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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本來就對於正沒有一點心思的米氏,現在的心裡更好像是被凍成了冰坨子一樣,拔涼拔涼的,不僅僅如此,更是隱隱的生出了分的恨意來。
丁七郎剛想說話,卻被丁小橋一把給攔住了,她用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的讓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哥,這是我們小姑娘之間的事情,你一個男人就不要跟著插嘴了。”她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專門加重了小姑娘的個字,這倒是成功的讓丁修忠的臉色難看了不少,可是也僅僅只是難看了一下,便又收斂了起來。
丁小橋緊緊的握了一下米氏的手,只覺得她的手指冰涼,就像是他們鄉下冬天檐下面掛著的冰凌一樣,一根根連一點溫暖都沒有,刺骨的寒。她轉頭看了看她,米氏一把就拉住了丁小橋的手,眼睛紅紅的,看起來既無助,又不屈。丁小橋衝著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又拍了拍她的手,便站了起來。
丁修忠見丁小橋站了起來,臉色首先就和緩了分,便笑著說:“看來小橋還是有分懂事的。”說著又看向了一邊的何建平和胡開文說:“你們看看,雖然是鄉下的丫頭,但是到底還是丁家人,我就說她不會不明白事理。”
何建平笑了笑,不過那笑容不見得真心,而胡開文則皺著眉頭看著丁小橋不知道在想什麼,倒是他一邊的胡小姐,使勁的扯著他的衣角,然後用看似很小,卻讓周圍的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爹!你快點幫我把這個泥腿子趕走,我看見她就煩人,就連她坐在這裡我都喘不過氣來了!”隨後她又連忙說:“不不不,爹你快點去跟丁大伯說下,讓這個泥腿子給我磕頭道歉!”
胡開文甩開了胡小姐的手,低聲道:“胡鬧什麼!”雖然這樣,但是聲音卻不見得多嚴厲,但是比起來那丁修忠倒是也算得上是明是非了。
那邊廂,丁修忠已經衝著丁小橋點點頭笑道:“小橋,快點過來,跟我去跟何老太太以及孫小姐道歉。”
孫沁芳從一開始丁修忠說讓丁小橋給她道歉開始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雖然何老太太說自己被打了,其實並沒有,只是剛才實在是太混亂,所以,在推推搡搡中,她被不知道那個小姑娘給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這冬天穿的厚,地上又墊了墊子,其實她一點事兒都沒有,連疼都不疼,可是,她次想要說話,都被何老太太給攔下來了。
現在見到丁小橋都已經站起來了,她更是不痛快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真正的壞人要逍遙法外?而真正的受害者卻要給自己這另一個受害者道歉?這還有沒有道理了!這回她不管何老太太怎麼拉她,她一下就站了起來說道:“她道什麼歉,關她什麼事情!”
她只是說這麼一句話,就已經被何老太太一把給拉著坐下來,甚至少有的虎起了臉,對著她嚴厲的說:“沁芳,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外婆!”
“閉嘴!”
就算孫沁芳是個熱心腸又仗義的小姑娘,但是現在到底她也是個沒有說話份兒的沒有及笄的小姑娘,所以,被何老太太這麼說了句後,她也只能,憤憤不平的扭著身子坐在那裡,那穿著桃紅色繡鞋的腳狠狠的剁了一下地表示自己的不悅,卻也什麼也不能做。她抬起了那雙大大的眼睛看向了丁小橋,帶著一些憐憫和抱歉。
而丁小橋只是看了看那孫沁芳後,嘴角便微微的染起了分的笑意。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孫沁芳只覺得奇怪極了,明明這面前只是一個鄉下的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姑娘,可是遇見了這樣三堂會審的場面,她居然都沒有嚇哭,甚至連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反而,那麼沉著,那麼冷靜,那麼不卑不亢,她靜靜的站了起來,衝著自己微微笑了笑,這是一個這樣的笑容,孫沁芳居然覺得心裡舒坦了不少。
丁小橋從孫沁芳的身上將目光收了回來之後,便朝著所有人都行了一個禮,雖然這個禮沒有大家閨秀那樣的行雲流水且意味深長,卻也是中規中矩,一點也挑不出錯來,讓人倒是一下子對於這樣一個的鄉下小姑娘高看了分。
第290章 直接
說起來,這個行禮的事情還是要表揚一下杜開霽的。原來丁小橋對於這些個禮節很是不看重,只覺得反正自己也是在鄉種田,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做什麼。而杜開霽一句話就讓她放棄了自己原來些有些幼稚的想法,他說:“小橋啊,你看看你現在這生意越做越大,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是在這鄉下跟鄉下人做生意吧,你以後一定會接觸很多很多外面的人。禮節這種東西,雖然對於鄉下人來說用不上,可是對於外面的人來說永遠的是實用的,畢竟,誰都願意跟一個講理懂禮的人打交道嘛,說不定也是拓展一下你的生意。”
就是這麼閒聊時候的一句話,讓丁小橋仔細的想了不少的時候,最後她覺得杜開霽說得很是有道理的,所以,也就一事不煩二主,直接找了杜開霽,讓他請家裡的人教了自己這大慶國的一些基本禮儀。不過,自從那學了之後這些禮儀之後,她並沒有在正式場合用上過。
畢竟她就沒有遇見過什么正式場合。
說起來,現在這還算得上是第一次用上呢。不過看看那些人臉上或者驚訝或者讚賞的目光,丁小橋還是非常的慶幸自己能夠學過著這樣的禮節,正如杜開霽說得一樣,所有人都願意跟講理和懂禮的人打交道,又有話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是現在丁修忠已經占據了所有的道德制高點,只要她能做一個不卑不亢而又講理懂禮的人,她就不相信這種對於自己家百般不利的情況就一點都不能扭轉過來。
行過禮之後,丁小橋便站直了身體,臉上帶著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笑容看著丁修忠說道:“大伯父,先暫時不用著急,在這之前,能不能先讓侄女說句話。”
丁修忠皺了皺眉,然後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那麼沒有這麼多規矩,當著這麼多人,哪有這麼多話!”
孫沁芳連忙去拉何老太太,何老太太本來不耐煩管這種事情,她要的目的本來就是丁家低頭,可是到底是誰來低這個頭她可不太關心,但是現在自己最心愛的外孫女這麼樣作自己,她也心煩得沒辦法,只能轉頭瞪了孫沁芳一眼之後緩緩開口道:“我們何家可是有事各個閨女都能說得上句的,怎麼?到了你們丁家就連自己的閨女有話都不能說,那麼這嫁進來的媳婦還能有好嗎?”
反正現在在這個院子裡,天大地大,何老太太最大,特別是她隨時隨地都將這丁家的規矩如何不好,他們家的閨女嫁進來如何如何受委屈掛在嘴上,弄得丁修忠多少有點灰頭土臉的,現在她又開口說了這個話之後,丁修忠也沒有辦法。他本來想著現在丁修節不在,米氏是一個好拿捏的,丁七郎和丁小橋雖然是刺頭,不過年紀還小,這樣的情況之下只要不讓他們開口,下就能將事情擺平了,可是這個事情萬萬沒想到就是不朝著自己想像的方向去發展。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丁修忠真的有點像是騎虎難下了。如果不讓丁小橋說話,那邊何老太太的大帽子便扣了下來,如果讓丁小橋說話,這個丫頭可不是什麼善茬,年前他就發現了這個小丫頭跟著她爹,她歷來很少開口,但是每次一開口都能將原本利於他的情況給引到了另一邊去,這讓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跟這個小臭丫頭八字反衝。
可是,轉念一想,丁修忠又放下心來,這個丁小橋就算是不是什麼善茬也只是一個沒有及笄的小姑娘,況且自己這今年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出了什麼問題,他還不能給圓回來嗎?想到了這裡,丁修忠也不再糾結,只是衝著何老太太作揖道:“哪有這樣的事情,我們丁家的閨女也是可以說話的。”說著他轉身便對丁小橋笑眯眯的,但是卻滿滿的喊著威脅說:“小橋啊,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罷,要好好的,慢慢的說,可別說快了,這口無遮攔的,畢竟這裡可不是你們鄉下的地頭,什麼話都可以隨便說說,這裡說話得小心,別閃了舌頭。”
對於這種喜歡說話打鋒的人,丁小橋最不耐煩搭理的,而且,對於這種彎彎繞繞的話,最好的對方方法就是直來直往。畢竟要說這種打鋒的話,就算再來十個丁小橋也不是這丁修忠的對手,她還是揚長避短的好。於是她點點頭微笑著反問:“大伯父,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要是我說話說得不滿你的意,你就要趁著我爹不在跟前,對著我們母子三個人做什麼不利的事情嗎?”
事實上確實是這個意思。
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但是這是所有人心裏面心知肚明的事情,卻不會有人說出來。畢竟這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現在卻被丁小橋這麼赤裸裸的一下子給戳穿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些人中間臉色最難看的要屬這個丁修忠,他簡直臉都黑成鍋底了。
他連忙怒道:“你胡說什麼!我一個長輩威脅你!還威脅你們母子三人!你怎麼說話的!我一個大男人能做這種事情?”
“哦!原來大伯父沒有這個意思,看來是侄女我想錯了。”丁小橋笑眯眯的衝著丁修忠恭恭敬敬的行禮,而後又起身道:“那我就給大伯父道歉了,這是侄女的不對,也請在座的叔伯在座所有長輩都原諒小橋對於伯父的誤解,伯父可是半點都沒有要威脅我也沒有要威脅我們母子三人的意思,對吧!”
話說到了這裡,任誰都聽得出來,丁小橋這是在撇清所有的關係,同時也把丁修忠拉近了一個套裡面,他要是說不是,那麼他前面那些洋洋灑灑的高談大論全部都是謊話,他就成了一個偽君子,可是如果他說是,只怕,下面這個丁小橋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這個丁修忠都只能吃下這個悶虧了。而丁小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個事情一次又一次的點出來,就是讓所有人都必須做這個證人,連逃都逃不掉。
一時之間,場面微微有些冷,所有人都看向了丁修忠,現在事情的走向全部都在他身上。不過,設身處地的想想,現在的丁修忠只怕是心裡都要嘔出了一口血來了,只見他臉色漆黑的在眾人的逼視之下,只能不心甘不情緣的說道:“這是當然的。”
而丁小橋卻沒有因為他這樣不快就放過他,反而再補了一刀:“如此,我就放心了。”
就在這個令丁修忠簡直已經憤怒卻不得不壓抑憤怒,尷尬卻不得不壓抑尷尬的微妙時刻,忽然就有一個銀鈴般的嗓音燦爛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好像是沒有任何顧忌在陽光下盛開的春花一般,讓子裡所有都在強忍著這種尷尬時刻的人也忍不住跟著她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