“也許是夏大都督告訴她的?不過,二少,齊三小姐今天都跟著二少去參加就職大典了,可這位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還要來見小欣,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啊?”
在江南夏大都督府上做客的時候,齊意欣那時候的身份是顧遠東的通房丫鬟小欣,對外聲稱是貼身丫鬟。而齊意欣,眾所周知,是顧遠東的未婚妻。
瞞過未婚妻,求見通房丫鬟,還真是蹊蹺。
顧遠東眉頭皺得比顧平還緊,沉吟半晌問道:“今天早上的就職典禮,夏大都督的夫人去了沒有?”
這些事,顧平記得最清楚,忙道:“沒有。我記得是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有了三個月身孕,不能登高,所以沒有去北城門的大觀樓。”
既然沒有去,應該沒有見過齊意欣了。
因夏大都督夫人有孕在身,夏大都督過來祭拜顧為康的時候,也沒有帶夫人一起過來,所以先前也沒有見過齊意欣。
顧遠東想了想,微笑著道:“你去內院問一問意欣。若是她想見一見這位填房夫人,不妨讓她到這裡來。在我這裡,比較方便一些。”
☆、第3章莫失莫忘下
顧平一聽,也覺得有趣,笑著道:“那我去內院問一問齊三小姐。”
顧遠東點頭,揮手讓顧平自去,同時讓人領著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進來,到軍機院的會室等候。
齊意欣在內院梧桐院裡聽顧平說了來意,也好生驚訝,琢磨半天,問顧平道:“二少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顧平笑嘻嘻地撓撓後腦勺,道:“二少沒有明說。不過屬下覺得,還是要三小姐以小欣的身份去見夏大都督的填房夫人才好。——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齊意欣啐了顧平一口,道:“二少胡鬧,你不攔著他,反而跟著他鬧。——罷了,我就聽他一次,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說著,齊意欣叫了蒙頂一起走到內室,讓她尋幾身通房丫鬟或者姨娘能傳的衣裳出來,再將頭髮打散,重新綰了侍妾經常梳的垂雲髻,戴了一支墨銀月季團花簪,順便將兩耳垂上的赤金累絲葫蘆墜取下來,各塞一個米粒大的珍珠塞子了事。
蒙頂將衣裳包在一個素色彈墨竹葉紋包袱里,讓齊意欣拎在手上,跟顧平去外院的軍機院。
顧遠東在房裡看見齊意欣跟著顧平進來,身上披著大氅,頭上已經改了裝束,笑著點頭道:“今兒難為你了,再做一次丫鬟吧。”
齊意欣笑著斜睨他一眼,抱著衣包去裡面的內室換衣裳去了。
顧平便道:“我去會廳張一眼,看看夏大都督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顧遠東揮揮手,讓他出去。
顧平笑著退下,出去之後,順手將房的大門關上,叫了兩個小童過來守著大門,吩咐他們,不許別人過來打擾大都督。
顧遠東在裡面聽見顧平在外面做張做致,微微地笑。坐了一會兒,就覺得椅子上有倒刺一樣,讓他坐立不安。一想到齊意欣就在裡面的內室換衣裳,顧遠東就忍不住浮想聯翩……
齊意欣在裡屋褪下大氅。又將今天身上為了顧遠東就職大典專門穿的湖水綠織錦緞暗金絲梅花紋鑲白狐狸毛邊氅衣,還有綠翡色小碎花洋縐面狐狸皮里子的百褶裙都解下來。
蒙頂給齊意欣拿的是米白色金線織花對襟長襖,搭配月白盤錦柳葉紋馬面裙。
這兩件衣裙大概有些年頭了,裙子還好說,畢竟是系腰帶的。那件米白色的對襟長襖卻有些窄小,而且這件衣裳的胸前是一長溜琵琶扣,從最底下的襟邊。一直扣到最上面的脖子那裡,大大小小二十來顆琵琶扣。沒有丫鬟服侍,靠自己穿,是很費勁的。
齊意欣穿上對襟長襖的時候,就覺得胸前繃得很緊。那些盤扣扣起來更是麻煩。
顧遠東房裡面的內室不過是用來午睡或者平日裡熬夜打盹用的,並不是正兒八經的內室,連穿衣鏡都沒有。
齊意欣將下面的琵琶盤扣扣上了,到胸前脖領下方三顆盤扣。卻怎麼也扣不上,只急得滿頭大汗。
顧遠東在外面等了半天,見齊意欣還沒有出來。頗有些奇怪,從桌後面走出來,敲著內室的門問道:“換好了沒有?”
齊意欣見自己身上的衣裳都穿好了,就只有脖領下面三顆盤扣沒有扣牢,自覺不礙事,就叫了一聲:“東子哥,你進來幫我扣扣子好不好?”
顧遠東一聽,想也不想就推門進去。
只見齊意欣白衣素裙,黑髮垂肩,眉目漣漪。兩腮暈紅的站在內室填漆床旁邊,床上是她剛剛換下來的衣裳。
顧遠東喉嚨緊了一緊,走到內室,將門帶上,問道:“哪裡的扣子?”聲音帶了幾分嘶啞。
齊意欣挺了挺胸,讓顧遠東看她脖領下面的三顆盤扣。削蔥般的小手撫在高高的胸脯上,指示著盤扣的方向。
顧遠東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緩步走過來,站到齊意欣面前,伸手出去,幫她繫著脖領上的三顆盤扣。
從最上面那顆靠近喉嚨的那顆盤扣系起,然後是第二顆,最後是第三顆,正好在齊意欣高聳胸脯上面一點的地方。
顧遠東的呼吸粗重起來,兩隻沉穩的手微微顫抖。手指不時在齊意欣胸脯上方划過,如微風吹過水麵,盪起一陣漣漪。
齊意欣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握住顧遠東的手,制止他道:“這一顆,讓我來吧。”想把他的手從盤扣處挪開。
顧遠東的手頓了頓,低聲道:“你別動,就快好了。”說著,深吸一口氣,哆嗦著手,將那琵琶盤扣的頭塞到另一邊的扣眼裡面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