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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恐懼地看著小女娃不斷地抽針、隨意地扎針,不曉得的,還以為是在幫他治病哩。可是他現在渾身難受,說不出的痛苦。
見她又拿了一根針,就要往他腦門上扎,終於受不住崩潰了,哆嗦著說道:“我們……在山頂上放的火,想著順風一吹,這火肯定來不急救。這山就燒完了。”
小蔥抿了抿嘴兒,問道:“那咋山下和東邊西邊也燒起來了哩?”
少年額頭上汗水往下滾,恐懼地盯著懸在他眼前的那根針,只要他不回答。那針就會落下來,不曉得會讓身上添一些啥樣的痛癢。
“不曉得。我們在上面放了火,準備逃跑,就看見山下也起了火,東西邊也都亮了,我們就……曉得壞事了。我跟哥哥使勁跑,不知道為啥。哥哥不見了,我滾到一個山溝里,又掉進這個山洞……”
眾人聽得身上直冒寒氣:這是誰?太狠了!
jú花上前拉起小蔥,問道:“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們回來,咋忽然就想起來放火哩?”
那少年似乎特別仇視jú花,他惡狠狠地說道:“老子就是要報仇!”
板栗捏住他耳邊一根銀針,猛地一陣搖動。疼得他不曾暈過去;小蔥也抬手就要將手上的那根針往他頭上扎,被jú花擋住了。
她冷笑道:“你想報仇,也沒想起來要放火吧?是不是有人在你們兄弟跟前說了啥?瞧你那樣子。也是個蠢的,就算人家說了,你們肯定也是不在意的,也不想想人家無事端端地跟你們說這事幹嘛,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哩。”
這話又切中了要害,那少年在板栗和小蔥的威逼下,終於說他們交了一個少年朋友,說起跟張家的這段仇恨,那人就幫他們出了這個主意,拍著胸脯說這事准成。還不容易讓人發現,說張家山大著哩。
jú花失神片刻,見張大栓、何氏等人一窩蜂地逼問那少年朋友的名字、長相,又問這個少年的名字,果然是金四貴的小兒子。
她嘆口氣道:“爹,娘。甭問了,問也是白問。不定那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哩。人家既然這樣算計咱們,怎會落下把柄給咱們?這事明面上無論怎麼查,都是這兩兄弟乾的了。咱們還是趕緊上去救火要緊,我好擔心槐子。”
王忠急忙問道:“那太太,這個人咋辦?”
jú花冷冷地瞧著這個少年,想說“殺了他,省得讓人生氣”,想想還是說道:“先綁了他丟在這。回頭再來問他。要是沒死,就交到衙門裡去,讓縣太爺審問。”
其實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再問也是這麼回事,不會有新的內容的,可留著也是以防萬一。
於是王忠帶兩個人將他捆了個結實,丟在一邊。
板栗卻讓他將這少年拖到一塊平坦的地方,旁邊有個水潭,說是不讓他靠近岩石,省得他借用石塊鋒刃磨斷了繩子逃跑。聽得王忠張大了嘴巴,不知他從何處得來這奇異想法。
小蔥聽了哥哥的話,靜靜地看了那少年一會,終於臉上有些表情了,似乎在猶豫不決。
金二看著小蔥,不知她又想幹啥。對這個小女娃,他是又恨又怕,卻又止不住地想多看她,聽她用?p>
砣淼納粑首約夯啊?p>
這時,朱師傅帶著大黃回來,對張大栓說,大黃找到了出路,他興高采烈地嚷道:“老太爺,咱們馬上就能出去了。趕緊走吧,老嚴在那邊守著。”
一番忙亂後,張大栓背著紅椒,王忠抱著山芋,黃麥背著老爹,劉黑子背著老娘(屍體),各人也都是挑得挑,挽得挽,在朱師傅帶領下往前奔去。
jú花悄悄地對葡萄說,自己懷孕了,讓她別傷心了,好好照顧她是正經,再說,這事根本就不能怪她哩!
葡萄這才顧不上傷心難過,轉而慌張地扶住jú花,埋怨她不早說。
jú花小聲道,她是怕說出來何氏等人更慌張。說著話,她見板栗和小蔥還在那邊磨蹭,忙大聲招呼他們趕緊走。
板栗也聽見了朱師傅的話,忙拉了小蔥就走。
小蔥盯了金二一眼,面上閃過決然神情,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將手裡緊扣的一枚銀針刺入他頭頂百會穴。只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刺入的一剎那,她小手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並沒有將銀針全部刺到底。
即便這樣,金二也立即軟軟地倒地不起。迷濛中,他清楚地看見,那小女娃眼中有仇恨、傷心,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忍和害怕。
他忽然心裡一松,覺得欣慰起來,覺得這小女娃並不討厭他,只是爹娘拐了她那個什麼姑姑,還差點把她跟哥哥也拐走,自己兄弟又燒了她的家,那她當然生氣了,死在她手上也是應該的。
再也不用報仇了,金二如是想道。
jú花一行人跟著朱師傅和大黃到了一個角落裡,四顧一望,依舊是崖壁怪石,並不見什麼出口。可是這地方確實冷了不少,好似有冷風不知從何處吹進來。
眾人正要問朱師傅,卻見大黃興奮地撒著歡兒,往一塊大石頭後面跑過去。眾人隨著它過去,只見狗兒一頭鑽入一叢灌木,眨眼不見了,外面卻傳來嚴師傅的聲音:“都來了?”
朱師傅樂呵呵地說道:“瞧,要不是大黃,我們就算走到這,也找不出去的。這兒有個出口,就是太小了。老嚴瘦一些,擠過去了,我就過不去。這上面是岩石,不容易弄。我想著喊你們來了,從下面挖一個過道鑽過去,也方便的很。”
正說著,嚴師傅跟大黃又進來了,激動地對他們道:“外面就是竹園旁邊的那條山溝,離竹園不遠。”
jú花聽他說外邊天還未亮,大火依舊燒得很旺,能聽見人們救火的喊叫聲,急忙吩咐道:“王忠,你帶他們兩個在裡面挖;嚴師傅、板栗、小井兒,你們三個人出去,在外面挖。挖通了對接起來。不要挖太深,只要能過人就成,最要緊的是趕快出去。”
小蔥上前對jú花道:“娘,我也去。我先出去給爹報個信,省得他著急。”她聲音有些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就要出去了興奮的。
jú花握著她的手搖頭道:“出了這麼大事,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娘咋放心你一個小女娃亂跑哩?就算你跟你哥哥一塊去也不成,誰知道附近有沒有壞人。都過了這麼長時候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工夫,再說挖起來很快的,待會咱們就回家了。”
何氏正抱著山芋,聽了jú花的話,立即叫道:“誰也不許去。都跟著奶奶,不要亂跑。”說著話,還把紅椒也扯到身邊護著,她真害怕呀!
小蔥只得作罷,靠在娘身邊盯著挖洞的人,無意識地想道,從昨晚到現在,他們這群人一直都在挖個不停。
jú花覺得小蔥手冰涼,擔心地問道:“閨女,你冷麼?手咋這麼冰哩?”
小蔥輕聲道:“不冷。”
小喜急忙從背包里翻出一件紫色大襖子,也不知是誰的,一把將小蔥裹起來,說千萬不能著涼,馬上就要出去了。
jú花覺得大閨女怏怏的,有些精神不佳,不像紅椒,這會子已經活過來了,便將她整個兒摟在胸前,跟她說就要見到爹和舅舅外婆了,要高興。
小蔥低低地“嗯”了一聲,便不言語了。
當一行人弓著腰,半爬半摸地從新挖的通道里穿出來的時候,雖然因為地勢遮擋,沒看見那沖天的大火,但天空一片通明,已然表明情勢依舊危急。
jú花稍一打量四周,果然發現身處一條山澗底部,腳邊還有淺淺的溪水流動著,是從那溶洞裡淌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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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三小兒和縣令四(17:28)
這個時候,再也不用吩咐了,眾人轟然動身,扔下那些棉絮和山芋花生,只扛著鋤頭等物,在高低不平的山澗里趔趄行走,尋找上去的路。()
當jú花看見那一叢梔子花樹和水邊大石,忍不住想要流淚,她和葡萄都認出了這地方,連王忠也對這地方很熟悉。於是,引著眾人上了竹園和橡園之間的大路,終於在大火的外圍看清這場災難的全貌,均慶幸竹園還沒燒起來。
jú花不想感嘆,也不讓旁人感嘆,招呼他們直奔橡園山腳下,那裡,一片沸騰!
在路上,jú花邊小跑邊急促地叮囑張大栓等人,等會到了地方視情形救火,須得水土結合,一邊用土埋一邊用水澆,單用水或者單用土都不成。
打從逃進溶洞後,她就一直在想這問題:這麼大的火,要如何滅火哩?
先前在院子裡他們都是用土滅火的。那火被蓋住後,雖然不再燃燒,但尚未熄滅,最討厭的是若不能蓋嚴實的話,就會不停地冒煙,而那煙氣最要人命的。她就想著,要是再對著冒煙的地方潑上一桶水,想必就能完事了。
她看著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心裡升起無窮鬥志。
衣裳家什燒沒了,可以再置;書燒沒了,可以再買;房子燒沒了,可以再蓋;山上的樹燒沒了,可以再種,她不是還有五千多畝山林麼,只要能跟槐子站在一起,跟家人一起面對這場大火,一切鬼魅魍魎都將化為無形。
她懷著迫切的心情奔向橡園,要跟槐子共同面對這場災難。
jú花擔心的事不是沒有道理的,槐子和青木果然遇上了難題。
隨著來救火的人越聚越多,用土滅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人們硬生生地從大火中鋪出了一條通道。可是,這情形並沒有讓他們高興起來,因為被土覆蓋的地方煙氣繚繞,人們被濃煙嗆咳得無法進出通道。
槐子和青木也不是死腦子,他們立即分出一部分人去挑水。在有煙霧的地方澆水。才真正把火給熄滅了。
只是這樣一來,速度慢了許多不說。道路也泥濘不好走,一踩一滑,槐子看得滿心絕望。
因這場漫延幾百畝山林的滔天大火。張家鄭家所有親朋好友、鄰里鄉親、官府差役。全部都驚動了,各有表現。
親近的人也無需說,那是大難臨頭般地哭喊求救。jú花外婆汪氏看到那滔天的大火,當場就暈了過去。jú花二舅楊得志和表弟來財都去救火了。林氏和來財媳婦桂葉驚慌忙亂不堪。
下塘集上,賀老爺得知起火的是張家橡園。立即叫上幾十個下人,帶著七八個兒子,並扁擔籮筐水桶等物,往清南村奔來。他走後,賀夫人另讓人在集上敲銅鑼,將所有人家驚起,花錢僱人往清南村送。
方靖宇也沒有坐視不理,跟賀家一樣傾力相助,余者與鄭家和張家相交的,都或多或少派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