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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寧馨嘴角微翹,道:“如果你不記得,我就按照一般國公府上房的陳設,將平章院的內室布置起來。”想了想,還是打算到時候再帶著娘親盧宜昭過去,問問她有什麼印象,讓她幫著布置屋子,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既然要在那裡演上一出大戲,清場便是必要的。
簡飛揚便答應從安郡王那裡借幾個緹騎的女番子過來,護住平章院的外圍,以免有人偷闖。
“你帶著二弟,躲到裡面的隔間裡去。我會事先在隔間的板壁那裡,留下幾個fèng隙。如果你們想看看當時的情形,也可以從fèng隙裡面看見。——不過就得辛苦二弟幾分,不能讓他出聲,也不能讓他弄出響動。”賀寧馨又對簡飛揚說道。
簡飛揚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看緊他的。”到時候會將他堵了嘴,捆成個粽子樣兒。
賀寧馨躊躇了一番,又問道:“我想讓表妹也過來。她到底是盧家人,而且,她說不定還知道些別的事情。到時候,讓她同你們一起躲在隔間裡好不好?”為了挽回簡飛振,賀寧馨也算是煞費苦心。知道簡飛振對盧珍嫻有心,如果盧珍嫻也幫著盧宜昭說話,簡飛振應該會仔細考慮吧?
從賀寧馨知道盧家人被滅,同楊蘭有脫不開的干係之後,她就對盧珍嫻爹娘的死,有了某種懷疑。原因很簡單,當時盧珍嫻的爹娘帶著她逃到簡家莊上的時候,正是盧家被滅的時候。楊蘭和盧盈想得是盧家人都死絕了,她們才能鳩占雀巢。那時候若是讓楊蘭得知盧家還有三條漏網之魚,會不會……而留下盧珍嫻,不知是她們計劃之中,還是計劃之外的。
如果幸運的話,賀寧馨明日想將這些疑團都一網打盡。
其實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有猜測。如果明日盧宜昭仍然無動於衷,不能開口說話,賀寧馨打算來個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看看自己能不能騙到盧盈這個騙子。
當然,若是她的布置起了作用,讓盧宜昭親自開口,揭穿盧盈的真面目,肯定比賀寧馨出馬更管用。
“飛怡那裡怎麼辦?——你打不打算讓她知道真相?”賀寧馨不是很確定。簡飛怡只是個女兒,將來總是要嫁出去的。讓她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白白讓她傷心而已。
簡飛揚也是同賀寧馨想得一樣,便道:“飛怡就算了。等這樁事了結,你就多上點心,尋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吧。她的年歲也不小了。”
賀寧馨笑著應了,兩人忙了一天,也都累了,便各自歇息。
到了第二天,簡飛揚上朝去之後,賀寧馨便約了盧珍嫻一起去後花園東南角的小院子,親自帶了盧宜昭出來,往平章院裡去了。
這些日子,賀寧馨天天過來,跟盧宜昭說說話,或是跟她一起做針線。盧宜昭已經對賀寧馨很是熟悉,偶爾還能看著她笑一笑。賀寧馨讓她做什麼,她都會跟著去做。
所以旁人不能將她請出那個小院子,賀寧馨卻可以。又加上有盧珍嫻跟著,盧宜昭臉上的神色更是祥和。
一行人來到平章院裡,賀寧馨命丫鬟婆子都等在外面,不要讓人闖進來。自己和盧珍嫻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著盧宜昭進了平章院上房的內室。
只見內室里如雪洞一般,諸般帳簾陳設都被賀寧馨事先收起來了,等著今日再重新布置。
看見內室里擺放的家私,盧宜昭的眼裡出現一絲困惑的神色,眉頭更是不由自主的跳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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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長花開花落中
盧宜昭的神情沒有逃過賀寧馨一直關注的眼睛。
看見盧宜昭對這裡似曾相識的樣子,賀寧馨心裡的底氣更足了。她伸手輕輕拉了盧珍嫻的衣袖一把,兩人一起走到內室的長榻邊,拿起一幅寶藍色繡著萬字不到頭的掛簾,在屋裡的千工拔步床前比劃了幾下,對盧宜昭問道:“娘,您覺得這幅帘子掛在這裡怎麼樣?”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賀寧馨同簡飛揚都已經改了稱呼,叫盧宜昭“娘”,盧珍嫻也跟著叫“姑母”,只盼著這些稱呼能喚起她的一些記憶。
盧宜昭對賀寧馨的稱呼沒有似乎反應,只是皺著眉頭看著那幅掛簾。
賀寧馨便對盧珍嫻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邊一個,將掛簾鋪展開來,就要往那千工拔步床前面的橫樑上掛。
盧宜昭突然出聲道:“不是這個。”說著,走到放著掛簾帳幔的長榻邊,在裡面挑挑揀揀了半天,找出一幅暗金色織錦雲紋的掛簾,對賀寧馨和盧珍嫻道:“掛這幅。”兩眼已經有了些神采,不像以前直愣愣,諸事不理的樣子。
賀寧馨壓抑住心頭的喜悅,同盧珍嫻對視一眼,便走上前去,從盧宜昭手裡接過暗金色掛簾,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也好,這幅看上去更悅目一些。”說著,賀寧馨同盧珍嫻一起將掛簾掛了起來。
雪洞一般的屋裡,立時增添了一絲暖意,有了些鮮活的氣息。
盧宜昭在屋裡慢慢走著,四處看了看,指著牆腳邊一處空蕩蕩的地方,道:“這裡放一對連珠瓶,最好是汝窯的雨過天青色。春天裡插迎春花,夏季換粉色菡萏,秋季可以放金桂,冬季養臘梅。四時都有供養,不用特別挑奇珍異糙。”
賀寧馨聽了盧宜昭的話,又驚又喜。這可是自從她見到盧宜昭以來,聽見她說過的最長的話。
盧珍嫻也非常驚訝,悄悄對賀寧馨道:“我記得小時候,我們盧家莊上房正屋的連珠瓶里,經常就只放著這幾種花……”
賀寧馨也對盧珍嫻道:“大概是從小的見識,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說完這話,賀寧馨忙出去對外面候著的大丫鬟扶風道:“去庫房挑兩個連珠瓶過來,找一找有沒有汝窯的雨過天青色連珠瓶。再去後花園看看有沒有什麼應景的花卉,摘幾支放進去,一起送過來。”
扶風不知何意,倒也沒有多問,忙忙地帶了幾個婆子去庫房裡尋連珠瓶去了。
賀寧馨回到內室,看見盧宜昭已經站在一架精緻的紫檀木多寶格前面,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這裡明明有一對四羊青銅香爐,到哪裡去了?”
賀寧馨這時走到盧宜昭身邊,笑道:“娘幫我們再看看,這多寶格上可要擺滿了才好看呢。”
盧宜昭卻笑著斜睨了賀寧馨一眼,道:“你這話不妥了。多寶格上,要留白方好看。全放得滿滿地,也不嫌擠得慌。”
賀寧馨被盧宜昭這一眼看得心裡怦怦直跳。
雖然盧宜昭被歲月摧殘得面目全非,可是大家閨秀的風儀猶在,不經意的顧盼之間,依然能看出昔日的風采。這種氣度,不是假的簡老夫人盧盈拿腔拿調的擺架子裝得出來的。
盧珍嫻跟在盧宜昭後面亦步亦趨,將她要的東西都記了下來。
等盧宜昭累了,做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起來,盧珍嫻趕緊將她記下的物品交給賀寧馨。
賀寧馨看了看,對盧珍嫻笑道:“看這樣子,娘應該快好了。”
也許被塵封的記憶,會借著這些一帳一瓶,一花一糙,衝破桎梏,重見天日。
盧珍嫻卻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拉了賀寧馨到屋子的一角,輕聲問道:“若是我姑母真的清醒過來,大嫂打算如何處置那賤婢盧盈?”
賀寧馨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這就得看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事。——還有,也得看二弟怎麼選了。”
盧珍嫻放開賀寧馨的衣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越發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賀寧馨出到外屋,正好看見大丫鬟扶風帶著幾個婆子,抬了兩個半人高的連珠瓶過來。
看見賀寧馨站在屋前的台階上,扶風快走幾步,到賀寧馨面前屈膝行禮回道:“夫人真是神機妙算。那庫房裡還真的有一對雨過天青色的連珠瓶。管庫房的婆子說,以前本來是在平章院裡放著的,後來老夫人嫌這對花瓶太過老氣,讓人拿回去放到庫房裡,另挑了一對五彩琺瑯青玉樽放到房裡去了。”那對五彩琺瑯青玉樽當然已經被賀寧馨收起來了。
賀寧馨笑著命那兩個婆子將連珠瓶搬到屋子裡面,又將盧珍嫻剛才記得單子交給扶風,吩咐道:“照著單子去庫房把這些東西取過來,記著,要快一些。”
扶風接過單子,又忙忙地去庫房裡尋東西去了。
賀寧馨回到裡屋,看見那兩個婆子已經將連珠瓶擺放整齊,瓶裡面隨便插著兩支粉白色的仙客來,不是什麼名種,但是開得碩大、蓬勃,有股子勃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