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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ú花微笑道:“試試看麼。他們家人都認得來喜,對來喜的人品和能耐都是誇讚的,三順哥上回不是還當著好多人夸來喜麼?大舅家也不差,如今鋪子也擴大了;來福表哥又在方家的作坊升了小管事,也定了親,就剩來喜表哥沒定親了。”
鄭長河點頭道:“這事我看成。劉大胖子雖然捨不得閨女,可他也是疼閨女的,這麼一比較,小妹嫁給來喜,往後都不用種田了,多好。再說,下塘集也不遠,閨女回娘家也方便。”
楊氏聽了就不再猶豫,說道:“那我去問問來喜,要是他相中了劉小妹,我就幫著撮合一番。我就先去探探小妹娘的口風——她見過來喜,要是有這意思,才好上門提親。”
想想又有點遲疑地說道:“他家三順四順還沒定親哩,劉胖子兩口子上回還說著急三順。這兩個哥哥都沒說親,他怕是不會先把小妹許人家。”
jú花故意道:“娘,如今咱村的男娃還怕娶不到媳婦?你當還是先前哩。如今咱村名聲可是不小,那些來賣豬的和賣白菜的人,哪個不眼氣?我今兒在集上碰見的那個賣樹苗的,就是清北村的劉黑子,他就夸咱村來著。三順和四順,人家肯定會搶著嫁。三順養魚又養得好,去年坊子裡香臘魚賣的還不錯,往後這魚也是不愁賣的。”
青木點頭道:“長雨說香臘魚賣的不錯,就是名聲還不顯,還不能多做。不過,就是想多做,咱也沒那麼多魚就是了,正好慢慢地發展。”
鄭長河笑道:“清北村的劉黑子?我認得他。那是個實在人,不是刁滑的。他說他的樹苗好,那肯定錯不了。他那個板栗,咱要多弄些迂來。”
jú花微笑道:“槐子哥已經跟他打招呼了,讓他下年收了板栗,賣些把我們,我們好做種的。過幾天他該來送樹苗和桑葚了,我跟他說過的。”
楊氏皺眉道:“那桑葚吃了肚子疼,也不是啥好東西。咱又不養蠶,少種一些吧。”
jú花笑道:“你想多種也沒有哩。總共這麼幾棵樹苗,我跟槐子哥分了,一邊種幾棵。”張家可是她未來要住的地方,當然也要趁早精心打理了。
青木問妹妹:“你今兒瞧了咱鋪子,覺得好麼?”
jú花歡喜地點頭道:“很不錯哩。剩下的地,咱蓋個大院子,多種些樹,往後兩邊住。”
青木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我想著要蓋就蓋兩間大院,妹妹一間,我們自己一間。不然妹妹出嫁了,想去住的話還要回娘家。我們是心裡有數,往後的小輩們搞不清,說不定就要嘀咕。”
鄭長河大聲贊道:“噯!是要蓋兩間,一間給jú花當嫁妝;就是那些鋪子也是你倆平分,咱家的東西都讓你倆平分。爹就生了你們兩個,也好分;不像那些人家兒女多的,為個家產還要爭來爭去的。”
青木笑道:“爭啥?真要細論起來,咱家的錢大多都是jú花掙的,按理都該歸她,我還沾光了哩!”
jú花白了哥哥一眼道:“一家人,分誰掙的哩!我不過是說了句話,事情還不是哥哥跟爹去安排的?銀子又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楊氏見他兄妹倆和氣,歡喜地笑道:“你們年小,哪裡曉得這裡面的彎彎繞。誰家的兄弟沒成親之前不是和和氣氣的?可是成了親,人一多,事情一多,再加上你這麼想,他那麼想,‘清官難斷家務事,扯起來都分不清誰對誰錯了。
你哥哥說蓋兩間院子,那是最好的了。不然十年一過,‘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誰還去管當年這錢是誰掙的?”
jú花和青木都聽的出神。
第二百六十五章 溫柔如水的小秀
鄭長河笑道:“所以說哩,這世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全頭全尾的。
你們瞧,爹就兄弟一個,啥煩心事也沒有,可是未免孤單了些;那些兄弟多的,家裡興旺倒是興旺了,過起日子來,那是磕磕碰碰的,從來就沒消停過。”
楊氏笑道:“人多事就多,咋消停?牙齒跟舌頭還要打架哩,何況那麼一大家子人。你瞧好了,劉大胖子說不定會把二順也分開單過。小妹娘可是說過了,人多了事就多,娶一個兒媳婦,就分一個兒子出去,趁著老兩口還能動,早些分開還能幫小兒子一把。擱一塊也未必就能沾便宜。”
說著話,jú花就fèng好了一件衣裳,招手讓爹來試試。
鄭長河放下手中的糙鞋,拍了拍手,過來一瞧,納悶地問道:“閨女,這是啥衣裳,咋沒個門哩?”
jú花聽了忍笑道:“甭管它是啥衣裳,只要做起來方便,穿起來也方便就成。那對襟的衣裳太麻煩哩,還要fèng扣子,要不就要系帶子;我這衣裳從頭上往下一套,就穿上了,多便宜!咱們住在鄉下,也沒那麼多講究,這衣裳也沒露肉出來,不算怪誕失禮。”
她照著前世的t恤樣式幫爹跟哥哥fèng制夏衫,這樣能省好多的工夫。想著棉布沒彈性,就稍稍放大了一點。
鄭表河試穿了一番,果然方便,樂呵呵地說道:“這個簡單,是便宜的很,往後衣裳都照著這麼做。”
jú葩笑道:“冬衣怕是不成哩,袷衣裡面襯了棉花,不好套頭的。”
青木也好奇地試穿了一回,看著那圓領無襟的衣裳,笑道:“這麼做不但省工夫,還省布料哩。往後單衣都做成這樣的吧。”
楊氏抿嘴笑道:“我說她忙了一晚上,fèng的衣裳我都不認得哩。
我也這麼fèng好了。”
一家人說笑了一會·歇息不提。
且說到了春夏之交,天氣漸熱,香腸作坊里也沒那麼多事了——香腸臘肉臘魚這些東西還是認季節的——青木和張槐閒時便也出去打魚,為的是撈魚苗往魚塘里放;又到處種樹·村里也將那苗圃里的橡樹都移到山上栽了,另又培植了許多。
jú花和小秀在河邊窪地撿了不少地皮,又掐了不少薺菜,準備包餃子吃。春雨過後,土潤苔青,糙根處長滿了黑褐色的如木耳一般的地皮,兩人蹲在糙地上·輕輕地掀起那略帶彈性的一張軟皮,拂去泥土,放入籃中,一邊輕聲談笑著。
小秀微笑對jú花道:“jú花,你總喜歡弄這些東西,不過還真的好吃哩。出來采這些也能鬆散身子透個氣兒,老在家裡忙,也沒見把家裡收拾的比人家好。”她覺得搬到山邊來之後·比原先住在村里要活絡許多,都是跟著梅子和jú花一塊忙,她娘才沒管那麼嚴了。
jú花道:“這東西是石頭外婆最先弄來吃的。那個薺菜包餃子味兒不錯吧?比韭菜不差哩。劉小妹本來也要來的·她三哥今兒撈魚,她怕是在幫忙。”
說到劉三順,小秀就不吱聲了。
jú花微微瞥了她一眼,這個靦腆溫柔的女娃,未語面先紅,真真如水一般,但願劉三順能得了她,也不枉小秀惦念他一場。
她便故意說道:“三順哥真是能耐哩,從去年底開始,這魚塘不停地往上撈魚·他也不停地往裡面放魚,還到處割糙餵魚。聽小妹說她家已經挖了塊水田,準備種藕、養魚、黃鱔和泥鰍哩!”
小秀聽得出神,不知不覺地停下了手,臉色紅紅的,眼神潤潤的·好一會,才飛快地瞄了jú花一眼,見她正忙著,並未注意自己,這才細細地嘆了口氣。
女兒家的心思真是不足為外人道,誰都能跟jú花似的,跟槐子同吃一個雞蛋哩!她還記得那個晨霧瀰漫的早上,jú花餵槐子吃雞蛋時那輕鬆貼心的舉止,並不讓人覺得輕浮;槐子含笑幸福的神情,讓人看了羞澀,砰然心動!
她會不會也如jú花般,有一天去餵雞蛋給一個男娃吃哩?不自覺的,腦海里又浮現了劉三順那圓圓的笑臉,是那麼的讓人舒心,一點也不像她爹的臉,整天死板著,瞧了就讓人不自在。
兩人撿了半籃子地皮,連著薺菜一起,拎到河邊清洗。
青石板旁邊的幾棵柳樹已經很高了,柳條隨風飄動,形容裊娜;就是沿河岸邊的那些插柳也已經長成蓬蓬的一團,細長的枝條垂地,間植的小桃樹也是青葉滿枝,可以想見再過幾年,三月的小清河邊,將會是一片桃紅柳綠!
有了柳樹的遮陰,日光不再肆無忌憚地曬人,只從枝葉fèng隙中漏下點點斑駁的光影,灑在水面和河邊洗菜的人身上,歡聲笑語隨著小清河順流而下。
楊氏想要幫來喜求劉小妹,又不知找啥由頭去探小妹娘的口風。劉家卻也正在發愁:倒是眢不少的人上門為三兒子說親,可是這個“三犟子”卻死不鬆口,整天就曉得在魚塘忙活。
本來包了村裡的魚塘就夠忙的了,今年三順自己買了塊靠近鏡湖的地,幾兄弟一齊出動,挖成了魚塘,這下就更忙了,整天在河裡撈小魚蝦往魚塘里放。
要說他算是摸索到了點養魚的門道:將那些小魚蝦和大魚混養,是有好處的,因為有些大魚就是吃小魚蝦的,黃鱔也是吃小魚蝦和水蟲
他忙碌著這些,並非忘記了自己的親事,相反,他心裡橫著一根刺,想要借忙碌來軟化它,用時間來忘卻它。
對於那些來說親的,他也曾經去相看過,可是,張家的閨女也好,王家的閨女也罷,再好又跟他有啥關係哩?他心裡的這根刺不去了,是沒法子說親的了。
這天,他挑著一擔裝魚的水桶,和小妹一塊兒在沿河撒網,小妹還扛了個大蝦網順便兜蝦,兜兜轉轉的,來到jú花門前,正好瞧見小秀和jú花在河邊洗剛撿的野菜。
劉小妹就喚道:“jú花,小秀,你倆在幹啥哩?“
jú花一見他們兄妹,十分高興,忙站起身揮手道:“小妹,三順哥,你倆網魚哩!我跟小秀撿了些地皮,挑了些薺菜。你要不要一點?我撿了不少,分些把你。”
劉小妹輕快地小跑過來,看了兩人籃子裡的野菜,笑道:“還是算了吧。我家人多,少了不夠吃哩。明兒我自己去撿些。”一邊在河邊坐了下來,歇口氣。
劉三順見jú花永遠是那副悠閒自在的樣子,不由得氣悶,暗道她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心思,自己這樣真是傻。可是,他偏偏不爭氣地要去瞧她,聽她跟妹妹打聽他家的杏子是不是要黃了,李子是不是要紅了。他歇下擔子,也坐在河邊的糙地上,靜靜地聽她們幾個人說話。
jú花忽地對他看過來,笑道:“三順哥,我剛剛還跟小秀說起你哩,養魚養得那麼好,又有了自己的魚塘了。小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