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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賀寧馨來了,裴謙謙十分高興,追著問小子言怎麼沒有來?

    賀寧馨今兒來,添妝是小事,重要的是給裴老爺子那裡要交待的事,聞言便對裴謙謙笑著道:“他盡會搗亂,過一陣子再帶他出來吧。”

    裴謙謙笑著點頭道:“誼母別忘了,我可記著呢。”

    幾人說笑了一會兒,賀寧馨便將自己帶來的抬盒命人送了進來,對裴謙謙道:“這是誼母的一點心意,還望鄉君不要嫌棄。”

    說著,賀寧馨親自開了抬盒的蓋子,先抱出了一個用青色細棉布仔細包著的尺頭,正是那半匹天水碧,打開來給屋裡的人看,道:“這是半匹天水碧。你要喜歡,留著做件長褂子和裙子是上好的。.

    裴謙謙驚呼一聲,起身過來問道:“這就是天水碧?”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細滑如流水的衣料。

    賀寧馨笑著點點頭:“可惜只有半匹。”

    沈氏忙道:“鎮國公夫人太客氣,別說半匹天水碧,就算是一個手帕,如今也是千金難求。”又對裴謙謙道:“謙謙,這可是份真正的厚禮,還不快謝謝你誼母?”  

    裴謙謙束了手,要給賀寧馨行大禮。

    賀寧馨忙攔著她,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用如此大禮。”

    夏老夫人也在旁邊謝過了賀寧馨。

    賀寧馨將天水碧包好了,放回抬盒,又將那裝著頭面首飾和喜慶物兒的匣子取了出來,打開來一一給裴謙謙過目,又笑著道:“那百子千孫金葫蘆,是掛在喜帳裡面的,到時候可別忘了。”說起喜帳,賀寧馨又想起一事,問沈氏:“請了誰給鄉君鋪床?”

    出嫁的時候,新房裡面床鋪的布置,一般要請女家裡面有福氣的親戚去幫忙鋪床的。特別是那種父母健在,夫妻和順,有兒有女,又有兄弟姐妹的女性長輩來幫忙的。

    沈氏便笑道:“請了我們的三姑太太。”

    賀寧馨便知道是裴家三姑娘,如今皇商羅家的大少奶奶裴舒芳。

    裴舒芳如今越發能幹了,也是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兒女繞膝,中有兄弟姐妹,倒是個有福氣的人。

    賀寧馨笑著點點頭,道:“妥當。”又細問道:“可定了日子沒有?”  

    雖然裴謙謙成親要在三年以後,可是裴舒芳如今掌管著羅家的船隊,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出海去了。

    夏老夫人忙道:“還好。芳兒說,她不會再出海了。到時候定了日子跟她說一聲就行了。”

    賀寧馨方才放下心來,又閒話了幾句,便聽外院有人傳話過來,說是裴老爺子回來了,要見鎮國公夫人。

    賀寧馨起身告辭,往二門那頭去了。

    從二門裡出來,賀寧馨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捧著一個布袋子,來到裴家外院的外書房,見裴老爺子裴立省。

    這一路上看過去,賀寧馨敏銳地發現,她以前使人送過來的那些符紙,都貼得七零八落地,看得出來,貼符紙的人頗有些漫不經心和不以為然。不知是一早就是這樣,還是後來日子長了,被風吹雨打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樣的符紙如果掉了下來,可就一點效果都沒有了。

    賀寧馨心裡有事,進到裴立省外書房的時候,就有些愁眉不展的樣子。

    裴立省看見了賀寧馨的樣子,心裡暗暗奇怪。

    兩人在書房裡分賓主坐下,又讓小廝上了茶,裴立省便直言不諱地問道:“請問鎮國公夫人因何愁眉不展?”  

    賀寧馨躊躇了一下,問裴立省:“上次我托人送過來一些符紙,好像有些沒有貼在妥當的位置上。

    裴立省沉默了一會兒,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聖人有言,某不敢忘。”

    賀寧馨深知裴立省的脾氣。他們裴家人是正經的讀書人,對這些符紙僧道之事,本來就是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自己若不是有了親身經歷,也是斷斷不會相信這一切的。

    因裴立省這幅態度,賀寧馨又不敢直言了當,不由眉頭皺得更緊。

    裴立省卻擔心這些符紙影響到賀寧馨。看見她的臉色越來越灰白,趕緊起身將書房裡面貼的幾張符紙扯了下來,拿到外面屋裡扔了,才回來坐下,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是不信這些的。鎮國公夫人儘管放心,有空經常來坐坐,方是一家人親近的意思。”

    賀寧馨愕然,狐疑地看了一會兒裴立省,有些訕訕地道:“裴老爺子盛情,寧馨感激不盡。”

    裴立省也有些後悔自己失言,忙掩飾道:“你是謙益和謙謙的誼母,自然就跟一家人一樣。”  

    賀寧馨心裡有事,一時也沒有想到別處,便從袖袋裡拿出那本《百糙集》,雙手捧著,呈給裴立省,道:“承蒙裴老爺子不棄,待寧馨如家人一樣。寧馨感激之餘,有此醫書奉上,希望能幫得了裴老爺。”

    裴立省默然接過《百糙桑》,翻開來看了看。

    裴立省雖然是儒生,卻自幼愛讀書。除了經史子集以外,各種星相醫書,農耕田獵,都有涉及。此時一看之下,立時便覺察出這醫書的缺陷之處,問賀寧馨:“這裡的藥方,怎麼都是只有君臣,沒有佐使?可管用否?”以為賀寧馨是在什麼故紙堆里淘出來的古醫書。

    賀寧馨微笑著道:“實話跟裴老爺子說,這裡的藥方,大多是失傳了的古方。除了沒有佐使二味藥以外,倒是沒有別的錯漏之處。裴老爺子若是能將各個方子抄錄下來,拿去給厲害的大夫瞧一瞧,很容易就能添上佐使二味藥,補齊了這些藥方。—以後能濟世救人,也是一大功德。”

    賀寧馨又走過去,指著裡面的一個藥方,道:“這個藥方,是我自己補齊的,專門針對有些胎裡帶來的毛病。”

    裴立省看了一眼賀寧馨,又看了一眼那個藥方,點頭道:“我明白了。總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會小心的。”  

    賀寧馨便知道裴立省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更是滿心歡喜,立時將自己在須彌福地里做得十幾瓶小藥丸都拿了出來,擺到裴立省面前的書桌上,道:“這是我照著那方子做得藥丸,因為是用一些生長在深山老林里的藥糙做得,藥效比一般地里養出來的藥糙要強些。裴老爺子不妨留下來,給裴家有需要的姑娘用就成了。”

    看見裴立省若有所思的眼神,賀寧馨索性道:“寧馨聽謙益說過,他娘親就是從胎裡帶來的毛病,一直體虛氣弱,所以活得不長。我做得這藥,是專門針對這種胎裡帶來的毛病的,服用一瓶,就能延年益壽,和常人無異。”

    裴立省看著書桌上擺得一溜兒小藥瓶,眼裡有些濕潤,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好……”

    賀寧馨見裴立省毫不推辭地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心裡一喜,索性將自己帶來的布袋子也拿到書桌上打開,對裴立省道:“這裡是那幾味最重要的藥糙。裴老爺子拿去,給府裡頭會伺候花糙的人種一種,留個種就行了。這藥糙喜陰,只要種在樹蔭底下,不被暴曬就可以了。”

    裴立省看著桌上擺得醫書、藥瓶和藥糙,終於長嘆一聲·道:“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又老顧念著我們做什麼?”眼裡含著淚光,看向了賀寧馨。  

    賀寧馨被裴立省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亂,有些結結巴巴地道:“裴……裴老爺子······這話······這話……”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只好慌慌張張地道:“我府里還有事……這就告辭了······”逃一樣地離開了裴家。

    裴立省看見賀寧馨落荒而逃的背影,知道自己終久是驚著了她,很是後悔,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大半夜。

    從裴家回來,賀寧馨的心裡一直跳得厲害。她萬萬沒有想到,裴立省好像已經意識到什麼一樣。

    許是越是關切,就越是看不清真相。

    雖然賀寧馨很想念前世的父母,可是她並不想認回裴家人。她看得很清楚,裴舒凡有已死,她現在只是賀寧馨。

    賀思平和許夫人才是她的爹娘。  

    過了這麼多年,她的靈魂早已同這個身子融為一體。

    鎮國公府是她的夫家。賀家是她的娘家。她對裴家,只是在做最後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被裴家人發現真相,賀家人又怎麼辦?

    裴家人經歷過的痛苦,她不想讓賀家人重新經歷一遍。

    既然上天讓她重生為賀寧馨,就是讓她以賀寧馨的名義在這個世上走完自己的路。

    屬於裴舒凡的一切,已經成為過去了。

    想到這裡,賀寧馨覺得陡然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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