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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嫡長公主,則有所變通。尚主的駙馬同樣不能出仕、納妾,但若是公主先於駙馬而亡,駙馬只用守義三年。三年之後,駙馬可以再娶。

    皇后聽了,還想勸說聖上,將駙馬不能出仕這一條去掉。

    皇貴妃卻知道,聖上最看重的,就是這一條,別的規矩都是掩人耳目而已,便趕緊岔開話題,又說了幾句閒話,便起身告辭了。

    第二日,宏宣帝早朝的時候,便將前一日同皇后和皇貴妃商議好的新駙馬準則對群臣宣讀了一遍,結果賀御史和裴大學士又表示反對。

    幾經折騰,最後終於議定了駙馬準則。原本的駙馬準則,只適用於有嫡長公主銜的長公主。若不是嫡長公主,則尚主的駙馬不能出仕,不能納妾,公主先於駙馬而亡,駙馬守義三年,之後可以納妾,不能再娶填房。——同先前宏宣帝和皇后、皇貴妃議得又有些出入。

    群臣附議,將這套針對不同公主銜的駙馬準則,寫入了大齊律。

    賀思平的另一半心才真正放了下來。

    回到家裡,賀思平頭一個讓人去給鎮國公府的女兒賀寧馨報信,告訴她,一切如她計劃的一樣都搞定了。

    賀寧馨聽了信,也放下心中大石。她再也不用害怕比她更高位的女人來跟她搶相公,也算是給大齊朝所有不是公主、卻嫁得佳婿的女人做了一件好事。  

    駙馬準則納入大齊律,在京城裡首先引起了各高門嫡子相親的風cháo。為了避開聖上有可能的指婚,各大高門的嫡子,特別是以前等著想尚主的嫡長子們,都迅速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一時間,京城裡的高門貴女供不應求,個個都成了搶手的餑餑。

    鎮國公府里,連日來也有不少官媒上門,給簡飛怡說親。

    簡老夫人卻心情極為惡劣。當她知道尚主的駙馬不能出仕這個條例,是自己媳婦的爹爹整出來的,就看賀寧馨更不順眼。——本來她還想著讓簡飛振尚了長公主,就能壓老大兩口子一頭了。誰知來了這樣一個駙馬準則,誰家倒了八輩子霉,才會去尚這位夷陵長公主。

    因了京城裡最近喜事頻頻,賀寧馨連日來也跟著出去吃了不少筵席。

    席間各家的高門貴女,都對賀寧馨格外看重,同她交好。

    這一日在錦鄉侯家赴宴的時候,賀寧馨居然跟裴舒芬碰到了一起。

    十來個貴婦帶著各自的丫鬟婆子,坐在錦鄉侯家的花廳里,一面吃著錦鄉侯家特有的桂花茶麵子,一面閒聊,將諾大的花廳擠得滿滿的。

    輝國公夫人因為小女兒宋良玉的關係,跟賀寧馨也挺熟悉的。兩人便坐到一旁說起話來。  

    賀寧馨問起宋良玉,輝國公夫人滿面含笑,道:“在家裡繡嫁妝呢。再過兩年就出嫁了。”其實是宋家不想給小女兒太早定親。如今卻只要一帶出來走動,就被各家有兒子的夫人纏住,不得脫身。所以宋良玉索性待在家裡面,不出來赴宴了。

    賀寧馨也知道是這個原因,抿嘴笑了笑。

    一旁的張伯爵夫人冷眼看著賀寧馨身邊的丫鬟,個個是在室的打扮,不由有些詫異,偏了頭過去,對寧遠侯夫人裴舒芬問道:“那位鎮國公,家裡據說沒有妾?”

    裴舒芬掩袖笑道:“這我可不知道。張伯爵夫人問問去?”

    張伯爵夫人剛好吃了酒,有些酒蓋住了臉,便過來對賀寧馨道:“鎮國公夫人好福氣,不僅夫婿位高權重,年少有為,而且對夫人一心一意。”又對賀寧馨的丫鬟努了努嘴,道;“這些,還沒有收房吧?”

    賀寧馨的丫鬟紅了臉,忙低頭往後面退了退。

    賀寧馨情知這些夫人在一起,就脫不了說這些小妾通房的麻煩事,忙道:“張伯爵夫人可是吃醉了?怎麼在這裡說胡話呢?”  

    張伯爵夫人有些訕訕地,起身要告辭離去。

    裴舒芬搖著一把紫藤柄大紅描金雙面繡貓戲球的團扇,慢慢地走了過來,抿嘴笑道:“鎮國公夫人是個厲害的,只是也忒厲害了些。就算是管得住男人在家裡面,也管不住男人在外頭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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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偷腥的貓

    賀寧馨聽了裴舒芬的話,忍俊不禁道:“寧遠侯夫人這話真真是發自肺腑,非有切膚之痛,說不出這樣的至理名言。”

    裴舒芬未料到賀寧馨居然沒有直接出言反駁,愣了一下,賀寧馨已經同樣拿出一柄天水碧紋繡水墨山水的團扇,掩住了半邊臉,對旁邊的張伯爵夫人笑道:“張伯爵夫人家裡也是繁花似錦,一屋子的鶯鶯燕燕,要論給夫君納妾的賢惠上面,也只有寧遠侯夫人可以一論長短了。——寧遠侯夫人,是也不是?”

    裴舒芬這才品出賀寧馨話里的言外之意,臉上依然含笑點頭道:“要說這樣的賢惠,我倒是比不過我大姐。——那些妾,可不是我大姐在的時候給抬進來的?”  

    賀寧馨也點頭,道:“那寧遠侯夫人可要急起直追哦。橫豎家裡已經有一桌麻將了,再來一桌又何妨呢?”

    裴舒芬故意滿不在乎地道:“若是我們侯爺有心愛的人,我自然會給他抬進來,不用別人開這個口。——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倒也不奇怪。”

    賀寧馨這時卻駁了裴舒芬的話,搖頭道:“這話不妥。你才見過幾個男人?就把天底下的男人都劃作了一類,實在是太以偏概全了。依我說,這男人也分很多種的。總不成寧遠侯夫人沒遇到好的,就把天底下的男人都當作了飢不擇食的破落戶,髒的臭的都隨便往屋裡拉吧?”

    裴舒芬抓住了賀寧馨的話腳,輕笑道:“鎮國公夫人這樣天真,實是難得。俗話說,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鎮國公夫人總不會認為,您家的貓,與眾不同吧?”

    賀寧馨也笑了笑,反問道:“寧遠侯夫人真是好為人師。我家沒有養貓,不過我倒是同意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吃腥,是貓的天性,就跟人要吃飯喝水一樣,何錯之有?”

    裴舒芬拿著團扇掩著嘴,笑了起來,又像是有些驚訝的樣子,挑了眉頭道:“鎮國公夫人聰明伶俐,怎麼會聽不懂這句俗話呢?”拿扇子在賀寧馨肩上輕點了點,笑道:“鎮國公夫人就不要強撐著了,我們都明白。大家都是同路人,鎮國公夫人並不孤單的。”  

    賀寧馨退後幾步,避開裴舒芬有些輕挑的舉動,正色道:“恕我愚昧,確實聽不懂寧遠侯夫人的言外之意。還請說仔細些。”

    裴舒芬見賀寧馨不依不饒,存心要她好看,見她問起來,便嘆了口氣,道:“不就是你我嫁得那些男人……”往對面花廳男賓席那邊撇了撇嘴。

    論鬥嘴,賀寧馨當年還是裴舒凡的時候,跟幾個哥哥一直斗大的。不過他們那時候打得是禪語中的機鋒,又引經據典的,一般人還真是聽不出來。

    賀寧馨當然不會跟這些不熟的人打機鋒,只是嘴角微翹,道:“這我就不明白了。寧遠侯夫人為何將自己家的男人比作貓?——要知道,我嫁得可是男人,不是畜生。寧遠侯夫人不要把畜生做的事,栽到我家國公爺身上。”

    裴舒芬臉上的淡笑再也撐不下去,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不虞地道:“我好好跟你說話,你怎麼罵人啊?”

    賀寧馨眼波流轉,往四圍支著耳朵聽著這邊唇槍舌戰的貴婦們那邊掃了一眼,才回眸看著裴舒芬,慢悠悠地道:“我哪有罵你?是你自個兒把你家侯爺比作貓。貓難道不是畜生?我不認為我嫁的人是畜生,你還不信來著。各位,”賀寧馨又往四周看熱鬧的貴婦瞥了一眼,笑著道:“剛才都在這裡聽著呢,我沒有說錯吧?”  

    四周的人嘻嘻笑了,看著裴舒芬滿臉通紅,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便四下散了,不想讓寧遠侯夫人太過難堪。

    賀寧馨也微微對裴舒芬躬身道:“失陪。”說完,賀寧馨含笑搖著團扇,步履輕盈地走出了花廳。

    裴舒芬一個人站在廳上,氣得臉通紅,好歹記著是在別人家做客,生生將這口氣忍了下來。

    從錦鄉侯府里回來,裴舒芬帶著桐月徑直就回了寧遠侯府內院。卻在進二門的時候,看見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鬟在那裡站著,看見她們過來了,轉身就跑。

    裴舒芬心知有異,看那小丫鬟,像是桐星身邊的小丫鬟。桐星本來是裴舒芬的陪嫁丫鬟,前幾個月剛剛被寧遠侯楚華謹摸上手,做了通房。

    今日裴舒芬去錦鄉侯家赴宴,楚華謹說兵部有事,要去辦差,便沒有親去。

    裴舒芬以為無大礙,就只帶了桐月出門。——看來對有些有心人來說,真是一刻也放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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