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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句話麼?只要有小四的一半貼心,我就心滿意足了。話說要有個妹妹也不錯……娘,乾脆你生一對龍鳳胎給我玩吧!”
“你以為生孩子是好玩?”安國長公主頓時柳眉倒豎,隨即便似笑非笑地看著張惠心,“你要想龍鳳胎,林御醫那一頭倒是有方子,趕明兒我讓他抄一份給你,你自己生一對玩吧!”
“娘!”陳瀾見張惠心真的歪著腦袋仿佛在設想那可能性,終於忍不住提醒道,“您就別和姐姐開玩笑了!要知道女人分娩素來是大關坎,別說龍鳳胎了,就是一個,能平平安安落地也是萬幸的事,您可別挑起她這心思!”
看到張惠心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和安國長公主彼此互瞪著,陳瀾心頭大感這對母女實在是讓人無奈得很,當即也索性不去摻和兩人那邊,只自顧自地想著心事。然而,當轎子到了宜園二門停下來時,張惠心剛下地站穩,還沒來得及感慨這裡和上次來的時候有什麼不同,突然就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見她這般情景,陳瀾自是吃了一驚,忙把安國長公主交給了一旁的趙媽媽,自己則是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她。
“怎麼了?”
“突然覺得說不出的難受……”張惠心眉頭眼睛幾乎都擠在了一塊兒,整個人挨在了陳瀾身上,好半晌才迸出了一句話,“會不會是昨晚上家裡一道湯做得太好,我喝太多了……”
陳瀾被她這句話說得哭笑不得,嘴裡只得趕緊安慰了兩句,旋即就叫了長鏑和紅纓上來。由於有了這麼個拖累,一行人自然是緩緩慢行,就連前頭的隆佑長公主也打發人來問究竟。所幸宜園早就安排了妥當,等她們到了早就預備好的小跨院,立時有媳婦上來稟告。
“長公主,戴老爺這會兒還正在前頭,是否先把他請來?另外家下早早請了大夫備著,要不要請人來給戴夫人瞧瞧?”
“這丫頭,碰到這樣大好的喜事,偏偏就這麼不爭氣了起來!”安國長公主無奈地看了一眼張惠心,猶豫片刻方才說道,“文治今天也是羅世子請來當儐相的,既然是在外頭,就先別驚動了他,你直接把大夫帶來就成了。”
陳瀾見張惠心那坐立不安的模樣,連忙又讓丫頭去打了熱水來,趁熱給她擦了擦,卻不想她到最後竟是一把搶了那濕熱的手巾捂在臉上。見她這般光景,就連起先不當一回事的安國長公主也漸漸擔心了起來,待到外頭報說大夫來了,她立時揚聲說道:“進來吧。我這兒人多,也不用迴避了!”
那大夫一進門就看到滿屋子的桃紅柳綠鶯鶯燕燕,慌忙低下頭不敢多看,待到了跟前行了禮,又上了炕前屈下半膝在小杌子上坐了,他才在那隻蓋上帕子的右手上診了片刻,整個人就驚得跳了起來,旋即才帶著顫音恭聲說道:“還請這位夫人把左手伸出來,事關重大,小可得再請一次脈。”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張惠心卻不管這麼多,滿心難受的她立時伸出另一隻手來。一旁的陳瀾眼看那大夫垂下眼瞼,沉著臉診了左手,隨即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不禁就是心頭一動。果然,只一會兒,那大夫竟是起身離開那小杌子,恭恭敬敬地行下禮去。
“恭喜長公主,恭喜戴夫人!戴夫人這是有喜了!”
片刻的靜寂之後,屋子裡頓時喧譁一片。看到猶自愣在那兒的張惠心,陳瀾連忙上前扶著安國長公主的肩膀,笑著說道:“娘,這回可真是應了你們在轎子上說的話!姐姐那麼喜歡孩子,如今可不用再糾結您這一胎是弟弟妹妹了!”
安國長公主自己當年便是出嫁多年才懷了身孕,第一胎甚至還沒能保住,因而壓根就沒想到女兒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喜訊。此時陳瀾開口一說,她仍是有些發呆,可其餘的媽媽們丫頭們全都簇擁上來道賀,剛剛領著大夫進來的媳婦更是拔腿就出去知會人,不消一會兒,隆佑長公主便親自來了。
待到消息傳到前頭時,剛剛拜完天地出來迎客的羅旭頓時愣住了,而四處都是恭喜聲道賀聲的正堂一瞬間安靜了片刻,緊跟著無數人就尋找起了那位幸運的主人。眾目睽睽之下,得知自己就要成為準爹爹的戴文治再也沒了平日的矜持,竟是高興得手舞足蹈,對羅旭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往後院衝去。
“咳,這傢伙……”
戴文治只是個舉人,為人中正平和,可在羅旭看來總有些呆板的迂氣,可此時見人提著衣裳的前擺跑得飛快,他臉上不知不覺就笑開了。好半晌反應過來時,他突然發現人們竟是全都看著自己,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荊王閃過來說了一席話,他方才為之氣結。
“我說紀曦啊,你這一回名聲大了。從前人都說你旺父——你出生未久,威國公封伯;後來又說你旺母——這回你科舉高中,威國公夫人又是老蚌含珠;想不到如今你這迎娶夫人的當口,竟是臨安縣主還傳來了這等喜訊,這還真是……嘿嘿,只怕日後誰家娶親都要死活拉上你去,也好圖個開枝散葉。”
羅旭被嗆得作聲不得,瞪了一眼荊王就決定再不理會這一位。可正當他回身走過去沒多久,就只聽背後荊王似乎在對人輕聲嘀咕:“蕭郎,今後你我成婚的時候,可一定要拉上羅旭,這傢伙的氣運簡直旺得不像話了!”
第356章天子苦心,皇子巧計
看著笑得陽光燦爛的荊王,蕭朗一張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他用最兇狠的目光狠狠剜了荊王一眼,繼而便氣咻咻地拂袖而去。見他這般光景,荊王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見羅旭看他的眼神頗有些古怪,他左思右想,這才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袋。
“蕭郎這是想哪兒去了……我不就省卻了幾個字麼?”
因著張惠心的喜訊,羅旭的婚禮慶典自然是平添喜氣。而楊進周所送的那十二尊小泥人卻因為太應景了,被正好逮著機會的荊王連番稱讚了一通,到最後羅旭實在是受不了他的口無遮攔,趕緊沒話找話說蕭朗似乎不見了,而那位多話的這才四處去尋,羅旭和楊進周這才得了耳根子清淨。
只是,看著那錦盒中十二個雕刻精美的泥人,他不知不覺就從張惠心想到了陳瀾,抬起頭看了看楊進周想要說話,那言語不覺又吞回了肚子裡。
好一陣子,他才徐徐說道:“楊兄,你在打仗上頭是一把好手,而且也從杜閣老學過多年文事,但終究是一直在北方,沒有去過江南。我曾經在遊學時跟著友人去過一回,那裡的風氣仿佛天生不適合刀劍,所以,你到了那裡,切忌從一開始便雷厲風行。皇上調你鎮守兩江的緣故我不太清楚,但是……江南最近的狀況很不好。浙江巡按御史連著參劾了三個知府兩個縣令,而這些都是皇上的信臣。”
楊進周尚未進宮陛見,而杜微方最近一直在宮中當值,他也沒能見到,自然沒法做到內閣行走的羅旭這般消息靈通。此時聞言愣了一愣,他就突然伸出手來在羅旭肩膀上一捏一按,微微笑道:“新婚之夜莫談公事,橫豎你有三天婚假,到時候我再請教不遲。”
“是是,我都昏頭了!”羅旭沒好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旋即才會意地舒了一口氣,“過了今夜,從此咱們就是一類人了!”
“一類人?”
“家有河東獅吼啊!”見楊進周有些發愣,羅旭就湊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你家夫人是安國長公主誠邀,我家卻是岳父厲害,那一回和杜閣老一同聯手,就差沒讓我當場寫下誓約書了!總之,路邊野花日後就算再好,也與咱們無緣了!”
出宜園的路上,聽得羅旭竟是這般打趣,陳瀾不禁撲哧笑了起來:“小張閣老竟然和杜閣老聯手?我還以為我娘是最隨著性子的人,想不到他們兩個一本正經的竟然還能幹出這種事情!”
“對了,剛剛沒鬧著洞房,小四還和我抱怨說,趕人的竟是新娘子就算了,竟然還神情自若端出了那種顏色的茶湯待客,真不知道他羅師兄洞房之夜能不能挺住!”
“他這個小傻瓜,被人騙了還不知道……那哪裡是什麼茶湯,冰雲妹妹之前就悄悄和我說過,那是雲南特產的一種葉子煮成的水,顏色鮮艷氣味古怪,可卻是壯陽補腎的好東西,只可惜他們那幫人看著就嚇倒了,沒一個敢喝。也不想想,冰雲妹妹怎麼會真拿苗疆那些嚇死人的毒物來給他們喝。”
“哦,能壯陽?”楊進周看著陳瀾好一會兒,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那看來還是我識貨,我端起來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看沒人要還又灌下去了一盞……”
“你……”
陳瀾瞠目結舌,可正要說話時,一股灼熱的氣息就一下子將她封得嚴嚴實實。加之那身上散發的酒氣,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張冰雲說那胡葉湯效用極佳云云,心裡只覺得咯噔一下。有心提醒車外還有駕車的車夫,可是,當他輕輕咬著她的耳垂,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有些僵硬的肌肉卻一下子全都軟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