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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楊氏正和鄭長河在數今兒賣的錢,兩眼放光的樣子讓她瞧了有些心酸。
楊氏又和jú花細細地說了今兒跟兩個賣肉的掰扯豬下水的事,說他們答應往後每天早上直接把這些東西送到jú花大舅的雜貨店裡,再也不賣把別人了。
jú花想,說是這麼說,往後的事情誰能料得到,先這麼地吧!
娘倆飛快地做了晌午飯吃了,楊氏便問jú花:“花呀,這豬頭和豬蹄咋弄哩?”
jú花道:“讓爹先用鑷子把豬頭豬蹄上的毛拔乾淨,再焯一遍水,然後才能下鍋鹵。”
楊氏道:“那你在家給豬頭焯水吧,讓你爹幫忙拔毛。我去洗豬大腸和豬肚子,我見你洗過的,都會了。往後這東西全部我來洗,你小女娃,少沾些冷水。”
閨女臉已經不好看了,再把手作弄的跟老樹皮似的,那還像個小女娃麼?所以楊氏決定,往後這些活都不讓閨女干。
鄭長河忙在一旁問道:“要咋弄哩?你說,爹正好兩手閒得發慌哩!”
jú花道:“我等下跟爹說。”
她對還未走的青木叫道:“哥,來幫我做個東西。”
難得聽見妹妹叫自己幫手,青木忙跑進廚房,問道:“做啥?”
jú花對他比劃道:“一會兒要用來拔豬頭和豬蹄上的細毛,得用一個小夾子一樣的東西。我想用竹片來做。把竹片兩頭削得跟刀口似的,中間在火上一烤,然後弄彎過來,用手這麼的一夾一夾,就能把豬毛給拔出來了。”
青木沉思了一會,一聲不響地跑到外邊,削了一塊竹片。兩頭削出鋒刃,然後從灶洞裡夾出一截燃燒的木柴,把竹片中間對準那火不停地燻烤。待覺得差不多了,就用兩手捏住竹片兩端,輕輕用力一折,一把夾子一樣的東西就出來了。
jú花欣喜地說道:“就是這樣的。哥你再做幾個。”
青木見妹妹滿意,也笑了,於是又做了三個,才去學堂上課。
jú花則拿著那竹鑷子,把裝豬腳的筐子放到凳子上,搬到鄭長河的床前,對他說道:“爹,你瞧,就是這樣拔的。”一邊抄起一隻豬蹄拔給他看。
鄭長河贊道:“這東西倒精巧,你哥哥做的?”
jú花笑道:“嗯,哥一會就做了四隻哩!爹,你先拔吧!有那難拔的,就用剪刀刮掉。我去醃辣白菜,醃好了就來。”
鄭長河忙答應了。
jú花又端來一隻篩子放到他面前,上面鋪件破衣衫,好讓他接住毛髮和豬皮,防止弄髒了床鋪,一切安排妥當,才去了廚房醃製辣白菜。
第三十七章 請客
上午的時候,jú花選了三顆大白菜,每顆切開成四瓣,一層層地抹上碎鹽,用一塊石板壓在木盆里,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兩個時辰了,應該醃出水變軟了。
將白菜取出來,用井水沖洗乾淨,放在一隻小筲箕里瀝水;然後,她開始調製作料。
把一隻大白蘿蔔削皮切細絲,生薑蒜頭也都細細地切碎成小顆粒,全部裝在一隻大砂鍋里,倒入適量的辣椒醬、辣椒粉、細白糖——這可是特意要楊氏去買的,家裡可沒這東西,然後用筷子使勁地攪拌,立時砂鍋里紅通通的一片,香辣味兒撲鼻!
這裡面還缺好幾種作料,如蘋果或者梨,還有些是手工做不出的,但也沒法子了。好在辣椒醬裡面也加了些干蝦磨成的粉,味道是極為鮮美的,彌補了缺少蝦醬的不足。
調好作料後,jú花把那瀝乾水的白菜取來,掀起醃軟了的菜葉,一層層地塗上作料。白色的菜葉中,夾上了紅色的作料,格外的鮮艷耀目;再加上蒜香和辣醬的味兒飄蕩,刺激的人味蕾全開,極想品嘗。
每塗好一瓣,就把包裹著紅艷作料的白菜捲成一團,放進早就準備好的瓦罐子裡。
她一直把三顆白菜全部都弄完了,瓦罐子也裝的滿滿的,拿木勺使勁地按緊密結實了,放才拿了張糙紙覆蓋在罐口,再把瓦罐蓋子蓋上,搬到切菜的長條案板上放下。等兩三天就能吃了!
待楊氏將豬下水洗好拿回來,jú花把豬下水直接倒進早就燒開的鍋里焯水;楊氏則又忙著清理豬頭去了。
三人忙了一下午,累得腰酸背疼的,總算是把豬頭和豬蹄收拾完畢,就剩下用慢火煨爛了。
可眼下也不能燒啊,大鍋正在燒豬下水,小鍋還要用來燒晚飯哩。要是兩個鍋都占用了,晚飯在哪做?豬頭啥的只能等吃完晚飯再燒了。
楊氏忽地想起來,對jú花道:“jú花,你來喜表哥晚上要給咱送缸過來哩。晚上燒些豬蹄好不?麻煩不麻煩?要是麻煩就不做了,反正明兒送到集上,拿些把他也是一樣的。”
jú花想了想道:“倒也不難。我也想吃哩!要不先丟兩隻豬蹄和豬尾巴到大鍋里,一會再撈起來燴吧!”
娘倆正商量做飯哩,趙三和石頭娘來了。
趙三走進院子,哈哈大笑道:“長河大哥,嫂子!我可是來吃晚飯的——我想吃那豬下水。”
楊氏忙笑著迎了上去,對他倆說道:“吃飯就吃飯,這有啥哩?”
鄭長河在屋裡也高聲叫道:“三哥兒,咋這麼些天也不來瞧我?我在家都快憋瘋了。”
趙三笑回道:“你天天吃著好的,還不樂意?我想吃還得把臉皮扛得厚厚的找上門來哩!”
他說著將手中的魚簍提起來,對楊氏道:“嫂子,冬天裡魚不好打,今兒我折騰半天才弄到這麼些。也不要錢了,請我吃頓飯就成。”
楊氏笑道:“可是我糊塗了!少點就少點吧,錢還是要把。往後打多少斤就算多少斤的錢。不過,太大的可不要,你們留著自己吃吧——大的燒來賣了會虧本的。”
石頭娘感嘆道:“這才幾斤小魚兒,哪能要錢哩?你這一文一文賺得實在辛苦。”
楊氏笑道:“幹啥不辛苦?咱莊稼人從來都是命苦的。”
石頭娘道:“那倒也是。你總算能賺點,也就不錯了!”
說著到了屋裡,又跟鄭長河寒暄一陣。
趙三忽地撓撓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楊氏說道:“今晚怕不止我一家人來吃飯哩。剛才我到村學堂對小石頭說,晚上跟青木哥哥一起回家吃飯。結果狗蛋聽見了也要來,還問張槐來不來。青木想是不好意思,就順嘴說請槐子一起來,他也答應了;他兄弟楊子聽了,馬上就說也要來。我一聽可嚇壞了,干緊先來報個信兒!”
石頭娘埋怨地看著他道:“我說把石頭叫出來再說吧,你偏等不得!”
這要是先前,楊氏肯定得發愁,現在她可不怕了——有這麼些豬下水,還不夠他們吃的?再來多些人也不怕。
於是她笑道:“這有啥?打牆也是動土,乾脆把夫子也請來吃頓飯,好歹也算難為人家教咱兒子。”
鄭長河聽了立即贊成:“應該的,應該的!三哥兒,還是你給跑一趟,讓青木請夫子一塊來吃晚飯!”想了想又道:“把秦大夫也請來吧!”
趙三見他們兩口子並無為難之意,這才放下心來,答應了一聲,就出去幫著請人了。
楊氏對石頭娘道:“家裡菜倒是都夠的。就是我娘倆忙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疼的。我jú花身子骨那樣瘦,怕早就受不住了,你快來給我幫把手!”
石頭娘急忙答應著,和楊氏進了廚房。
jú花也聽見了剛才的談話,知道今晚免不了又是一大桌子人,便順手又丟了兩條豬尾和兩隻豬蹄到大鍋里,再往灶洞多添了些柴,希望吃晚飯的時候這豬下水就能燒好。
她又到菜園裡去扯了把菠菜和蒜苗,砍了幾顆黃心菜和一顆大白菜,拔了些蘿蔔,回來坐在廚房門口細細地挑揀著,順便休息。
楊氏過來見她一臉疲倦的樣子,對她說道:“你坐著歇一會,讓你趙嬸子來幫忙,她又不是外人!”
石頭娘笑道:“jú花,你就說咋燒,我來弄!”她也發現jú花很累的樣子。
jú花笑道:“也沒啥。嬸子把這些菜洗了,回頭我來燒就成了。豬下水已經在鍋里煮哩!”
石頭娘便手腳麻利地把這些菜都攏到籃子裡,又多拿了兩個筲箕下河去了——她也是不慣打井水的。
這裡楊氏跟jú花商量道:“只有外邊一口鍋,又要煮飯又要燒菜,咋辦哩?”
jú花道:“把柴爐子點起來,等我將豬蹄和豬尾巴先燒了,用大砂鍋盛了放在爐子上面熱著,然後就煮飯。等吃飯的時候,把飯先盛起來,再炒青菜;炒完菜,再把飯倒進鍋里熱著。”
她一番話繞得楊氏頭暈,但也沒有辦法。無非是鍋不夠用罷了,閨女說咋辦就咋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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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吃晚飯的人總算都到齊了。有村學的周夫子、秦楓、張槐、張楊、狗蛋、李長星,外加趙三一家子。
當來喜從老成的牛車上跳下來,一瞧他大姑院子裡鬧哄哄的,嚇了一大跳,以為跑錯了門哩,待看見青木迎上來,才知道沒走錯。
“表哥,你家這是幹啥哩,咋這麼些人?大姑哩?”來喜好奇地問道。
青木對他說道:“請客哩!我娘在做飯。”
來喜知道這個表哥不是個愛說話的,也不在意,自去搬瓦罐子了。
老成把車停穩當了,也跳下車來,瞧著這一院子的人,還有好些熟人,有大的有小的,便奇怪地對青木嚷道:“這是幹啥哩,咋都來了?商量啥事?”
青木笑道:“請客哩!老成叔,晚上別走了,就在這吃吧。趙三叔也在哩!”
趙三正招呼李長星過來幫忙搬大缸——李長星也是來送魚的,立馬被這些人給留下了——聽了這話,笑著對老成道:“商量大事!你也留下來吧,咱吃完飯正好商量!”
李長星聽了呵呵地笑了起來。
老成笑道:“瞧這熱鬧勁!我還真想留下來,就是家裡來客了,不回去不成啊!”說著,待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了下來,青木又付了四文錢給他,他便轉身上車,揚鞭去了。
這裡眾人將大缸抬進院子,放在屋檐下。
小石頭和狗蛋衝過來,扒著缸沿叫道:“這麼大,在裡面洗澡肯定快活!”
張楊用瞧白痴的眼光瞧著這兩娃,鄙夷地說道:“那得燒多少水?光聽這話就知道你是個敗家的!”
幾個娃子立即爭吵不休起來。
來喜先到屋裡跟姑爹打了個招呼,放下幾盒點心,又到廚房見了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