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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暗自思忖:主子本來讓她去鎮國公府,可是如今陰差陽錯,她進了長興侯府,成了長興侯的人,也是不得已。只要她籠絡好了長興侯,主子應該會留下她的。
又冷眼旁觀了半晌,見陳亮是個好拿捏的,又肯給自己名份,便故意試探道:“老爺若是心疼奴,就讓奴做妻,不要做妾。”
陳亮訕訕地道:“你是宮裡頭出來的,怎麼會提這種要求?”他夫人可是嵐昭儀的親娘,他是瘋了才會讓紅錦做平妻,得罪自己的女兒嵐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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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見長興侯居然不上套,便扭了身子道:“那以後奴要是了兒子,可是庶出。”
這事好辦。陳亮趕緊討好紅錦,道:“這你別擔心。等你生了兒子,自然要記到我夫人名下,以後的世子之位,非他莫屬!”
前兩年簡士芸讓陳亮收了個丫鬟做通房,生了兒子後,養在膝下,等過了三歲就打算請封世子的。陳亮雖然沒有反對,可是一直看不上丫鬟生的這個庶子,總覺得長興侯府門楣高貴,不該讓個丫鬟養的小子做世子。
如今有了紅錦,她是宮裡頭出來的,乃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是女兒身邊最得力的人,又是鎮國公府送過來給他的,抬舉紅錦,簡士芸的兩個靠山,昭儀娘娘和鎮國公府,都不會有二話。而只要昭儀娘娘和鎮國公府在這件事上,不站在簡士芸這邊,長興侯陳亮覺得自己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再說如今這個長興侯府里,除了簡士芸,就屬紅錦身份高貴。他不能給她正妻的名份,世子之位倒是可以給的。——只要她能生得出兒子。
紅錦一時無法,只好自我安慰,想著長興侯陳亮雖然不若鎮國公年輕,也不若鎮國公生得好,更不如鎮國公位高權重,但是有一樣好處是鎮國公簡飛揚沒有的,便是一下子就將自己放在心坎里,且更好拿捏。女人嗎,不就是圖個男人心裡頭有她?
兩人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去吃了早飯。
紅錦又穿戴好了,去前廳給夫人簡士芸敬了茶。
簡士芸從昨晚一直氣到今天早上。
昨晚她甚至連夜去了鎮國公府一趟,想去質問簡飛揚和賀寧馨,可是鎮國公府的門子說天晚了,怎麼也不開門。
今兒一大早她又使了人去鎮國公府一趟,想請簡飛揚和賀寧馨到長興侯府來,問個清楚明白。誰知派去的人回來說,鎮國公和國公夫人一大早去宮裡頭見昭儀娘娘去了,倒讓簡士芸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知道此時木已成舟,她就是將簡飛揚和賀寧馨找了來也無濟於事了。
可想而知,賀寧馨這次一定是惱得很了,才攛掇簡飛揚將紅錦送到長興侯府的······
簡飛揚對賀寧馨言聽計從,這一次,自己和女兒似乎將鎮國公府得罪狠了。
簡士芸一邊心神不寧地想著心事,一邊看著紅錦穿著縷金百蝶穿花粉紅洋緞窄袖褙子,下繫著翡翠撒花洋縐裙,頭上插著一支碩大的點翠珍珠孔雀羽紅寶蕊心赤金象牙簪,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跪在自己面前,低眉斂目,一派端莊沉靜的樣子。
簡士芸不虞地指著紅錦頭上的簪子道:“這個簪子哪是你能戴的?還不快摘下來!”
紅錦求援似地看向了坐在旁邊的長興侯陳亮。
陳亮咳嗽一聲,對簡士芸道:“這是昭儀娘娘賞下的嫁妝。”是紅錦帶著出宮的,本想在跟簡飛揚合卺之後戴的······
簡士芸窒了窒,又道:“也罷。今兒就准許你戴一天,以後不要再戴了。”
紅錦柔順地應了,伸手接過一旁的丫鬟送上來的茶,雙手捧著呈給了簡士芸。
簡士芸沉著臉接了過來·往唇上略沾了沾,便對長興侯陳亮道:“天色不早了,侯爺不要在內院裡待久了,惹人笑話。”
長興侯點點頭,起身對紅錦道:“夫人喝了你的茶,就是讓你進門了。你不要再擔心了。”又回頭對簡士芸道:“她是昭儀娘娘賜下的人,是正正經經的二房,你將正院旁邊的院子收拾收拾,讓她住進去吧,再給她配兩個丫鬟,四個婆子。總得安排得妥妥噹噹的,才全了昭儀娘娘的臉面。”
簡士芸瞥了長興侯一眼,見他的眼光就沒有離開紅錦身上,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曉得了。侯爺快去吧。”
長興侯笑著出了門,往外院裡去了。
紅錦正低頭沉思,想著不知要用個法子,讓長興侯允許她出去一趟,好跟主子接洽,卻聽見坐在上首的簡士芸厲喝一聲:“關門!”
正房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轟隆的響聲將紅錦從沉聲中振醒過來,抬頭看了看簡士芸陰沉的臉色,紅錦暗叫一聲“不妙”卻已經被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拖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紅錦大聲叫道,十分著急。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聽說十分軟弱,曾經被一個妾室拿捏了十幾年的簡士芸,居然變得雷厲風行起來。
簡士芸看見紅錦驚惶的面龐,十分快意,一揮手道:“拿藥過來!”
從隔間走出來一個低著頭的婆子,手裡捧著一碗黑糊糊的湯碗,來到紅錦身邊。
“給她餵下去。——一滴都不能撒出來。”簡士芸厲聲吩咐道。
她前半輩子,軟弱了半輩子,才讓謝氏鳩占雀巢,逼得自己和女兒幾無立足之地。她吃了這樣大一個虧,還不酲悟過來,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紅錦大驚失色,拼命想掙扎,卻被兩個婆子死死地按住,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婆子將湯藥灌到了自己嘴裡。
等紅錦將碗裡的湯藥都咽了下去,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簡士芸才冷冷地道:“將她綁到椅子上,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再鬆開。”這是防備紅錦會立刻去用催吐的法子,將剛剛灌下去的藥,又吐了出來。
兩個婆子依言將紅錦拖到一旁的隔間,拿繩子將她綁在楠木扶手官椅上,又取了個帕子,將她的嘴堵住。
紅錦在宮裡頭雖然智計百出,可是還沒有面對過這樣不顧臉面後果,一味硬來的人,一雙眼睛瞪著簡士芸,恨不得在她臉上剜個洞出來。
簡士芸站在隔間的屋門口,看著紅錦的樣子,有幾分快意,笑著道:“跟你說一聲,剛才給你喝的,是蕪子湯。所以從此以後,你好好服侍侯爺就行了,別想七想八的,盡出妖蛾子。”
紅錦一聽是蕪子湯,立時便暈了過去。
簡士芸鄙夷地“呸”了一聲,出了隔間,往旁邊的院子安插人手去了。
如今的長興侯府內院,都是她簡士芸的天下。這些手段,這麼多年,她看也看熟了。以前她牢記著大嫂的話,與人為善,凡事隱忍退讓,卻讓自己和女兒吃了十多年的苦,也讓謝氏那個**差一點就置自己和女兒以死地!
所幸她的娘家鎮國公府重新起復,成為天子重臣,她才在長興侯府重新揚眉吐氣,奪回自己應有的一切。如今就連自己的女兒也成了人上人,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如果她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宮婢,她就活該去死了!
這邊賀寧馨和簡飛揚也一大早起來,各自穿戴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朝服,坐了鎮國公府的大車,往宮裡頭去了。
賀寧馨有隨時都可以進宮的腰牌,這一次,她沒有遞牌子先請示,而是直接入了宮,求見嵐昭儀。
簡飛揚陪著賀寧馨過去,當然不能去後宮,只好去了養心殿,向宏宣帝請罪。
宏宣帝看著跪在地上垂頭喪氣的簡飛揚,笑著問他:“這是怎麼啦?朕手下讓敵寇聞風喪膽的大將,居然不能奈一小女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