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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覺得今夜夜色不錯,想多看幾眼。”齊莞淡淡一笑,轉身走回屋裡。
她並不相信這個世上有好人,這個少年並沒有傷害她,她也不想招惹是非,何況等她喊人來抓賊,那小賊早不知逃到哪裡去了,沒的自己引來非議。
不過這小賊真是個實誠的人,倒不像跑江湖的精明jian詐之輩。
齊莞突然停住腳步,純淨明澈的眸子攸地亮了起來。
剛剛那人好像說是走錯門,是要到對面找他姑姑……對面門?那不是錦州城知府大人的府邸嗎?
錦州城的知府姓趙,和他們齊家並無來往,但齊莞對趙知府的兒子卻熟記於心,上一世能夠擊敗齊正匡,和趙家有脫不了的關係,她不認識趙知府,卻認識趙知府的兒子,趙言鈺。
想起那個風華冠蓋整個京都的男子,齊莞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去想前世的種種了。
不管趙府裡面有誰和那位小賊是親戚,都與她沒有關係。
齊莞回到內屋坐下沒多久,外面的官兵就進來搜查了,只是這齊府別院都是女眷,他們不敢逗留太久,在院子外搜了一遍,便都離開了。
“銀杏,去讓守門的婆子說,今晚多加派兩個人手輪流守著。”齊莞略作思考之後,吩咐銀杏。
“是,姑娘。”銀杏見齊莞在小書案前坐下,知道今晚姑娘又是要看書了,便悄聲退了下來,按照齊莞的意思吩咐下去之後,泡了一壺熱茶進來,放在書案的邊上,才到外面守著了。
齊莞抬頭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眸色不動地繼續看書,兩盞油燈的火芯跳躍著,照得屋裡帳幔影子綽綽。
看完了半本雜記,齊莞才覺得倦意襲來,便收拾了睡下,一夜無話。
翌日,齊莞一大清早就到上房去給陸氏請安,見陸氏精神比昨日要好,心裡覺得歡喜,覺得那位莊大夫的藥果然有效,說不定真能治好陸氏的舊疾。
和陸氏說了一陣子的閒話,齊莞才回了自己的院子,還沒走進內屋,就聽說沉香要過來給她磕頭。
休養了兩天,沉香的傷勢大有好轉,臉色看起來也不是那麼蒼白如紙了。
“謝謝姑娘解困之恩,奴婢銘感於內,多謝姑娘。”沉香給齊莞磕了三個響頭,低著頭不卑不亢地說。
齊莞將沉香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起來吧,我救你原本也只是出於一片好心,沒心要你當奴才,你若是不願留下,我可將賣身契還給你。”
沉香猛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著齊莞,眸中似湧起了千般萬般的情緒,很快,她眼中的那抹灼亮暗了下來,聲音輕顫,“奴婢願意留在姑娘身邊服侍,姑娘,您讓我留下吧。”
因為還不是時候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齊莞淡淡一笑,“如此你便留下,以後若是有更好的前路,你只管跟我說。”
沉香感動地曲膝答謝。
並非齊莞想要對上一世糾結不放,她收留沉香,無非是想為支持太子的齊家留一條後路。
第9章女子學堂
銀杏在三年前就在齊莞跟前服侍,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當時齊莞身邊最得力的丫環,雖然她現在領的是二等月錢,可臉面卻猶如一等的大丫環,就姑娘自己院子裡的,哪個丫環婆子不是聽她指派做事?可如今姑娘卻似要抬舉那個半路出現的沉香,她擔心自己會失去地位。
看著沉香被齊莞打發回去養傷,銀杏心裡有說不出的酸意。
“姑娘,那沉香來路不明,您對她也該有點戒心才是。”銀杏給齊莞換了一盅熱茶,嘴上禁不住地勸說。
齊莞拿著茶蓋掃了掃茶末,眼瞼低垂,聲音輕輕的,“一個人的秉性如何是可以從眼睛看得出來,沉香目光堅定,不似謝姑娘所說行為妖媚。”
“姑娘才和沉香接觸多久,謝姑娘和沉香相處了多久,哪是一下子看得出來的。”銀杏不死心,每一句話都是擔心齊莞會被矇騙。
“你和沉香接觸也不多,為何這麼篤定她會奴顏媚骨,鬼蜮伎倆?你這是在質疑我看人的眼光嗎?”齊莞眸色微沉,目光淡淡地落在銀杏臉上。
銀杏急忙低下頭,“奴婢不敢,奴婢只是關心姑娘,怕姑娘受騙。”
是自己的錯覺嗎?總覺得姑娘自從來了錦州城之後改變了許多,以前雖性格沉靜,但不會像如今這般清冷,而且姑娘變得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隱隱有股逼人的氣勢。
齊莞看了銀杏一眼,將她打發了下去。
她是很想找個理由將銀杏從自己身邊調走,無奈她此時在別院,身邊用得上的丫環只有她,就算想讓她配人,也找不到人選……
輕輕地搖了搖頭,齊莞起身到東次間看書,一天的功夫眨眼就過去了。
幾天過去,陸氏的臉色逐漸紅潤,也不似之前輕易就睏倦無力,便將精力投放在替齊莞找先生的上面,在陸氏看來,阿莞雖只是姑娘家,但也不能只懂得讀女悈,大周國對女子要求寬鬆,她自是希望女兒能多學一些。
“娘,我想到女子學堂去瞧瞧。”齊莞卻不想請兩個先生在家裡,上一世便是這樣的,可是這次她不想再坐在家中,對外事一概不知,只能靠丫環打聽傳遞,在經歷過那麼多記憶之後,她只想過一種與從前不一樣的生活。
她想過得更自在,更灑脫,更輕鬆。
“女子學堂?阿莞,在女子學堂學到的未必是你需要的。”陸氏說,錦州城的女子學堂她有所耳聞,名聲是不錯,但她還是覺得重金請先生到家中來坐館更好。
大周國各地都有官方創辦的女子學堂,但真正能到學堂上學的女子畢竟不多,一般都是官宦千金,但像齊家之流的勛貴,從不會讓家裡的姑娘到學堂去的。
不過,錦州城的女子學堂卻不是其他地方所能相比,坐鎮學堂的女先生是有名的才女,姓聽說原本出身高貴,但所嫁非人,其夫寵妾滅妻,這位女先生不甘受小妾欺凌,寫了一紙休夫書,倒是令天下不少女子為她喝彩,也有許多男子認為此女堅毅好強,才華驚人,甚是佩服。
後來,改嫁給錦州城雲麓書院的山長為繼室,成了韓夫人,後來,在韓山長的幫助下,韓夫人藉助官府創辦了女子學堂,因韓夫人平時行為端莊,待人親厚,門下學生亦是不少。
這些都是齊莞在上一世就聽說過的,她以前沒機會結識,這次卻想找機會接近。
“娘,女子學堂教的未必就比不上坐館先生,何況去了學堂,我還能結識其他人,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也能從其他淑媛身上學到東西呢。”齊莞努力地勸說著陸氏。
陸氏莞爾一笑,“你倒是知道怎麼找理由,也罷,那女子學堂我明日去看一看,若是真的不錯,你再拜師入學吧。”
齊莞聞言,心中頓時一喜,只要是母親答應了,這事就不是問題,“是,娘。”
翌日,陸氏帶著迎荷去了女子學堂,與韓夫人交談半日,心中暗暗欣賞這位在錦州城倍受愛戴的女先生,回家之後,答應了齊莞到女子學堂拜師入學,只不過如今正好是學堂的援衣假,要一個月後才能到學堂上學。
因天氣轉涼,這個援衣假是朝廷規定,不得不放。
過了幾天,陸氏發了請帖,邀請韓夫人過府一聚,韓夫人也想著見一見齊莞這位學生,便應了陸氏的邀約。
齊莞親自到門外去迎接韓夫人。
遠遠便見到一輛檀木馬車駛了過來,在齊家門邊便停住了,有個十五六歲的丫環從車上下來,擺好了腳蹬,扶著一位身穿淺藍色對襟褂子的婦人下來。
這是一位儀態端莊,氣質高雅的婦人,眉目沉靜祥和,下車見到齊莞,溫和地笑了起來。
“這位定是韓夫人,晚輩給您請安,早已久仰多時,今日能見到您,真是非常歡喜。”齊莞給韓夫人行了一禮,笑著相請進門。
韓夫人只受了半禮,托著齊莞的手起來,“齊姑娘不必拘禮。”
“母親已經等候您多時,韓夫人,請隨我這邊來。”齊莞知道自己尚未是韓夫人的學生,她對自己必是客氣。
韓夫人含笑點頭,她與齊夫人雖只是初相識,但已覺得對方是個值得深交之人,今日願意赴約,亦是這個原因,如今見這位齊姑娘行為舉止不是輕挑嬌蠻之輩,心下更是喜歡。
從一個人的行為舉止細節上,可看出她的教養,齊夫人本就出身書香世家,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不會差。
這一路走進去,韓夫人挑了幾個問題讓齊莞回答,齊莞一一作答,不顯鋒芒太露,亦不會顯得笨拙,令韓夫人愈加滿意這個學生。
快要到上房的時候,卻見迎荷神色匆匆地急走了過來,見到齊莞和韓夫人走在一起,連忙行了一禮。
“怎麼了?”齊莞疑惑地問,迎荷一向穩重,極少出現這樣慌張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