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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走桐葉,羅開cháo在鋪子裡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回了自己家。
他們的宅子離鋪子有一段距離。等羅開cháo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吃晚飯的時候,羅開cháo格外沉默,連他的兒子廣兒都覺得爹爹跟往日不一樣,便乖巧了許多,不再瞎鬧騰。
桐露自然也覺察到羅開cháo的異樣。
晚上兩人歇息的時候,桐露終於問了出來。
羅開cháo想了又想,終於把桐葉的事情先說了。
桐露聽說了桐葉的事情,倒也不是特別驚訝,只是嘆息一聲,道:“你沒有傷了她的性命,很好。”
羅開cháo見桐露並沒有大吃一驚的樣子,自己倒吃了一驚,問道:“你不覺得,我……?”
桐露微笑著將頭蹭到了他懷裡,低聲道:“夫人跟我說起過,你不是一般普通的男兒,你以前在道上……”
羅開cháo鬆了一口氣。他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跟桐露說起這事,幸虧裴夫人早替他打算過,給桐露提過醒了。
“你知道我……,還願意嫁給我?”羅開cháo忍不住問道。
桐露從他懷裡抬起頭,道:“夫人說,那是以前的事,而且是事出有因,不是你自己要走歪路。只要你現在真正金盆洗手了,就是良配。還說你這樣的人,比一般的男人更重信義二字,比那些動輒朝三暮四的男人好多了。”說起這事,桐露又笑道:“當然,夫人也說過,若是你又回去道上混了,讓我不要一條道走到黑,說你會看在孩子份上,放我們母子一條生路。”
這些話,他們以前從來沒有對彼此說起過。想到夫人將他們的一切都打算好了,羅開cháo和桐露都有些動容。
“桐露,你老實跟我說,裴夫人死得時候,你到底看見了什麼?”羅開cháo打算要將此事弄清楚。他們是民,寧遠侯是官。若是寧遠侯府真的要跟他們過不去,他們不能被蒙在鼓裡,稀里糊塗地送了命。
眼下寧遠侯府正被人告,他們要是弄清楚桐露被現在的侯夫人追著不放的事,說不定能借力打力,落井下石一番,警告一下寧遠侯府的新夫人,別以為自己做了侯夫人,就能為所欲為,把下人的命不當命
第一百三十一章民告官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民告官中
聽了羅開cháo的問話,桐露皺著眉頭,凝神想了半晌,有些猶豫地道:“其實我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當時我並不在裡屋,只有侯爺和四姑娘,就是現在的填房夫人,和夫人在裡屋說話。後來我就聽見侯爺在裡面讓人去請大夫過來,我一時著急,就直接進了裡屋,結果看見……看見夫人已經倒在床上,侯爺,侯爺,和四姑娘,站在一起……”
桐露的聲音越來越低,羅開cháo有些明白地摟緊了她,在她耳旁低聲道:“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傷到你……”
桐露想起夫人去世的那一天,本來心情越來越沉重,可是聽見羅開cháo的話,又有些想笑,反問道:“他們為何要同我過不去?”
羅開cháo苦笑道:“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桐露再想一想,堅定地搖搖頭,道:“我知道當時只有侯爺和四姑娘同夫人一起在裡屋,可能會有蹊蹺。可是我真的沒有親眼看見什麼不妥的地方,不敢妄加揣測。”當時她進去的時候,侯爺和四姑娘雖然站得近了些,卻離床還是有一段距離。再說後來忤作和大夫都過來的時候,桐露親自在旁邊守著,仔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並沒有看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都說夫人是病入膏肓,心力衰竭而亡。
雖然桐露不喜歡四姑娘,可是人命關天,她不會去說自己沒有看見的事情。就算是夫人的爹娘來問她,她也是這句話:她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
羅開cháo鬆了一口氣,他相信桐露的話。桐露從來就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人,而且有些認死理。若是她真的親眼看見有不妥之處,可能她都不會隻身出府過來尋自己,而是早就回裴府向裴夫人的爹娘告狀去了。以桐露的機靈,她能在四姑娘找到她之前先行離府,就完全有能力回到裴府,讓裴夫人的爹,三朝首輔裴立省給裴夫人討回公道。
“既然你並沒有看見什麼不妥的地方,那為何裴家的四姑娘嫁給寧遠侯做填房以後,還要跟你過不去?”羅開cháo問道,這是整件事最大的疑點。
以羅開cháo混黑道的經歷來看,只有做了些什麼見不得的人的事,才會想要“滅口”。就算桐露什麼都沒有看見,當時卻只有她一人進去,親眼目睹了當時的場景。若是有人心虛,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倒也說得通。
只是可惜了桐露這個死心眼的姑娘,就是不肯將自己看見的東西“引申”一下。
羅開cháo想來想去,對桐露說起了自己的分析:“你是沒有什麼都沒有看見,可是有些人做賊心虛,唯恐你看見了什麼,所以才揪住你不放。你要不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有些出格的,不同尋常的地方?”
桐露眉頭微蹙,琢磨了好半天,才遲疑地道:“當時不過是侯爺攬著四姑娘的腰,站在夫人床前,讓我覺得有些過分而已……不過我進去之後,侯爺就趕緊放開四姑娘了……”
羅開cháo心裡一動:難道這就是寧遠侯填房夫人不肯放過桐露的原因?她是在擔心桐露會跟別人說起,她這位填房夫人,在姐姐還沒死的時候,就跟姐夫勾勾搭搭,有了私情?又或者,裴夫人其實是被他們氣死的……?
桐露看見羅開cháo若有所思的樣子,推了推他的胸膛,問道:“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羅開cháo看見桐露一臉擔心的樣子,咧嘴一笑,抱著桐露在懷裡親了一下,問道:“你說,是不是那四姑娘,跟她的侯爺姐夫,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正好被你看見了?”
“我哪有看見?”桐露有些不解。
“她以為你看見了唄你想想,當時裴夫人倒在床上,生死未卜。四姑娘還是裴夫人的親妹妹,卻不去照顧姐姐,反而跟姐夫挨挨擦擦,這哪是正經人做得事情?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倆沒有真的做出什麼事來,可是當時,應該已經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嫌裴夫人擋了他們的路而已。”羅開cháo說得高興,索性將他以前混黑道時,親眼看見的一些殺夫、殺妻案,興致勃勃地講給桐露聽。
桐露越聽越覺得心驚膽戰,忙堵了羅開cháo的嘴,道:“別說了聽著怪滲人的。”
羅開cháo將桐露的手從嘴邊拿下來,在手裡握了握,道:“你心地太良善了,總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我跟你說,這世上有些人的心思,完全不能用人的想法來衡量。以前我還見過一個女人,為了跟她的拼頭**,將自己跟前夫生得兩個孩兒親手殺了,就因為她的拼頭嫌她的孩子礙眼。”
桐露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顫抖著聲音道:“都是自己的親生孩兒,如何下得了手?”
羅開cháo感慨地道:“虎毒還不食子呢。有些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兩人說了一夜的話,到天亮的時候才打了個盹兒。
再過幾天,就是羅家家主的嫡長子,迎娶裴家的庶女裴舒芳的日子。
羅開cháo和桐露說定,他們到時候去參加二叔家的大婚,然後再找時機,跟裴舒芳露個口風,讓裴家的人有個心理準備。同時羅開cháo去重新找鋪面和房子,打算在寧遠侯府的案子了結之前,一家人趕快搬走。
桐葉先前應該把桐露家的地址告訴了寧遠侯夫人,他們也只好退讓一步。俗話說,民不跟官斗,目前來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先避開寧遠侯夫人再說。
桐露這邊和羅開cháo忙著賣鋪面和房子,又要買新房,一時忙得不可開交。他們以前的鋪面不起眼,房子也是在一般人住的地方有一個三進的宅院。
這次要避開麻煩,羅開cháo有意去尋了大一些的鋪面,又在富人住的地方買了一幢五進帶後花園的大宅子。這樣等寧遠侯夫人騰出手來,就算要找,也只會在小生意人和平民區尋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他們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有錢人,開了大鋪子,住了大宅子。
桐露一直以為羅開cháo只是小生意人,如今見羅開cháo大手筆買鋪面和宅子,不由勸他道:“我們一家就嫡親三口,做什麼要花這些冤枉錢?”
羅開cháo卻笑著給她露了他真正的家底。桐露看見羅開cháo真正的身家,心裡又憂又喜,想起夫人生前經常跟她說起的“齊大非偶”,反而添了一樁心事,此是後話不提。
賀寧馨這邊,已經萬事準備妥當,正等著刑部尚書排了日子,好過堂提審。
誰知刑部尚書不知出了何事,今日傷風,明日上火,天天有病,不說升堂,就連上朝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