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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延昭雖然比幾個兄長年幼許多,比老四都小上十幾歲,但在沐家的地位,卻是極高的,說完這幾句話,再不看他家四哥,扭頭道,“大哥,就把這事兒交給三司會審,按照刑律,該怎麼處罰,便怎麼處罰!”
沐延旭頷首,是應該讓老四受一點兒教訓,要不然,他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整天惹禍,總有一日,會惹出自家兜不住的大禍,到時候,就什麼都晚了!
沐家的男人們下了狠心,當真奏請皇帝,命三司會審,然後不打折扣地判了沐延曄和他那位新得的紅顏知己,徒兩年。
至於他那紅顏知己的丈夫,無論什麼原因,敢圍攻王府,便是大罪,本該處死,但禮王畢竟有錯在先,改為鞭笞一百,流三千里。
沐延曄是萬萬沒想到,他家兄弟和父皇竟然真這般狠,按說此時有八議之說,他就屬於可以減免刑罰的特權階層,本以為最多也就是罰款,掏點兒銀子免罪就是。沒想到,他爹被他氣得不輕,他大哥也氣狠了,非要給他一個教訓,於是,禮王殿下徹底悲劇!
…………
“這樣對待四弟,會不會……太狠了?”柳氏聽到四弟被判刑的消息,臉色一變,心疼的厲害,“四弟他不懂事,你們就該好好勸他,哪裡能真讓他受這個罪?”
沐延旭搖頭:“他那性子,不好好治一治,哪裡改得了?”
柳氏還是唉聲嘆氣:“鬧這般大,將來四弟哪裡還娶得到好妻子!難不成,最後還真讓他娶一個有夫之婦?”
“要是他刑滿釋放,心意不變,又能靠自己的能耐,娶到他喜歡的女人,我們也就認了,若是不能,他就該知道,天底下的事情,本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
沐延旭笑了笑,“不過,我到覺得,他經此大難,又是一過兩年,他也該把那女子拋在腦後。”
大牢那是什麼地方,他身為王爺,自然可以有特殊待遇,比如說一間比較乾淨的牢房,稍微好一些的伙食,可他的那個紅顏知己,恐怕就沒有這般好的環境了,就算獄卒不刻意作踐,兩年牢獄之災下來,那女子怕是要老上十年。
若是即使如此,沐延曄依舊心思不改,那他這個當大哥的,就相信自家弟弟不是一時衝動,是真的真心相許,同意了這門親事,也並無不可!
顧婉對此到舉手贊成,像沐延曄那樣的人,就該打擊他一下,讓他知道點兒厲害!否則,一天到晚闖禍,誰也受不了,就說自從她嫁進沐家之後,這亂七八糟的事兒,貌似大半都是因為這位禮王殿下,沐家的幾個兒子,全是人中龍鳳,家教也都挺好,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出來一個這般不著調的?
隨著涉及到禮王風流韻事的一干人犯,徒的徒,流的流,這事兒總算平息下來,其實,一開始就沒有鬧出大風波,朝堂上的臣子們也不是笨蛋,沒好處的事情絕不肯做,禮王是皇帝的親兒子,太子的親弟弟,他犯了錯,也只有人家皇家自己能處理,他們若是這時候吹風點火,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打擊報復的事情發生,但事後,皇帝和諸位王爺,肯定要不高興的。
這年頭,世人對男人的風流韻事,其實並不大在意,也很少有人把這個當成大罪過,要不然,當年的樂安侯水波,早就名聲臭大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喪鐘
娘家小侄子正是最可愛的時候,顧婉這幾日也是讓沐家一攤子爛事兒攪得腦袋疼,如今塵埃落定,總喜歡多跑幾次娘家,看看白嫩可愛的小包子。
泡上一壺香濃的茶水,和嫂子一起逗逗吱吱呀呀一嘴外星語的小可愛,明亮的玻璃窗,柔和不刺眼的陽光,雖然天氣轉涼,屋裡卻是正舒服的時候。
方素哄了會兒兒子,眉眼間略帶了三分憂色:“家裡怎樣?我聽你哥說,萬歲爺的身子骨不大好?”
顧婉苦笑,眉眼間飽含抑鬱:“被四哥氣病了,好幾日沒出大興宮。”
沐放的確是病了,病得極重,可他又閒鬧,連太子和太子妃,都不肯讓近前時疾。
因著沐放自十年前起,身子骨就不大好,常常要大病幾次,還有好幾回,到了彌留狀態,可十幾年下來,還是硬撐了過去,沐家的兒子們,早就習慣了父親生病,如今朝政有太子,皇帝的病,到沒引起什麼混亂。
唯獨顧婉,心下難安,她是知道歷史的,心裡清楚,萬歲壽數不長,若是按照前世的時間算,那位萬歲爺這會兒已經駕鶴西歸了。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顧婉總覺得皇帝老得厲害,言語行動,都不似往常,記得當初新婚見他,他也是衰老,頭髮也是花白,可那時,他整個人都散發著獨特的活力,可現在,卻是宛如敗壞的大樹,表面看不出來,精神氣卻沒了。
奈何這些話不能與人說。顧婉也只有在沐七耳邊兒敲敲邊鼓,讓他託了藥王陳伯,和其他幾位醫術高明的御醫,去給沐放診病。
幾個御醫。包括陳伯在內,都沒敢開什麼烈性的藥方,不過是溫補罷了。個個含糊其辭,只說身體虛弱,早年留下的病根兒根除不了,需要靜養。
顧婉也沒辦法,宮中好藥材再多,好大夫再多,也只能治病。治不了命。如今人們多短命,除了像顧南那樣的懂得生活的大名士,能活過六十的都不多見,尤其是沐放,早年身體虧損太厲害。不是事後想要彌補,就能輕易補上來的。
“行了,別想那麼多,這陣子拘得很了,有空兒趁著天兒還不大冷,你乾脆辦個小宴,把你那小姐妹們叫到一起,聚一聚,聽聽戲。熱鬧熱鬧。”方素最看不得小姑子憂鬱,這丫頭擺出一張‘怨婦臉’,可會使得整個大庸,都要跟著震三震!
“咯咯……”
顧婉伸手把笑得雙眼彎彎的小包子抱起來,那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
小包子伸出白白嫩嫩的爪子,一把揪住顧婉頭上的流蘇。甩來甩去,高興的不得了。
方素翻了個白眼,輕手輕腳地拎著脖子後面的紅帶子,把四肢亂舞的小包子扔進奶娘的懷裡:“這個小調皮鬼,一見漂亮姑娘就發瘋,可不能慣著他!”
顧婉點頭,深表同意,小時候還無所謂,萬一長大了還整日混在脂粉堆中可了不得,她可不想自家小侄子變成賈寶玉!
…………
聽了自家嫂子的勸,顧婉也想起來,她出嫁之後,還真沒辦過宴席,這陣子糟心事一大堆,是該熱鬧一下,去去晦氣。
顧婉回家盤算了下,讓廚房弄幾桌新鮮吃食,寫了帖子,挨個送去。這一回沒邀長輩,都是同輩人。
她請客,沐八娘是頭一個來的。
小姑娘經過一場婚事波折,整個人都成熟許多,再不像個孩子,開始有了些許女人的味道。
一進顧婉的屋子,八娘就看見地上擺了兩口辱白色的大玻璃缸,裡面盛了清澈的水,養了幾尾體態優雅的魚,眼睛一亮:“這擺設到清雅。”
顧婉笑了:“看著清慡,你要是喜歡,走的時候撈幾條走,我還有好幾個新制的玻璃缸,都是試驗品,你拿去玩吧。”
八娘趴在缸前,逗弄了一會兒魚,到底還是搖頭:“我可沒耐性侍候這個,養不活可惜。”玻璃缸更不肯要了,現如今顧婉是小富婆,做的都是獨門生意,相當賺錢,一口玻璃缸,看著不稀奇,放外面怎麼也要百十兩銀子,沐家人都節儉,八娘雖為公主,俸祿比較多,可也不肯亂花,這般奢侈的東西,她是敬謝不敏。
不一會兒,客人們陸陸續續地都到了。
來的客人里,比較重要的,除了沐家的幾個嫂子,柳氏,高氏,吳氏,還有自家師傅陳文柔的高徒,顧婉的九師姐,也在大庸,是現任御史大夫唐榮的女兒唐娟,丈夫是白玄清,未曾出仕,以書畫聞名於世,號稱書畫雙絕,最後一位,便是唐娟帶著的,她的庶出妹妹,唐紅。
按理說這樣檔次的聚會,唐娟不該把她庶妹帶來,不過,唐娟是個好姐姐,唐紅到了出嫁的年紀,她便經常帶著她參加各種宴會,也是希望妹妹能打響知名度,多些選擇餘地。
至於別的客人,有出身勛貴之家的,也有出身世家的,平日裡二者並無交集,但在七王妃這兒,在座的人里有王妃,甚至有太子妃,場面自然其樂融融,絕不會有讓主人下不了台的情況發生。
眾人先是在八娘的介紹下,看了一回顧婉的魚缸。
都說喜歡,尤其是柳氏:“這擺設不錯,對風水也有益處。”
顧婉失笑,貌似二十一世紀,也有風水魚的說法,這東西本來是弄來的玩的,沒打算當商品賣,現在看來,似乎能賣出不低的價錢呢。
看了會兒魚,眾人就移駕花園。
顧婉嫌屋裡悶,又都是相熟的年輕人,便不大講究,在園子裡擺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