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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長卿的怒氣,一下子沒有了,摟著諾敏溫柔細語,半晌,才勸走了諾敏。
燕長卿站在窗口,雙手抱在胸前,似是在沉思,微涼的夜風拂過他飄逸的長髮,燈影下的燕長卿,長身玉立,如鶴般悠然灑脫,更顯他俊逸不凡。
半晌,燕長卿才迴轉身來到費嬌嬌面前,輕嘆一聲,蹲下身子,伸伸手,又縮了回來,床上一片狼藉,以費嬌嬌怪異的潔癖,絕對不肯躺在床上吧。
燕長卿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床錦被,鋪在騰床上,這才抱起費嬌嬌放在床上。
他略通醫術,剛才抱起費嬌嬌的那一刻,燕長卿就知道,費嬌嬌的腰間的肋骨,被諾敏踢斷了。
費嬌嬌緊閉著眼睛,尚在昏迷中,細長的眉毛擰成了一條線,想必是痛到極點了,這個胖子,從小錦衣玉食,從未吃過苦,嫁給自己才一天,就變成了這樣,她的爹娘,一定恨死了自己吧。
燕長卿走到門口,沉聲道:“來人。”
不多時,珠簾叮噹響動,鳳蝶,鳳溪兩人走了進來。
燕長卿淡淡道:“去把姜堰找來,本王有事情交代。”
屋子裡有一股酸臭的味道,鳳蝶抽抽鼻子,眼角的餘光掃向床帳,小姐不在床上?
再轉頭,燕長卿已經面若寒冰,重重哼了一聲,嚇得二人趕緊走出去。
姜堰站在珠簾外,拱手道:“下官參見汾陽王,不知郡王爺有何吩咐?”
燕長卿知道,以他們的武功,不可能發現武功卓絕的諾敏,今晚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們,只是一想到這亂攤子,不由得心中氣惱,卻知不能有絲毫的情緒外露,只是淡淡的吩咐讓他們去請府里的女醫過來。
姜堰一驚,深夜裡去請女醫,難道是王妃受傷了嗎?他們一直在洞房外圍嚴防死守,就算是一隻蒼蠅飛進來,也逃不過他們的視線,屋裡,也沒有聽到有打鬥的聲音,怎麼會?
姜堰尚在思索中,燕長卿已經不耐煩了,冷冷道:“姜堰,本王的話,你沒有聽清還是怎的?”
姜堰趕緊告罪,連說不敢,大踏步走出去,吩咐手下人,一人去請女醫,一人去見高密侯。
長公主得到消息和高密侯趕過來的時候,房間內已經收拾乾淨,費嬌嬌躺在藤床上,正在接受女醫的治療。
燕長卿跪在廳上,閉口不言。
高密侯看著火大,啪的一拍桌子,怒而起立,喝斥道:“長卿,你要氣死爹娘麼!”
第四回條件
“嬌嬌,你總算醒了,對不起,是娘沒有保護好你,娘一定重罰長卿,替你出氣。”
費嬌嬌擠出一絲笑意,重罰,真的要重罰了,恐怕第一個心疼的喊停的就是長公主吧,“婆婆,媳婦沒事。”
長公主沉下臉,嬌嬌已經生氣了,因為她的稱呼變了,早在這之前,她就說過,她視嬌為女兒看待,所以,不希望嬌嬌稱呼她婆婆,這樣疏離的稱呼,讓她心裡很不舒服,的確,這是兒子的錯誤,但她誠心站在嬌嬌這邊的,兒子虧欠她的,自是由她這個當娘的來補償。
“嬌嬌,我們是家人,娘是站在你這邊的。”長公主特意把‘娘’字說得很重,希望費嬌嬌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費嬌嬌的臉色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紅暈,咬著下唇低聲道:“娘,我沒事,真的沒事,不是長卿的責任。”
長公主笑道:“嬌嬌,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慧的孩子,放心,以後不會有此類事情發生。”
“素秋,素秋!”
“婢子在。”
“你去把雪雁喚來。”
素秋臉上有不敢置信的驚喜,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外廳傳來杖責的聲音,卻不見有人發出聲音,婆媳二人對視一眼,立即明白,是燕長卿在挨打。
長公主起身匆匆說了一句,便跑到了廳上。
果然,高密侯正在親自執刑。
聽聲音就知道,他是用了全力,一板子下去,就算沒有皮開肉綻,也是疼痛難忍。
長公主厲聲呵斥,一把推開高密侯。
高密侯鐵青著臉,飄逸的長髯跟著他的情緒抖動著,凜然的殺氣,讓人不敢靠近他。
長公主一把奪過刑杖,扔在地上,轉身來到燕長卿面前。
燕長卿趴在長凳上,咬著牙,一聲不吭。
長公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既心痛,又是生氣的說道:“長卿,你在越國怎麼樣,娘鞭長莫及,可是你現在回來了,怎麼還能再沉淪下去,你小時候就算再頑劣,也不像這樣……”長公主哽咽的說不下去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容不得別人對他有一絲一毫的不好,就算是自己的夫君,也不可以。只是,今天的事情,實在……唉……
燕長卿一言不發,長公主本想再說幾句,素秋和雪雁來了。
長公主沉著臉讓人抬著燕長卿進了房間,放在大床上,這倒好,夫妻倆同時受傷,兩兩相對。
“雪雁,見過你的新主子。”
雪雁一怔,她本是皇家的暗衛,以侍女的身份在長公主身邊伺候的,除了皇上,知曉她真正身份的只有長公主。
像素秋等人,只知道她有些武功底子,力氣比別人大,其他的,概不知曉。
暗衛,直接聽命於皇上,他們是上一代帝王訓練出來的死士,只忠誠於當今皇上,自楚國建國到現在,這個傳統,從未改變過。
長公主之所以有暗衛,是因為當今皇上性子有些軟,外戚當政,皇上能倚重的,只有她這個皇妹,所以長公主身邊的暗衛,還有傳遞消息的職責。
長公主微微頷首,雪雁只好叩頭見過新主子。
長公主只說是新主子,其他的都沒說,證明這個郡王妃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卻是一個對皇家非常重要的人,她所能做到的,只有無條件服從而已。
雪雁是暗衛里的六雁之首,輕功,暗器,劍術在六人之中,也是首屈一指,叩頭的瞬間,心思不知已經轉了幾轉,但她面色並無一絲表露。
長公主又安慰了幾句費嬌嬌,呵斥了幾句燕長卿,眼看著天已蒙蒙亮,掩面打個哈欠,轉身離去。
費嬌嬌在女醫的指引下,已經安全挪到了床上,就算有宮廷御藥,她也要躺上兩三個月才能恢復。
夫妻二人一個趴著,一個躺著躺著,面面相覷,甚是好笑,只是,費嬌嬌笑不出來,看到燕長卿,她只想到一個詞,噁心。
被折騰了一夜,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肚子爭氣的的配合著她的心聲,咕嚕咕嚕的叫著。
燕長卿一笑,低聲道:“餓了?”
費嬌嬌閉上眼睛,實在懶得跟他說話。
“嬌嬌,現在沒有旁的人,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好嗎?”
………
“嬌嬌,我說的是正事。”
………
依舊是沉默,費嬌嬌實在不願意看到他醜惡的嘴臉,這個外表英俊的男人,在她的眼裡,還不如池塘里呱呱亂叫的青蛙看著順眼。
“嬌嬌,我跟你說的是關係到我們大楚生死存亡的大事。”燕長卿沒有了耐心,雙手捧住費嬌嬌的胖臉,距離她不過寸許有餘,呼呼的熱氣吹在她的臉上,讓費嬌嬌再次有了想嘔的感覺。
“你離我遠點,我會聽。”
燕長卿訕訕的縮回手,他和費嬌嬌之間的誤會,怕是需要用一輩子時間來解釋,消融了。
“現在房間裡沒有別人,我來跟你商量一件事,除了你,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費嬌嬌譏諷的一笑,嘴角幾乎撇到了耳朵上。
燕長卿的臉色非常的嚴肅,現在,他沒有心情理會費嬌嬌對他的蔑視。
“嬌嬌,你聽好。”燕長卿的聲音壓得極低,兩人雖然近在咫尺,費嬌嬌也要豎起耳朵才能聽得清。
“嬌嬌,楚容沒有死,他只是詐死,過些日子,我會讓他以你的侍衛的身份出現,從此留在你身邊。第二,那兩個孩子,是楚容的孩子,他們的娘親,已經死了,這個秘密,只有楚容和你我知曉,所以,這兩個孩子的安危,我就託付給你了。第三……”
“等等,燕長卿,你憑什麼要我來趟這趟渾水?”
“我相信你,你是一個可以託付的人。”
“我不願意。”
燕長卿知道沒有那麼容易說服她,沒有再解釋,忍著傷痛坐起來,雙膝跪倒在費嬌嬌面前,“嬌嬌,我代楚容和大楚六百萬子民,給你磕頭了。”
費嬌嬌哪裡想到他會有此一招,氣急敗壞的小聲呵斥他起來,燕長卿跪如磐石,動也不動,看架勢,只要她不同意,燕長卿會一直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