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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葉憤怒地掉過頭去,看著劉婆子斥道:“還有一百倆的銀票,你藏在哪兒了?”又看向羅開cháo,道:“羅爺,這婆子慣會小偷小摸,她今兒能偷了我的銀子,明兒就能偷了鋪子裡的銀子。羅爺可不能輕饒了她”
羅開cháo看向劉婆子,森然道:“她說得可是真的?”
劉婆子不敢再狡辯,從懷裡又掏出一張一百倆的銀票,雙手舉起,呈給了羅開cháo。
羅開cháo接過銀票,對著劉婆子哼了一聲,道:“出息了啊,還會藏私……”
劉婆子趴在地上連連給羅開cháo磕頭,求饒道:“東家……東家……饒了老婆子一次……老婆子再不敢了……”
一旁站著的福婆也過來幫劉婆子求情,道:“羅爺饒了她這一次吧。她在這裡住著,一向都還好,也很能幹。”
羅開cháo放軟了聲音,道:“既然福婆幫你求情,今兒就暫且記下這次。以後再有此事,一併趕出去”
劉婆子忙給羅開cháo又磕了三個頭,起身出去了。
桐葉眼睜睜地看著羅開cháo就這樣饒了劉婆子,心裡一喜:看來是個心軟的人。
羅開cháo又看了桐葉一眼,道:“跟我來。”說著,轉身往後面的院子走過去。
福爺和福婆也跟在他後面,一起進了後面的院子。
桐葉曉得後面的院子是羅開cháo的地界兒,鋪子裡的人不經召喚,是不可以私自過去的,心裡更是一喜,看來自己剛才一番示弱,已經起了作用了。
羅四眼看見桐葉從地上爬起來,又梳頭髮,又整衣裳的忙乎了一番,也起了幾分好奇之心,不知道羅爺要如何處置這個女人。
想到這裡,羅四眼偷偷跟在桐葉後面,也進了後面的院子,找了個窗戶根兒躲了起來。
桐葉來到羅開cháo的書房門前,心裡已經沉著下來。她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柔聲問道:“羅爺,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順便關上門。”羅開cháo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桐葉更是欣喜,可是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有些懊惱。早知道,就穿夫人給的那件大紅色繡綠鴛鴦的緞子小衣,更襯自己的皮色。
這間書房的窗戶上並沒有安上玻璃,而是糊著細密的窗戶紙。
大門一關上,屋裡就顯得陰暗了幾分。
桐葉怯生生地走了進來,看見只有羅開cháo一個人坐在一張大書案背後,面色沉靜地看著她。
“羅爺叫妾身進來,可有要事?”桐葉含羞帶怯地問道。
羅開cháo面前的書案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五個大銀錠,還有一張一百倆的銀票。
“這些銀子,都是你的?”羅開cháo聲音平平地問道。
桐葉點點頭,笑道:“那劉婆子手腳不乾淨,不知偷了妾身多少東西。今兒妾身實在忍不下去了,才想著要跟羅爺說一聲。可巧羅爺就過來了。”說著說著,眼角又有了淚,桐葉從袖袋裡掏出手帕,往眼角按了按,道:“可恨那婆子倒打一耙,若不是羅爺來得快,妾身就要被她打死了……”
“這些銀子,真的都是你的銀子?”羅開cháo抬高了聲音,又問了一句。
桐葉雙目盈盈地看著羅開cháo,微笑道:“羅爺今兒是怎麼啦?這銀子當然是妾身……”話音未落,桐葉的臉色突然變得刷白
她當初投奔桐露的時候,曾經跟桐露說過,她是被寧遠侯的新夫人趕出來的,身無分文,才來投靠桐露。後來又生了病,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才回來。她哪裡會有這麼多銀子?
桐葉不由暗暗叫苦。若是她現在反口,說這銀子不是她的,而是劉婆子的,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看見羅開cháo眉目森然的樣子,桐葉咬咬牙,撲通一聲給羅開cháo跪下,磕頭道:“妾身剛才說錯了。這銀子不是妾身的,是劉婆子的……”
“這樣說,劉婆子拿了自己的銀子,說是你偷的,然後將銀子交給我?還有,你在後面追打劉婆子,說她偷了她自己的銀子?你說,我是不是看起來像傻子?”羅開cháo突然笑了起來,反問了桐葉一句。
桐葉臉色更白,跪在地上,腦子裡急速想著招兒,嘴裡慢慢敷衍著:“羅爺說什麼話?羅爺精明強幹,一個人撐起這麼大的生意,哪有人敢把羅爺當傻子……只是這銀子……這銀子……”
“這銀子,是寧遠侯夫人給你的,是不是?”羅開cháo突然問道。
桐葉目瞪口呆地看著羅開cháo:他怎麼會知道?
羅開cháo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桐葉問道:“是你自己老老實實說出來,還是我替你說出來?”
桐葉實在想不出自己是在哪裡出了錯,除了那銀子……
“羅爺,妾身不是有意要瞞著羅爺。只是妾身一介女流,身上有這麼多銀子,自然不敢讓人知道。羅爺也是明白人,當年桐露和羅爺成親的時候,也是從侯府帶了銀子出來的。她的銀子從哪裡來的,我的銀子就是從哪裡來的。”桐葉到了這種時候,反而靜下心來,希望能用和桐露一樣的境遇來打動羅開cháo。
說起桐露,羅開cháo的臉色果然柔和了一些,他往後靠坐在書案後面的大圈椅上,微笑著道:“桐露可不是被寧遠侯新夫人趕出府的。再說她也沒有對我撒過謊。”
桐葉不等羅開cháo吩咐,自己從地上起身,走到羅開cháo的書案面前,柔聲道:“妾身以前不知道羅爺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不敢全盤托出。如今知道羅爺是個心地良善的好人,妾身自然都聽羅爺的。羅爺想要什麼,拿去就是。但凡妾身有的,就是羅爺的。”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
羅開cháo愕然地看了桐葉一眼,慢慢地從書案後站起來,突然雙手舉起,鼓起掌來,道:“好好好有膽有識,才貌雙全,確是個好苗子”
桐葉笑得眉眼盈盈,正要再往前湊過去,羅開cháo已經對著她身後的某個地方問道:“福爺、福婆,二位看看,她合不合適?”
桐葉赫然轉身,看見從屋裡的另一個門裡,走出來兩個老人家,正是這家鋪子隔壁那所宅子裡的房東福婆和福爺
“福婆、福爺……你們怎麼在這兒?”桐葉心虛地問道,她進來的時候,可沒有看見屋裡有人。
福爺叼著從不離身的旱菸管走了過來,看了桐葉一眼,對羅開cháo道:“眼光不錯。我老頭子活了這把年紀,還沒見過臉皮這樣厚的女人。的確是塊好料子。”
桐葉的臉色沉了下來,不虞地問道:“福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敢說她臉皮厚,找死是不是?
福爺笑呵呵地將旱菸管往羅開cháo的書桌上磕了磕,也不理桐葉,對羅開cháo道:“上次秦瘋子過來,說一直跟著他在道上混的十三娘金盆洗手,回家嫁人去了。他們那裡少了一個人,好幾個月沒有開工了,我看就讓她補上吧。”
桐葉警醒地往羅開cháo那邊挪了兩步,問道:“你到底是做什麼?”
福婆在一旁笑道:“羅爺,她不信我們家老頭子,還是您說吧。”
羅開cháo扶著福爺、福婆坐到一旁靠牆的椅子上,回身對桐葉道:“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實在高明,就這樣打發你,實在太可惜。所以我打算介紹你去做一件十分適合你的活計。”
“什麼活計?”桐葉狐疑。這個羅開cháo,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羅開cháo背著手,看著她的眼睛,道:“仙人跳。”
“仙人跳?”桐葉重複了一遍,皺著眉頭,十分不解。仙人跳是騙人的玩意兒,關她什麼事?
“秦瘋子的‘仙人跳’四人組,少了一名女仙兒,好幾個月沒有開工了。你既能空口說白話,又喜歡勾搭男人,還能裝成良家女子自食其力的樣子,實在是做‘仙人跳’的不二人選。”羅開cháo的口氣里,似乎是對她十分欣賞的樣子。
仙人跳是道上常見的一種男女搭配,利用女色騙財騙人的行當。用一些看上去像是良家婦女的漂亮女子,做下圈套,去勾搭那些腦子不好使的公子哥兒。等勾搭的男人慾罷不能的時候,再由男方出面捉jian並強行勒索。因為此法機詐百出,就連仙人掉到陷阱也跳脫不出來,所以才稱之為仙人跳。有本事的女人,一月之內,能做下好幾起買賣,隨隨便便就能榨乾一個中等之家,實在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當然,上鉤的男人,也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正正經經的男人,哪裡會被一個剛認識的女人隨便撩撥幾下,就將妻兒老小都忘在腦後?
桐葉這才知道他們想讓她做什麼,頓時氣得臉色發白,衝口怒道:“你把我當什麼了?你若是不願意,我走就是了我可沒有賣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