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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早已滿面飛紅,聽見jú花點她的名字,驚慌地應道:“噯!是……是這樣。三順哥······很能幹哩!”說到最後,聲音漸低下去,細不可聞。
劉小妹對小秀的性格早已熟悉,並不以為意;劉三順仍然代她難受,想這個小秀太害羞了,說句平常的話也要臉紅。
jú花笑對小秀道:“等小妹家杏子黃了,咱們一塊去吃。小妹跟咱們玩得好,三順哥你也是熟悉的,劉叔劉嬸人也好,你去了就曉得了。”
小秀飛快地瞄了劉三順一眼,羞羞怯怯地點頭。
劉三順正好看向她,小秀那滿面紅霞的女兒態使得他一愣,只覺得她瞄自己的眼神大有味道,不由心中微微一動,想起jú花曾經說過“也有女娃偷偷地喜歡你哩”,當時自己因為jú花定親的事難受,並未將此話放在心上,如今看來,這人難道是小秀?
他想想又覺得不像,這個小秀跟誰說話都要臉紅,並非對自己才這樣,遂把這想法丟到一旁不再理會。不過,小秀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卻讓他記住了。
劉小妹因jú花說了這樣的話,也跟著邀請小秀:“你跟jú花一塊去,也熱鬧。過兩年,等jú花家裡的這些果木都長大了,咱們該到她家來吃了。jú花,旁的倒也罷了——反正我家也有,就是等秋天的時候,那毛栗收了可要送我些,我喜歡吃那粉粉的味道。”
jú花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去年不就遙些把你了麼。”
說著話,小秀就站起身,說要家去了。jú花和小妹笑著對她點頭,也沒多話——小秀姐妹總是這樣的,一般不會在外多停留。
臨走的時候,她經過劉三順的旁邊,想瞧瞧他,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抬眼,只得低頭匆匆地去了。
等小秀走後,jú花大有深意地對三順說道:“三順哥,這個小秀太怕羞了,見了你就臉紅哩。”她決定還是點撥一下這個少年,免得他走不出那條人生的死胡同。
劉三順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臉色尷尬起來;劉小妹不知jú花對哥哥說過有人喜歡他的話,兀自說道:“小秀就是這樣,特別斯文,老是臉紅。她妹妹小翠也好不了多少。不像咱們,臉皮厚。”
jú花打趣她道:“我瞧你那臉上不也總是紅紅的一片麼?哪裡皮厚了,薄的很哩!”
說笑了幾句,方才各自回家。
第二百六十六章 探口風
劉三順和小妹把網到的魚蝦倒入自家魚塘,才往村里走去路上,三順還在想著jú花剛才說的話,悶頭不吭聲;劉小妹則不停地找話跟三哥說,她以為三哥剛才見了jú花,心裡又不痛快了。
唉!也不曉得三哥啥時候能變得心情好起來。
楊氏這天去了下塘集,回來後,繞到劉家,笑容滿面地對著正在院子裡曬網子的劉三順問道:“三順,你娘在家麼?”
劉三順見是楊氏,忙笑道:“是鄭嬸來了。我娘在家哩。娘,鄭嬸來找你哩!”他笑得有些不自然,總之,見了jú花和她家裡的人,他還不能做到沒事人一樣。
小妹娘就從屋裡出來,對著楊氏笑道:“青木娘,你可真是稀客,咋今兒有空來我這哩?”
這時劉小妹出來,搬了兩根小板凳放在門口,讓楊氏和她娘坐,自己則去廚房做飯了。
楊氏坐下笑道:“我是從下塘集來。來喜讓我給你們帶個信兒,叫你們再送些貨過去——鋪子裡剩不多了哩,前兒有個商人拉了好些走了。噯喲!小妹娘,瞧你家二順的手藝,如今可是派了大用場了,編的東西賣到老遠的地方去了哩。養了這麼能幹的兒子,你要享福嘍!我家長河常在家說,劉胖子真是好福氣,四個兒子個個能幹,閨女也討喜!”
小妹娘和劉三順聽了都十分高興。
小妹娘高興之餘,誠心實意地對楊氏道:“那也是多虧你那娘家侄子他是個靈泛的,會賣東西,這才能把二順編的東西賣出去哩。我聽小妹和三順都說過,這個來喜很有本事·換個人不能賣的這麼好哩。”
楊氏就笑得滿臉開花:“這娃兒是有些靈巧的心思,不過就是性子跳脫了些,不大老成。唉!他在集上做生意也苦的很——三餐不全,吃飯老是糊弄。他跟我說‘大姑早點搬到集上來吧,我就有地方吃飯了,!你聽聽這娃兒說的多可憐!可我們哪裡會搬到集上去哩,這不是瞎指望麼!他姑父笑他‘想吃熱乎飯,早點娶個媳婦不就成了,!”
小妹娘笑道:“這話說的對,他要是娶了媳婦也能多個幫手·准能把生意做的更紅火。”
說著起身搬來了針線小簸籮,隨手拿起裡面納了一半的鞋底子,一邊做針線一邊跟楊氏說話。
楊氏見了她的舉動,覺得自己怕是耽誤人家幹活的工夫了,不過,她今兒過來是有目的的:她想探探小妹娘的口風,看能不能幫來喜求到劉家小妹,因此也就顧不得那些了。
她就嘆氣道:“誰不是這麼說哩。只是這親事也不是那麼容易說的·要不他爹娘在家發愁哩,連我也發愁。”
小妹娘有些詫異地問道:“來喜那麼能幹,那娃兒我也見過——長得也好,你哥哥家底也還殷實,說個好媳婦那不是輕巧巧的事情麼?愁啥哩?”
楊氏聽了暗自高興,嘴裡卻說道:“要是旁人問這話我還不覺奇怪·你問這話真是奇怪了——你自己四個兒子,難道不曉得這說親的難處?隨便娶一個倒也不難,難的是娶到合心意的媳婦。咱們啥也不圖,就圖個人好,娶個賢惠的媳婦好過安樂日子,這也不容易哩!”
小妹娘聽了連連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三兒子,見他曬了網子,又屋裡屋外地忙著收拾·一刻也不停歇·這會兒又搬出早上割的嫩青糙,切成一段一段的,準備撒到魚塘里餵魚。
她見了心裡難過,嘆氣說道:“可不是麼·我家三順也是這樣——親事沒著沒落的。”
楊氏見了她的神色,曉得她是為三順的親事發愁,安慰她道:“你甭著急。你家三順可是能幹的很,不曉得多少人夸,栽秧快,如今又會養魚,上回我家長河還跟槐子爹說起他哩。”
小妹娘聽了她的話雖然高興,心裡卻不無幽怨地想,我家三順好,那你咋不把jú花許他哩?因此酸溜溜地說道:“有啥好的,不過是糊弄一張嘴,哪比得上你家的青木和槐子。”如今張槐成了鄭家未來的女婿了,所以她這麼說。
院子裡剁青糙的劉三順同樣滿心含酸:我再好,在你眼裡怕也是比不上張槐的吧。
楊氏聽了小妹娘的話,正色對她說道:“小妹她娘,你可不應當說這話哩。我當然覺得我家的青木和槐子好,不過你家的三順也不差。
你就是要教導兒子,也不能謙虛太過了哩,不然娃們聽了傷心——他還以為你真的覺得他不如人哩。你家三順打小就是個省事的,雖然到處鑽,可也沒讓你操過心。你當多誇誇他才是。三順這樣的,你就誇了他,他也不會翹尾巴。”
劉三順聽了這話,眼中酸澀,心中更加的懊惱——為他沒被鄭家挑做女婿哩?不僅jú花好,這岳母也是好的。
小妹娘也驚覺自己說話不妥,本來三順就對jú花跟槐子定親不痛快了,自己還將他跟槐子比,還說他不如槐子,這不是往兒子心上戳刀子
她訕笑道:“可不是麼,我家三順吃的苦比他兩個哥哥都多,我跟他爹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也最少,如今,我只想幫他娶個合心意的媳婦家來,我也就能放心了。”
楊氏笑眯眯地說道:“剛才你勸我,如今我勸你:你呀,還真不要急,咱村的男娃吃香的很哩!像三順這樣沒定親的,怕是要被人搶——最近是不是好些人上門來說親?”
小妹娘臉上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是有不少人來,不過就跟你說的一樣,要找個合心意的也不容易哩。”
楊氏搖頭道:“你要多問問三順,問他要找啥樣的,這樣才好幫他拿主意。你呀,慢慢地尋摸,總能找到合心意的。像來喜,就說要找個活泛靈巧的,當然,人品也要好。我笑他人不大,心倒不小,這樣的閨女可不多哩,我認得的人家裡,也就你家小妹和老成家的竹子數得上。“
小妹娘聽了心裡一驚,這才明白楊氏過來是為了自個的閨女。她心裡嘀咕道,我家小妹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哩,兩個哥哥都沒定親,哪裡就要幫她定了?再說,我想討你閨女做兒媳婦沒討著,你卻想來討我閨女做侄媳婦了,這可太虧了。
楊氏把求親的意思透了一點點出來,就不好說得太多了,總得讓人家想想,要是不樂意的話,也不至於臉上難看。她又閒扯了一會,才告辭離去。
等她走了,小妹娘呆呆地想了一會,才嘆了口氣,收拾起針線簸籮,準備起身。
卻聽劉三順說道:“來喜不錯!”
小妹娘止住了動作,愕然地問道:“你說啥?”
劉三順抬起眼皮,瞅了他娘一眼,說道:“我覺得來喜不錯。小妹要想嫁個好的,來喜是個人選。”
他娘不確定地問道:“可是你跟四順都還沒有定親哩,小妹也還小,咋能就……”
劉三順打斷她的話,說道:“那些算啥哩?我跟四順還能娶不上媳婦麼?你只管想來喜這個人是不是合適,要是合適的話,就先定親又能咋地?要是想這想那的,等人家又定親了,你到時候再為小妹的親事發愁去吧!”
他聲音里滿是不平,後悔自己沒有早一步上鄭家提親。他算是瞧明白了,這要是相准了人,一定要趕快定下,否則就是“手快有,手慢無”。剛才楊氏一說,他心裡就想,來喜確實不錯,小妹嫁給他定能過的好。
他娘說的理由讓他十分不滿:要是因為他和四順,把來喜錯過了,小妹也不是說就嫁不出去,但那時候不就跟自己眼下一樣,再想要尋個合適的人就難了麼!
小妹娘就明白了兒子的話,猶豫了一下道:“那我等你爹家來跟他商量一回,看這事成不。我再問問小妹的意思。”她還是把兒子的話聽進去了,也生怕閨女到時候跟兒子一樣,瞅誰都不順心。
劉三順心道,小妹肯定是樂意的,瞧她上回從下塘集回來,話里話外都在贊來喜,要不然,就算來喜再好,他也不能這麼急著讓小妹定親哩。
小妹娘滿懷心思地來到廚房,看著小閨女發怔:三順和四順還沒娶親,卻要幫閨女定親,她捨不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