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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嬌嬌突然想吃羊肉麵,慕容天楓只好匆匆出門又去買了羊肉。
燕長卿進了廚房,費嬌嬌沒有回頭,聽見腳步聲,只以為是慕容天楓買羊肉回來了,頭也不抬的說道:“回來的到快,我的面還沒有和好呢,你先泡一點黃花木耳,對了,好像還有干蘑菇呢,都放點吧。”
燕長卿心頭酸澀,費嬌嬌對慕容天楓的語氣,真像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
沒有回應,費嬌嬌立即察覺到不對,轉頭看,是燕長卿。
“是你,也好,柜子里第一層並排有幾個罈子,最左邊三個罈子里,有我說的三樣東西,你各拿出一把,用溫水泡了,我一會兒要用。”
“好,水在哪兒,用什麼家什泡?”
他如此聽話,費嬌嬌有點驚訝,笑指手邊的瓦盆說道:“就用這個,先沖一下,鍋里有熱水,壺裡的水也是熱的,隨你用。”燕長卿先用水沖淨瓦盆,然後各抓了一把三樣東西,擺在她面前問道:“你看看夠不夠?”
“夠了。”
燕長卿這才放進溫水,費嬌嬌又指使著他蓋上蓋子。
費嬌嬌沖淨手,她雖然沒有活過幾次面,但是和面的要訣,她掌握的很好,面和好以後,盆上,手上絕對不會沾染上麵粉。
醒面的時間,費嬌嬌開始準備別的小料。
燕長卿站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做一個普通百姓,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忙碌,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只是這種念頭,一閃而逝,今生他註定是一個王爺,為國家操勞的王爺,從他生下來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已經註定了。
“嬌嬌,你跟誰學的下廚。”
“這還用學嗎?一看就會了。”
燕長卿笑了笑,這個世上,好像還沒有費嬌嬌做不到的事情。
他若無其事的問道:“我最多再呆上兩三天就要走了,走之前,會找出一個能夠替代陳七的人,襄州的事情,就有你全權辦理了。”
費嬌嬌欣喜道:“真的嗎?你要走了?”隨即又覺得自己有點過了,低下頭,悄悄吐吐舌頭,這個霸王不會又打自己屁股吧,怎麼覺得屁股痒痒的。
半晌沒聲音,微微抬起一點頭,正巧撞進燕長卿如夜般黑的無盡頭的眸子裡,沉沉的,有些冷,又帶著微微的自嘲。
“費嬌嬌,你就那麼討厭看到我?”
“我們從小就是這樣的嘛,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就已經十分討厭了嗎?”
燕長卿微一愣怔,俄而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嬌嬌,這麼說,你承認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了嗎?沒有哪個孩子能記得自己一歲時候的事情。”
錯愕間,費嬌嬌有些惱怒,繼而想起他餵自己吃的藥丸,說什麼在他走之前,也要找機會讓他嘗嘗自己曾經吃過的苦頭。
燕長卿一步步走近費嬌嬌,只見費嬌嬌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著,大眼睛一閃一閃,紅灩灩的玫瑰唇瓣緊閉成一道倔強的橫線,一臉凜然不可侵犯的表情下隱藏著的卻是微微的緊張,瞧她雙手攥成的拳頭就知道了。
兩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燕長卿的臉幾乎要貼近費嬌嬌如凝滯般滑嫩的俏臉了。
費嬌嬌身後就是灶台,退無可退,緊握的拳頭,蓄勢待發,一旦燕長卿敢碰她,她一定讓他好看!
燕長卿的眼中滿是笑意,他就喜歡看她像是小老虎一樣緊張的神情,飛快的在她臉上擰了一把,迅即退了開去。
慕容天楓進來的時候,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兩個人,一個人怒火中燒,一個人洋洋自得。
“嬌嬌,這羊肉怎麼弄?”
“你去洗羊肉!”費嬌嬌把羊肉塞到燕長卿手裡,恨恨道。
燕長卿拎著羊肉上面的繩子,笑道:“你放心我洗嗎?”“我才不擔心,除非你不想吃。”
燕長卿苦笑,轉身去洗羊肉,他是不想讓別人吃,這個丫頭做的飯,實在是天下無匹的美味。
等到羊肉湯煮好,在下面,已經是多半個時辰以後了。
羊肉的鮮味飄在院中的每一個角落,還沒端上桌,三個孩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洗乾淨小手,坐在椅子上等著羊肉麵了。
燕長卿吃飯從來堅持八分飽,自吃到費嬌嬌做的飯菜,這個原則,徹底喪失。
三碗下肚,他好象還是沒有吃飽,要知道,他用的可是大海碗。
“哥,你不能再吃了,我剛吃了一碗,你就吃了三碗,你……你還把羊肉挑著###有你這麼吃飯的嗎?你一點都不像個大人。”
長錦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大哥也太沒有樣子了,還不如人家慕容吃的斯文。
費嬌嬌也不敢相信燕長卿吃這麼多,大晚上的,再吃壞了怎麼辦。
“燕長卿,你喜歡吃,明天再給你做一次,但今天真的不能再吃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一連氣吃三碗的。”
燕長卿有點臉紅,掃了一眼慕容天楓,狡辯道:“慕容還吃了兩碗呢。”
慕容天楓悠悠的瞧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個子高,自然要多吃一點,那也沒有吃三碗的道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餓了七八天了。”
燕長卿推開碗,起身向外走,這會兒才發現,肚子都起來了。
韋好沒人看見,長到二十幾歲,頭一回吃得這麼沒有出息。
在院子溜達了一會兒,才覺得好受多了,聽著房間裡幾個人的笑聲,他突然生出一絲淒涼感,他被排斥在他們的世界之外了。
慕容天楓晚上要去陳七家探一下,回來之前,燕長卿要守在慕容天楓的房間,天氣冷,初陽尿床的時候比較多,這些日子,光是被子就請人做了三四床了。
慕容天楓每天早起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
初陽尿床的毛病一直都沒有能夠治癒,以至於他在作了太子以後,大婚的那個夜裡,把太子妃尿了一身,初陽的大婚之夜,是相當精彩的。
長錦和初陽都跟慕容天楓住在一個房間,初陽對慕容天楓既仰慕又依賴,比跟燕長卿要親近的多。
慕容天楓不在,長錦又不喜歡初陽,燕長卿睡在兩人中間,等慕容天楓回來,他馬上就走,現在,他真的是盼著慕容天概回來了。
初陽只要是白天喝的湯湯水水一多,肯定是要尿床的,今天晚上的羊肉麵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慕容天楓走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燕長卿躺不下去了,剛想起床,初陽就尿了。
睡覺之前,費嬌嬌就一再叮囑他,在初陽尿床的時候,干萬不能動,只能尿完了才能喚醒他,然後給他換衣服。
燕長卿強忍著等待初陽尿完之後,才輕輕推醒了初陽,手忙腳亂的給他脫衣服,擦身子,換衣服,換被子。
等忙完這一切,他才發現,自己身土已經被尿浸透了。
他只帶了一身換洗的衣服,一路上不停的換裝扮,換下來的衣服十有八九都順手扔了,他只能穿慕容天楓的衣服了。
問題是慕容天楓比他還要高上半頭,穿上慕容天楓的衣服,一定很難看。
翻箱倒櫃的找齊了衣服,穿上,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
慕容天楓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他坐在椅子上,穿著自己的衣服,地上扔著初陽尿濕的被子,換下來的衣服,還有半盆水,一片狼藉。
慕容天楓皺了皺眉,低聲道:“燕長卿,你可真能折騰,如果你在他睡前把一下,他肯定尿不到床上。”
慕容天楓抱起一堆東西扔到了柴房,用冷水湊合著洗了洗,喚住正準備去費嬌嬌房間的燕長卿,“別走,我們今天晚上怕是不能睡了。”
燕長卿一怔,頓住腳步,轉身問道:“怎麼回事?”
慕容天楓低聲道:“陳七有一項絕技,他畫的人像,惟妙惟肖,我們所有的人的畫像,都已經被他送出去了,我們恐怕要忙一下了,如果送走了,嬌嬌的身份肯定會暴露。”
“他能把人像畫到那種地步!怪不得。”燕長卿也是萬分吃驚,他雖然粘了鬍子,但有心人只要仔細觀察,應該可以看出他的臉部輪廓,如此一來,他們的身份,昭然若揭。
“畫像在哪裡?”
慕容天楓低聲道:“陳七的人在碼頭有個鋪子,那鋪子是賣包子的,往來人多,所以並不引人注意,陳七收上來的銀子,都放在包子鋪的後院裝船,然後運到齊國,互通消息也是在那兒。”
“一晚上你就打聽清楚了?”
慕容天楓冷笑,“王爺,我可不是為了你,不要自作多情,把你帶來的人借我幾個,我自己辦不成事。”
燕長卿點點頭,來到院子裡,學著夜梟叫了一聲,正在沉睡的松獅大聽到異動,開了金口,狂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