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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旁的院牆上倏然翻過來一個人影,如入無人之境般,直接便闖到了元十九身側,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救我!!”元十九腹部痛極,疾呼道。

    沒等他身邊那些部曲反應過來,那突然出現的虬髯大漢便又一腳踩在了他的右邊小腿上,用力一碾。不僅是他,連周圍的人似乎都能聽見那清脆的一聲“啪嚓”,元十九目眥欲裂,疼得幾乎要昏迷過去。

    但那虬髯大漢並未就此放過他,而是拎起他的衣領,一拳印上了他的眼睛。這一拳的力道奇大,元十九的腦子裡竟嗡嗡作響起來,一時懵住了,毫無反應。大漢嘿然大笑:“世家紈絝子耳!竟縱容部曲毆打士子,某實在是看不過眼!!”

    “多謝義士相助!!”那些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青衫士子立即感動得哭號起來,引得旁邊趕來圍觀的群眾們一陣唏噓。

    “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幽州陳三是也!嘿!想報仇便衝著某來就是!莫找那些個無辜士子的麻煩!!”說罷,自稱“陳三”的大漢便似大雕一般縱身而起,又翻過了院牆,不見了蹤影。圍觀百姓們自然大為震動,紛紛議論起了這陳三到底是不是幽州有名的人物,聽口音倒確實不假。而此人從頭到尾也不過踢了一腳、踩了一下、揍了一拳而已,毫無私仇之意,確實像是傳聞中那些行俠仗義的遊俠兒。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踢的那一腳便傷了某人的臟腑,踩的那一下已經碾碎了某人的小腿骨,揍的那一拳也能教某人在床上足足躺上半個月。  

    而早就藏在院落的空廂房裡,目睹了這一齣好戲的王玫眨了眨眼睛,愉快地笑了起來:“阿兄這幾天便是與四郎在一起,商量如何教訓元十九?”她烏黑的雙眸靈動地轉了轉,輕聲抱怨道:“怎麼也不事先與我說一說?”她也很想幫著出出主意——便是出不了什麼合適的主意,能從頭到尾參與策劃也是好的,多少能解些心中的惡氣。

    “……你怎麼認得出那是崔子竟?”王珂的重點卻已經完全偏移了。

    王玫抿著嘴唇笑著回道:“如何會不認得?阿兄忘了,我第一回見他,他便是這般模樣啊。”

    “……”王珂見妹妹笑容妍妍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家妹妹的審美觀似乎也有些偏離常人了。不過,倒也正好與崔子竟湊成天生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不止是教訓,順便還坑了一把

    崔尚書看人一向很準,崔四郎就是應該進入官場的材料→→

    大家放心,元十九蹦躂不了多久,四郎會慢慢地、好好地收拾他的。  

    ☆、第八十八章下聘納徵

    倏忽間便又是數日過去,崔家定下的納徵吉日十一月初十終於到了。

    因是休沐之日,崔敦、崔澄、崔澹都在家中。既然將此事交給了鄭夫人,崔敦便果然不再過問,只是親手寫了《通婚書》,而後親自封好而已。至於崔澄、崔澹,都頗有興致地來到外院正堂邊,參觀備得整整齊齊的聘禮。

    崔淵實在不放心崔滔,昨日便將他從外頭“請”回了崔府,好生招待他在點睛堂住了一夜。在他的緊迫盯人之下,崔滔不僅摸著鼻子沒有發出任何怨言,反倒是吩咐貼身侍婢將自己打理得格外精神抖擻。便見他身著緋色襴袍,短髭修剪得齊整漂亮,一站出去,確實是位風度優雅的俊美兒郎。

    以崔滔作為正函使,崔淵另在族人中尋了一圈,終於找到一位以明經出仕九品正字的副函使。這位副函使雖只是旁支,家道也已經中落,教養卻十分嚴謹,且文武皆長,形容舉止風雅中帶著英武,正是崔敦一家人最欣賞的類型。更重要的是,他今年只有十八歲,容姿出眾,性情穩重又不失變通,且尚未婚配。

    與這位英姿勃發的少年郎相比,自詡為“青年才俊”的崔滔不動聲色地捏了捏自己腰間松松垮垮的軟肉,又瞥向崔澄、崔澹兩位堂兄。且不說剃光鬍鬚與少年郎也沒什麼區別的崔淵,便是比他大上幾歲的堂兄們也因日日習武的緣故,個個身量挺拔、容光煥發。平常他尚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麼不足,如今仔細一瞧,卻隱約生出了些許危機感。再這樣下去,不說五年後、十年後,到了二十年後,腆著肚皮的他又如何能趕得上堂兄弟們的風儀?如此豈不是墮了自家阿爺美姿儀的名聲?  

    崔淵那雙桃花眼掃過他,微微一眯,又看向虎背蜂腰的二兄崔澹,輕輕一嘆。

    崔滔挑起眉,靠近他身邊,咬牙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換人不成?”

    “八郎只能著青袍,與你這身緋袍確實不匹配。”崔淵所說的八郎,便是副函使崔泓。博陵崔氏二房並未在全族內敘排行,通常是每家各自序齒。嫡支兩房雖是堂兄弟,但因崔斂尚主的緣故,也是自家敘了排行而已。

    “那便將八郎換下,我再與你找個宗室子來。”崔滔立刻接道。

    崔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子由,你多久不曾驅馬打獵了?待會兒可莫要驚了馬。”言下之意,他要換也只會換下他這個花架子。因函使所乘駿馬不設鞍轡,很是考驗騎術,所以他才以這一點刺他一刺。

    崔滔當然不承認自己只是個花架子。他雖是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平素也沒有什麼上進之心,但若論起文才武藝,在一群宗室子或公主子中也算是出類拔萃了。畢竟,馬球、she獵亦是他們格外熱衷的遊樂活動,偶爾去一趟平康坊,還須得行酒令呢!當然,與崔澄、崔澹、崔淵三兄弟就不用比了。幼時一同讀書,他與二兄崔澹爭相搶奪墊底的位置也不容易。  

    一身青色襴袍的崔泓立在旁邊,正與自己的弟弟崔沛說話。崔沛年方十六歲,正是崔淵、崔澄為孩子們挑中的先生。兄弟倆在族人聚居的里坊中確實文名出眾,但卻從未想過竟能得到崔淵崔子竟的青睞。且不說得到嫡支提攜於他們未來的仕途意味著什麼,即便只是能與傳聞中的崔四郎相交,也已經足夠讓兩人欣喜不已了。

    “時辰快到了。”老管事崔順笑眯眯地道。

    崔淵朝崔滔、崔泓行了個叉手禮,目送他們雄赳赳氣昂昂地策馬遠去。待三十抬聘禮都送出了崔府大門,他便牽著崔簡、崔會,正式拜見了崔沛這位先生。今天不但是宜嫁娶、納彩、納徵、求嗣的好日子,也正適合拜師啟蒙。

    卻說崔滔、崔泓兩位函使催馬出了勝業坊,帶著抬聘禮的精壯部曲,浩浩蕩蕩地朝著宣平坊而去。一路上,崔滔緋紅的襴袍引起了無數圍觀議論。畢竟,平日裡能見兩位著青色官袍的函使就已經意味著新郎家世不一般了。緋袍函使,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宗室婚禮才有的景象。

    聽著眾人興奮的議論之聲,崔滔勾起嘴角瞥了崔泓一眼。不料崔泓卻十分敬業地作出了目不斜視的認真之狀,根本不曾注意到他。他看上去如此專注,倒是吸引了不少路邊小娘子們的注意。若不是場合與時候不對,恐怕投瓜果鮮花的也不會少。  

    崔滔雙目一眯,想起崔淵曾經的警告,心裡那口氣突然便平息了。他都是兒女雙全之人了,與這種毛頭小子計較什麼?此番順順噹噹地做了崔淵崔子竟的函使,出了一迴風頭,也足以傲視那群酒肉朋友了。

    兩位年輕俊美的郎君帶著人直奔了宣平坊東南角的王宅。管事王榮一早便守在烏頭門前翹首盼望,瞥見坊門附近的動靜,立刻便遣人通知王奇、李氏。

    便見納徵一行人的最前頭,仍是用檐子抬著的官媒胡娘子。檐子後,則是崔家派來的兩位騎著膘肥體壯的駿馬的函使。函使們後面,才是整整三十抬的聘禮。而第一抬中便放了個長一尺二寸、寬一寸二分、捆著五彩線的楠木盒子。這盒子即此次函使“押送”的禮函,裡頭裝著的便是男方的通婚書了。

    王家早便在外院正堂前設了矮床、香案、水碗、刀子等物,一群僕從肅然侍立在旁。王奇身著襴袍,迎了兩位年輕函使進來。崔滔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番,笑得格外真誠,將禮函送上去:“世父請。”

    王奇笑著接過禮函,用刀子啟開楠木盒子,取出裡頭的通婚書,交還給崔滔。崔滔便展開,當眾讀了起來:“博陵崔敦白:第四子年已成立,承賢王公之女秀外慧中,寬明達禮,四德皆備,願結高援。謹因媒人胡氏,敢以禮請。脫若不遣,貯聽嘉命。崔敦白。”

    王奇收下這封通婚書,供奉在香案上,又取出裝著答婚書的禮函交給崔滔。

    崔滔接過,遞給崔泓,便連聲道喜。王家是崔淵的岳家,他又視堂兄弟為嫡親兄弟,李十三娘與李氏也是同族姑侄,論來論去已經是雙重親戚,自然格外親近一些。向王奇賀喜後,他便又與王珂見禮道喜。王珂也曾見過他幾面,覺得他與傳聞之中似乎有些不同,也便順著他的意稱兄道弟起來,將他和崔泓引到正堂里親自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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