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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總統只覺得額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低聲斥道:“你還有沒有廉恥?!——一個女人,居然敢催促男人……”
南宮曉月一指彈出,將屋裡的煤氣燈打滅,從床上利落地起身,龐大的身軀帶有一股很不協調的靈巧,已經來到沈大總統身邊,一手捏住他肩井的穴道,一手拽著動彈不得的沈大總統上了床。
開始洞房。
……
外面的賓客等到夜深了,也沒有等到沈大總統出來。
上官輝笑嘻嘻地做主讓大家回去了,言道等沈大總統婚假之後,再請大家吃飯。
第二天一大早,沈大總統艱難地醒過來,看見自己身旁沒人了,高聲問道:“夫人哪裡去了?”
外面伺候的丫鬟趕緊進來回道:“夫人在外面坐著,讓姨太太們過來敬茶呢。”
沈大總統吃了一驚,胡亂抓了衣裳穿上,來到外面的起居室里。
只見南宮曉月已經換了婦人梳的抓髻,穿著家常的紅裙褂,坐在上首,笑著接過二姨太琉璃的茶,放了一個紅包在她手上。
三姨太夏蘭錦也跪下敬茶,磕頭,再接過紅包。
四姨太小憐更是嘴甜,一迭聲地“姐姐”叫得屋裡眾人暈頭轉向。
南宮曉月卻不為所動,笑著道:“誰是你姐姐?別錯了主意。——你沒有資格叫我姐姐,你只能叫我夫人。今兒是第一次犯錯,我不罰你。以後記好了,再說錯話。亂了尊卑,兩罪並罰!”
四姨太小憐嚇得白了臉,連連磕頭求饒。
南宮曉月輕描淡寫地道:“我說話不喜羅嗦,向來只說一遍。——起來吧,別讓我說第二遍。”
四姨太小憐趕緊站起來。
沈大總統咳嗽一聲,袖著手走過來。坐到南宮曉月旁邊的椅子上。
南宮曉月微笑道:“老爺醒了?——老爺的身子也忒虛了。以後要少去妾室房裡,多惜福養生才對。”說著,轉頭看向旁邊木著臉的李雲素道:“李雲素,該你了。”
李雲素看向旁邊坐著的沈大總統。卻見沈大總統面色發白,眼下發青,明明是昨夜太過努力的緣故。
李雲素心裡泛酸。過來跪下磕頭敬茶。
南宮曉月卻沒有接茶,咳嗽一聲道:“你有劣跡在身,不好好罰你一下。我有些不放心。你雖然是瘦馬出身,不過我想李家應該沒有讓你接客,跟著我們老爺的時候,也是黃花閨女,我們要對你負責任。所以也不能趕你走。——這樣吧,你給我簽一張賣身契,再讓我打一頓。給我們老爺出出這口被你玩弄欺騙的惡氣,我就作主讓你留下來。怎麼樣?”
沈大總統臉皮再厚,此時也紅的如同一塊紅布一般,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李雲素拿帕子捂著臉,一雙眼睛已經紅腫得如同桃兒一般,看著沈大總統那邊嚶嚶地哭。
沈大總統站起身,抖抖身上的袍子,道:“我去吃早飯。”
南宮曉月笑眯眯地點頭道:“老爺去吧。”又叫了二姨太琉璃去伺候沈大總統吃早飯。
“以後說好了,老爺一日三餐和日常洗漱,都由你們輪班伺候。我這裡不用你們操心。——去吧。”南宮曉月順便分派了任務。
二姨太琉璃趕緊跟在沈大總統身後走出了起居室,就聽見身後傳來戒尺抽肉的聲音,聽得琉璃和沈大總統都是身上一緊,都加快腳步,往飯廳去了。
沈大總統吃完早飯,去書房坐了一會兒,才讓人把五姨太李雲素叫過來。
看見李雲素臉上腫的如同豬頭,沈大總統笑了笑,問道:“賣身契可簽了?”
李雲素立時眼淚汪汪地點頭。
“這是給你的教訓,記住了。——以後再敢在我面前扯謊,自有夫人收拾你。”
李雲素本來還想告狀,此時聽了沈大總統的話,如一盆涼水被澆了透心涼,呆立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沈大總統低頭看著自己書桌上的文件,道:“你們李家騙了我,別以為裝病就能把這事描補過去。”
李雲素被打腫了臉,說話有些不清楚,含含糊糊地問:“老爺想怎樣?”
沈大總統拿著筆一下一下敲打書桌的桌面,冷冷地道:“我想怎樣,你回去問一問你那便宜大哥,還有便宜姑祖母。——問問他們,要怎樣才能平息我的怒氣和恥辱!”
李雲素眨了眨眼,“老爺是想讓我回家去問?”
沈大總統點點頭。南宮曉月讓李雲素簽了賣身契,就不怕她會跑路。
再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李雲素跑了,他正好可以找李家算帳。
李雲素只好帶了兩個婆子回到李家在京城的寓所。
李紹林卻正臉色鐵青地在跟一個媒婆一樣的女人說話。
“葉家是什麼意思?——我們李家三媒六聘都是齊全的,又沒有對不起葉家,為何要退婚?”李紹林一生氣,細長的眼角微微挑起,讓李雲素看得挪不開眼睛。——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能生得比女人還要好看。
那媒婆明顯沒有被李紹林的美色所惑,手裡捏著帕子,一扭身子,指著屋裡正中擺著的幾大擔聘禮,道:“李大少,就不要讓我把話說透了吧?——好好把婚退了,彼此還能留一份臉面,以後見面也還是朋友。若是硬著不退,實話跟你說,後果可是你承擔不起的!”
李紹林臉上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李雲素不敢進去,側身躲進耳房裡,免得讓那媒婆知道了,又拿她說事。
“李大少,這是你的庚貼。你們訂婚的文書和信物,都在這裡了。還請把葉大小姐的庚貼,還有訂婚的文書和信物歸還。——人家葉家,是京城名門。葉大小姐是葉家長房的嫡長女,家世清貴,姿容出眾。李家如今又出了這樣一個天大的醜聞。人家葉家為自己閨女著想。不想攪到這趟渾水裡,也是情有可原的。李大少爺若是慡快退婚了,葉家還承你這個情面。若是不想退,讓葉家出手。李大少爺,你認為你斗得過人家嗎?”那媒婆暗示李紹林要識實務。
李紹林咬牙不肯。李雲素沒能做上沈大總統的填房,他們的船塢合同眼看就要泡湯。李家帳上的所有銀子都賠進去了,他還指著葉家幫他渡過難關呢。
若是就這樣慡快退了婚,他找誰要銀子去?
李紹林眯了眼。道:“三十萬倆銀子。讓葉家拿三十萬倆銀子過來,我就退婚。”
那媒婆嚇了一跳,一塊帕子差點甩到李紹林臉上:“李大少,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吧!——三十萬倆,你以為你一條命能值三十萬倆嗎?!”
李紹林臉上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獰笑,道:“我如果死了,那葉大小姐這輩子都逃不過望門寡的名聲!——你還想她以後能嫁到好人家嗎?!”
那媒婆還想呱噪。被李紹林怒喝一聲:“帶著這些東西給我滾!”
媒婆氣呼呼地走了。
李雲素從耳房出來,臉上蒙著一塊絲巾。對李紹林道:“大哥,我們老爺要見姑祖母。”
李紹林忍了怒氣,道:“姑祖母病在床上,動彈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去見大總統?”
李雲素落下淚來,道:“都是我不好,連累李家了。”說著,給李紹林跪了下來。
李紹林嘆口氣,將李雲素扶了起來,坐到一旁的軟椅上,道:“這不怪你。那些人太過陰險狡詐,居然留了後手,等到最後一天才抖出來。——若是早知道他們手裡有證據,我們就不會在這裡乾等著了。”早早剷平了《新聞報》,最後的贏家就是他們,而不是南宮家,以及南宮家背後的人。
李雲素見李紹林並不怪她,心裡的惴惴不安才平息下來,苦笑道:“若是姑祖母不能去,就請大哥過去一趟吧。——老爺一定要見李家的人。”
李紹林雙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出了半天神,才站起身道:“我去換身衣裳,你等我會兒。”
換好衣裳出來,兩人一起坐上李家的大車,往總統府那邊過去。
李紹林看著李雲素臉上蒙著絲巾礙眼,伸手給她取了下來,道:“你的臉怎麼了?”就看見李雲素兩腮紅腫不堪。
“他打你了?!”李紹林臉色又沉了下來。
李雲素含淚搖頭,道:“是夫人,夫人打的。”說著,一頭栽到李紹林懷裡哭起來。
李紹林怔了一下,還是摟住了李雲素的肩,低聲安慰她。
來到總統府,李紹林進了沈大總統的書房,在裡面說了半天話,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更加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