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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盧東家的難處我已經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今天盧東家過來,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丁小橋說得直接,盧興業也不好在繞彎子,只是他有些奇怪,當年家裡做主的是丁修節,雖然這個丁小姑娘當年說話也很是占主的,可是到底不是她掌家,怎麼不過幾年時間,現在整個丁家當家做主的居然已經是她了。他不由得想起來自己來丁家之前,下面人的回的話,就說了現在當家做主的是丁小橋,當時自己心裏面還不太相信的,可是現在看來,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心裏面既然已經想到了這些,盧興業的面子上就對於丁小橋更加不敢懈怠了,他連忙越發恭敬的說道:“並不是為錢而來。”不過說了這句話之後,他又忍不住嘆氣:“其實說到底,也還是為了錢而來的。”
丁小橋沒有說話,只是揚起了眉毛看了看盧興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盧興業觀察了一下丁小橋的表情,發現她並沒有什麼不快,越是也穩了穩自己的心思,繼續說下去:“這些年也是我自己的緣故,將這盤子鋪得太大了,現在資金實在是周轉不過來,弄得現在每況日下,實在是支持不下去了,所以,我想求你們,能不能收幾個我的店子。”
丁小橋沒有馬上說話,畢竟這種開分店的事情是非常慎重的,這並不是錢不錢的關係,而是,如果收購了這些店子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支持下去的話,那麼她現在中穩定的、良好的運營狀況就被打破了。丁小橋可不願意為了幫助別人最後把自己也給拖垮掉。
盧興業見丁小橋沒有說話,心中也不免著急起來,他連忙解釋道:“我當時開店子也不是胡亂開的,那也是我經過了很慎重的選擇的,無論是地址也好,還是客流量也罷,我都是經過了很多的考察,最後才定下的,只是我現在實在是支持不下去了,不得不轉手,否則的話,我也捨不得。”
丁小橋還是沒有說話,不過她已經在考慮自己要接手哪個鋪面又划算又能給自己的生意錦上添花呢。
丁修節見盧興業那麼著急,而自己的閨女卻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也連忙卻盧興業說:“老弟老弟,你可千萬不要太著急了,這事兒又不是出門買白菜不是嗎?你讓小橋好好地考慮一番,然後再做決定,你放心,剛才我們說過的話,一定是會兌現的,不管怎麼樣,你的忙我們是一定會幫的。”
盧興業聽到丁修節這麼說,也覺得自己現在實在是有點焦躁了,他露出了一絲歉意的笑容:“是我唐突了。”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裡面靜靜的只剩下了丁小橋那茶碗蓋子和杯子相互撞擊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再無其他的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丁小橋將手裡的蓋子直接蓋回了杯子的上面,頓時發出了一聲脆脆的聲音,而這本來不算大的聲音,這個時候對於盧興業來說,卻好像是一聲晴天霹靂一般直接炸在了他的頭上。
他抬起了頭,看著丁小橋,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只見那個漂亮的少女,抬起了眼睛衝著他盈盈一笑,之後緩緩的說著:“不知道盧東家想要將那幾個店子盤出去呢?”
盧興業一聽這話,立刻覺得自己的心裏面歡喜不已,看來這個事情是有門的,於是他連忙將自己打算盤出去的店子一一的說了一遍,只是,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丁小橋的表情,發現她卻沒有一點點似乎心動的味道,不由得剛剛剛下去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的上下動盪起來。
當他將自己打算要盤出去的店子統統的都說了一遍之後,在看丁小橋的表情還是沒有心動的樣子,盧興業咬咬牙於是問道:“丁小姑娘,這些店子,你可有中意的?”
丁小橋只是笑了笑,接著不咸不淡的說著:“便只是這麼幾個店子嗎?”
盧興業心裡當下就咯噔一下,只覺得今天這事情是不會成了。
第478章 說服
盧興業心裡琢磨著丁小橋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時之間也不敢回答,丁小橋倒是不著急,只是笑眯眯的望著她。只是她臉上的笑容越好看,盧興業這心裏面就越愛一點底氣都沒有,甚至連回話的勇氣也是都沒有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看了看丁修節,發現丁修節正在看著丁小橋,臉上卻有點說不出味道的表情,便知道現在丁修節也如自己一樣弄不清楚丁小橋的意思。
於是,他咬咬牙,當即就回答了說:“如果說我沒有了呢?”
丁小橋也不客氣,只見她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之後,很快就放開,笑著說:“那我就只能跟盧東家說抱歉了。”
丁修節連忙道:“小橋……”不過他還來不及說下面的話,就看見丁小橋已經朝著他舉起了手,他也就只能將那些已經想要衝出口的話全部都咽了下去。
“我並不是說不幫盧東家,只是,盧東家我剛才也說了,要在我們丁家能力範圍之內的忙,我一定是會幫的。人人都說我們丁家現在有錢了,可是,盧東家你是最知道的,我們家現在在這上河鎮說起來好像是比較算得上名號,可是真正的要跟那些富戶相比,我們丁家又算得了什麼呢?所以,就算是我想將你說得這些店子都收了,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不是?就算我拿得出這麼多錢收這些店子,可是也沒有那麼多錢經營不是?我這個人做人實在,講究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所以,讓我做我做不到的事情,還真是只能說抱歉了。”
這話雖然並不是很好聽,但是就連盧興業也不得不承認,這說得是很有道理的。他點點頭,算是默許了丁小橋的話,這丁小橋話裡面所有的都是實話,實話到連盧興業都沒有辦法反駁,他垂著頭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之後,才終於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丁小姑娘看中的是賽百味的哪一家店子?”
“王都那一家如何?”丁小橋倒是個心狠的,既然決定了要要,那就一定要個對自己最划算的,於是張口就說說道。
雖然盧興業的心裏面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現在一下子聽到這句話,他的一顆心還是一下子就沉到了底。要說這麼多年來,哪一個店子最讓盧興業費心血的話,那就一定是王都裡面這一家。因為地處王都,又是最大的店面,還要跟各個上流的人物打交道,盧興業為付出的錢真是不一點半點。
說難聽點,這王都裡面開店子,說起來好像是很好聽,可是實際上的苦處卻真是不足與外人道也,看起來好像是大筆大筆的掙錢,可是花錢也是大筆大筆的,盧興業這些年掙得錢,很多都只直接投到了這家店子裡面,甚至連泡都沒有起一個,但是,就算是如此,盧興業還是對於這店子極為的上心。
不管如何,那是賽百味的臉面。
盧興業雖然心裡極為的難以取捨,可還是張口打算拒絕,不過,他還沒有說出話來,就聽到丁小橋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盧東家,你可能覺得我這是在趁火打劫。”
盧興業沒說話,但是周身發出的氣息沒有一處不是在說“就是如此”。不過丁小橋卻一點也不為意,她眉眼舒展開來:“不過,在我看來卻是各取所需罷了。”
“各取所需?”盧興業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可以聽得出來,在他的聲音里存在的種種傷感。
“難道不是嗎?我知道盧東家在想什麼,能在王都開店子,不管從那一個方面來說都是極有體面的一件事,要是貿貿然就退出的話,不但給自己也會給整個牌子都帶來不能磨滅的傷害。這件事親事,盧東家想到了,我當然也想到了。只不過我想提醒一下盧東家,雖然賽百味的牌子非常的敞亮,可是到底是為什麼會起來為什麼會敗落,這個原因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造成這個結果的主要原因是什麼,盧東家難道就沒有想過嗎?”
丁小橋說話的時候聲音一直是平和的,溫柔的,就好像是從山間流過的小溪,又好像是那秋夜裡從天而降下的皎潔的月光。可是,就是這樣的聲音卻讓人浮躁的心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就連一直都處於一種悲憤狀態中的盧興業在聽到這樣的聲音之後,心裡的那股子的邪火也漸漸的平靜了下去。
盧興業開始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的思考,他在思考丁小橋說得問題,不過,到底因為時間太短了,而且,他得腦子裡面還是紛紛雜雜的,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於是他只能一邊苦笑一邊搖頭的看向了丁小橋:“恕在下駑鈍,實在是想不到了,還請丁小姑娘指點。”
丁小橋卻搖搖頭,“並不是盧東家想不到,而是盧東家現在想得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你便忽略了。也罷,既然如此,我就說說我自己的想法,不見得是對的,也不見得盧東家會認可。”
盧興業抬眼,認真的看著丁小橋,目光中有一些讓丁小橋都為之動容的東西,那是屬於一個人的不屈。她喝了一口茶,緩緩的說:“盧東家說吃過了我們聚百味的菜,不知道吃得是哪幾道?”
盧興業回答說:“哪有幾道,不過是嘗了一道而已,便是那道麻辣涼雞。”
丁小橋點點頭,又問道:“不知道盧東家覺得那道菜如何?”
“辣極了,麻極了,可是卻掩飾不住裡面的鮮香,盧某三十年來,從來未吃過這樣的美食,實在是讓人過目不忘,不,應該是過舌不忘。”盧興業是一個公道的人,雖然丁小橋問他的問題似乎更自己想知道的問題並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他還是十分認真而客觀的回答了丁小橋的問題。
“記得住那道菜的味道嗎?”
“何止是記得住,簡直是記憶深刻。”這倒不是盧興業吹噓,確實在現在整個大慶國都是一片以清淡或者是鹹、甜作為主流口味的時代,突然一下出現了這樣一個極端的味道,怎麼可能讓人不記憶深刻,只怕是吃過了,想要忘都忘不了的。
丁小橋點點頭,然後她忽然就話音一轉,對著盧興業說:“那麼盧東家不妨也說說賽百味吧。”
“賽百味的什麼?”盧興業,沒有反過來丁小橋說得意思,微微有些發愣。
而丁小橋則緩緩的說:“說說看賽百味的隨便一道菜,不,是特色菜好了,說說看,那道菜有沒有像是這道麻辣涼雞一樣讓人過目不忘,記憶深刻的味道。”
盧興業被問得一愣,隨後就在腦子裡飛快得思考了起來,可是,想過來想過去,他竟然說不出一個讓人能記一輩子,不,不,能記上一年的菜來。就算是當年那道讓馬太后都寫下天下第一鮮的松茸燉雞也真心不過如此。雖然吃起來鮮香無比,可是在本來就以鮮香為主流的大慶國的菜色中,要說記憶深刻,真是有點差強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