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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奶確實是長輩,我們不能打不能罵,得尊敬著,可是,孝順又不等於百依百順,我們現在分家了,該做的該孝順的做到就好了,若真是百依百順才叫孝順的話,那麼奶讓你把我們幾個都賣了你也要答應嗎?”
米氏其實就是走不出這個圈子,她分不清楚真正的孝順和愚孝是有什麼區別,所以,丁小橋覺得應該先讓米氏清清楚楚的了解這兩個的區別之後才能堂堂正正的硬氣起來。
“那哪能呢!就算是天塌下來,娘也不能賣了你們啊!”米氏立刻就一口回答道。
丁小橋對於米氏的回答還是很滿意的,於是又說道:“現在奶不在我們這裡養著,我覺得吧,我吃好的了吃好的了別忘了奶就成,過年過節的給奶和爺孝順的錢,他們要是個頭疼腦熱了,我們也給看病,如果他們自己覺得寂寞了,我們陪著出去走走也是應該的,只是再有別的,就不該我們管了。”
米氏想了一會兒之後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你看,我們現在只要吃肉了,指定都給正屋送呢,連上次何大掌柜送來的葛布您還給二老一人做了件衣裳呢,這不就是已經是在孝順他們了嗎?只要一直做下去就成了。”
“這指定的啊,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你爹的爹娘,別管以前有過什麼,那也是生恩和養恩,做老人的不地道是老人的事,我們該做的一定得做到。”關於這個米氏就百分百的同意了,而且她一直是這麼做的。
“至於別的……”丁小橋想了想張氏今天來自己家的目的,實在想不明白,張氏今天為什麼突然會來自己家裡,就別過頭去問丁七郎:“二哥,奶怎麼會來家裡的?”
“不知道啊!奶說什麼我們悶聲發財,不孝順。”丁七郎想起來來的時候張氏正在地上打滾呢,嘴巴里翻來覆去的就這幾句話。
丁小橋點點頭,覺得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張氏來這裡鬧,無非就是為了一個錢字。
她便又扭頭對米氏說:“娘,如果我奶和爺病了,你覺得我們要給錢不?”
“這是自然的,老人病了,可不能不管。”
“可是奶只要我們家一家管呢?”
米氏有些遲疑,她看了一眼丁小橋,發現丁小橋正靜靜的望著自己,她咬了咬嘴唇:“這個……這個……要是,要是別人家沒有錢的話……”
“娘!你看別人家像是沒有錢的樣子嗎?”在一邊一直聽著說話的丁七郎立刻嘟囔了一句,便將米氏要開口的話給堵住了,而後,丁七郎又說道:“要是奶生病了讓我們家全部拿錢的話,娘,你只要拿一次,只怕以後次次都要拿!”
米氏嚇了一跳,張氏每次生病,別管是不是裝的,都要吃上等的補藥,米氏可跟著去拿過幾次藥,知道那些藥都不便宜。要是讓自家出一次兩次還行,次次都出的話可嚇死個人了,她磕磕巴巴:“不,不,不能吧!”
兩兄妹齊齊的看著米氏,一臉我就是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異口同聲的說:“你覺得呢?”
米氏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她還真的一個反駁的詞都說不出來,其實她心裡明白,要是真有這樣的事兒,她妥協,以後指定就跟兩個孩子說得一樣了。
“那,那,那我們只拿我們該拿的那一份?”米氏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問著,見兩個孩子立刻確認的點頭,她也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氣:“是,這個我知道了。”
丁小橋見米氏明白這個之後,又說:“娘,要是奶要讓我們拿錢給大伯捐官呢?”
捐官這個事米氏和丁修節也私下討論過,覺得這種做法根本就不地道,要是被人給告到了上面去,說不定要下大牢的。可是,他們又說了不算,也只能私下討論討論算了。
現在一聽見丁小橋這麼問,她立刻搖頭:“不能吧,不能吧,這事指定不能成吧!你看你大伯家上次不是沒有拿到錢嗎?這事指定不成!”
丁小橋和丁七郎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嘆氣,這米氏已經包子到有點傻的地步了。
丁七郎道:“小橋沒有問你這事成不成,只問奶要是管你拿錢你給不給?”
“這不能給!”米氏雖然包子,可是也知道輕重:“先不說我們都分家了,老大家的事兒跟我們沒關係,就算有關係也不能給,萬一以後被人告了,拿你爹下大牢的話,我們家上哪講理去!”
丁七郎和丁小橋見米氏還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也放下心來。於是丁七郎又說:“娘,奶在家裡鬧得凶著咧,一會兒,你可記住了你現在說的,可不能改口啊?”
米氏一聽張氏鬧得凶,頭皮都是麻的,不過因為剛才兩個孩子的一番話再加上心裡想要保護孩子的想法,還是自己給自己打氣,她對著丁七郎點點頭:“放心,我一定不會亂答應什麼。”
娘三個一邊說著話,一邊快步的朝著自家趕去。
只要有張氏存在的地方,出場大多都是差不多的。尖利的哭叫聲,不依不饒的謾罵,還有就是一層又一層圍觀的人群。
當米氏帶著兩個孩子從人群中擠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張氏穿著一件洗的褪色的藍粗布的衫子坐在地上,雙手不斷的拍打著大腿哭嚎著:“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啊!我怎麼就那麼不聽勸啊!我怎麼當年就那麼死心眼啊,誰都跟我說後娘不好做啊,我不過是看著兩個孩子可憐這才嫁給了老丁家啊,可是這一轉眼,老丁家的白眼狼都是怎麼對我的啊!”
丁小橋一看張氏這是發動群眾鬥地主的架勢啊,在這樣的群眾圍觀之下,想要看米氏一個人的戰鬥力跟張氏取得勝利明顯是不太可能的,於是連忙跟丁七郎咬耳朵說:“二哥,快點去把爺找回來!”
丁七郎見到這個架勢心裡也是忍不住咯噔一下,現在聽到丁小橋這麼講,更是肯定了米氏一個人是對付不了張氏的,連忙點點頭,立刻轉身就朝著老丁頭的地裡面去,想辦法讓他回來處理。
“娘,你這是怎麼怎麼了?”見張氏哭成這個樣子,米氏只覺得頭皮木登登的,可是也不能就放任張氏這麼哭罵下去吧,她連忙走上前去,就要去扶張氏。
可是張氏一看見米氏,就好像看見了仇人一樣,她惡狠狠的瞪著米氏,一把就將米氏伸過來要扶她的手給揮到了一邊去,接著指著她怒罵道:“你這個小娼婦,少在這裡給我裝好心,你當我不知道你那一肚子壞水,就是你在後面給我挑唆的,不然老三你跟我離了心,不然老三一回來能跟我鬧分家!人家說娶妻娶賢,我看你就是個敗家婆娘!分家不過分給你五兩銀子,你居然就敢給我蓋院子,重新開門!你是不是見不過我們!你這個黑心爛肚的婆娘!你這是要拖累死我們老丁家!”
米氏被張氏推到了一邊,又聽得張氏這麼罵,臉頓時漲得通紅,她平日裡最是臉皮薄的一個了,若是遇見人這麼辱罵早就哭過去了,可是今天米氏卻筆挺得站在那裡。丁小橋悄悄看去,米氏雖然眼圈紅了,可是還是一臉的鎮靜,並沒有哭出來。
圍觀的人其實沒有人不知道張氏的德行的,聽她這麼罵米氏,也聽不下去了。老丁家多年的鄰居趙大娘上前幾步伸手就扶起了張氏道:“老丁嬸子,你有事兒說事兒,要是你兒子媳婦不孝順你我們都看著呢,不能讓你吃虧,可是你也不能總是這麼罵是不?”
第86章 米氏第一次反擊
既然有人出手管了這事,其他的村民也不好都這麼站著,自然順著趙大娘的話說著:“是啊是啊,丁大娘,你可別哭了,你有什麼委屈,只管說,要是你兒子媳婦做得不好,我們一定不饒他們。”
張氏見那麼多人都站在自己的這邊,不由得氣焰更加旺盛了起來,她一把就拉住了趙大娘的手,嗚嗚咽咽的說著:“大姐啊,你可不知道啊,我心裡苦啊,這媳婦當年可不是我願意讓她進門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狐媚子的手段,硬是把我們老三的魂給勾了,非要娶她啊,為了她我可是出了一兩銀子的聘禮啊,足足一兩銀子呢!這不少了啊!可是你看看她進門來都做了什麼事……”
張氏的話都沒有說完,也不知道人群中誰忽然就冒了一句話來:“一兩銀子?一兩銀子買口豬羔子都不夠。”
頓時人群里發出了一陣不可抑制的大笑聲。張氏眼睛一瞪,立刻說:“你們知道什麼!那是十多年前!十多年的一兩銀子頂多少事?”
“那也不過是一口豬羔子。”人群中有不少小伙子,聽這話也跟著起鬨了。
張氏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拉著趙大娘的手說:“可是她一進門就是氣我啊!不會做飯不會幹活!天天作著老三跟我作對啊!然後真的將老三作得去打仗了……”
老丁家裡那點事情村里知道的人可不少,村裡的人又有人插嘴了:“老丁大娘,當年丁老三不是被你給趕去當兵的嗎?幹嘛怪在人家的媳婦身上?”
張氏眼睛一瞪:“我就是見不得這樣的狐媚子勾搭老三,這才讓老三出去清淨幾年,不然老三早被她給弄死了!”
這話真是黑白不分,指鹿為馬了。估計張氏這種不辨是非的本事讓村子裡的人都嘆為觀止,“原來,在家被媳婦伺候比出去送死還糟蹋人……”
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陣的笑聲。
張氏大概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離譜,便不好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只能又說道:“好不容易老三回來,他們這又是作著跟我們分家!你說她是不是敗家娘們!是不是!”
這個時候跟丁小樓站在一起的丁小橋再也忍不住了,她開口道:“奶,明明是你非要把我們趕出來的,現在怎麼就成了我娘的挑唆了?”
張氏見是丁小橋說話,立刻就從趙大娘的手裡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氣勢洶洶的朝著丁小橋走去,一邊走一邊鼓著眼睛說:“小兔崽子,你說什麼!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
丁小橋立刻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回嘴:“明明就是你把我們趕出來的!你嫌棄我娘生病了要我爹休了我娘,我爹不願意,你怕我娘拖累你,你就把我給分出來了!你不要把屎盆子扣我娘身上!”
“你們看見沒有,你們看見沒有!這就是這個敗家娘們養出來的小崽子啊!白眼狼啊!他們爹不在,我可是養了他們五年啊,現在他們就這麼恩將仇報!”張氏立刻又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敗家娘們攛掇我們家老三分家啊,還蓋了院子啊,還開了別的門啊!還……還買了銅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