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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東海想,他應該是回###。
看了一眼燕長卿,燕長卿平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若非他緊蹙的眉頭,駭人的刀疤,沒有人會以為他是一個重傷之人。
費東海嘆息著搖搖頭,對燕長卿心裡多了幾分同情,這個刀疤,足以讓燕長卿自卑到放棄姐姐,燕長卿是看過費嬌嬌真實面容的人,他深知自己的容貌,是不可能配得上費嬌嬌的,這次之後,燕長卿不會再糾纏姐姐了吧。
如果王妃不是姐姐,他一定會大罵放棄燕長卿的女子,在他的眼裡,燕長卿絕對算得上為了國家大義,犧牲自我的英雄。
只可惜,那個人是姐姐,所以,他總是站在姐姐的角度看待問題。
姐姐說,牙刷與男人,不能共用。
只是,姐姐這樣挑剔,還能找到她的牙刷嗎?
這一刻,他忽然不想讓燕長卿醒來了,因為他不敢看醒來的燕長卿會是什麼樣子?
燕長卿醒來,四周一片黑暗,他只記得,是費東海救了他,只記得費東海帶他回了要家,他似乎還聽到了費嬌嬌說話的聲音,在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現在是在哪裡?周身撕裂一般的痛,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了。
他想翻個身,身體就像不屬於自己的,一動不動。
燕長卿長了張嘴,嗓子木啞啞的,就像用煙火熏過,“東海……”
晚上看護他的是歐陽,歐陽聽到聲音,趕緊點燃了蠟燭,想不到還沒有天亮,燕長卿就醒了。
“燕長卿,是我。”
“歐陽……東海呢?”
“我們三個人輪流看護你,想喝水嗎?”
燕長卿道聲謝謝,艱難的又說了一個想字。
歐陽給他倒了一杯水,用瓷條羹一點一點餵給他,水溫剛剛好,溫溫的水,滑過他的喉嚨,那嗓子舒緩了很多。
小半杯水下去,歐陽不敢再餵。
“燕長卿,你餓不餓?”
“不……餓……”說不餓是假的,受傷那天就沒有吃晚飯,一直到現在了,只是他不願意麻煩歐陽,如果是費東海,自是另當別論。
歐陽笑道:“燕長卿,你別跟我客氣,我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來,再把你餓死,還不如不救呢,喬毓怕你醒來沒有東西吃,昨晚熬了一鍋小米粥,現在還溫著呢,我去給你盛一碗,很快就來。”
歐陽轉身出了書房,費嬌嬌把一鍋小米粥放在了盆里,又架在鍋上,鍋里的熱水,灶膛里的余火,足以讓小米粥保持熱度。
歐陽端了小米粥回來,戲謔道:“王爺,我忘了問你,要不要糖?”
燕長卿想要扯出一個笑容,牽動了臉上的傷口,那笑容比哭更難看。
歐陽趕緊岔開話題,“王爺,你們怎麼辦夜三更的來?”
“辦事。”
歐陽點點頭,不再問,低頭餵他吃飯。
燕長卿吃了足有大半碗,說道:“我飽了,歐陽……謝謝你。”
“你要不要淨手?我可以辦幫你。”
燕長卿面紅耳赤的點點頭,歐陽低頭拿了夜壺,扶著燕長卿調侃道:“王爺,這是銅的,沒關係吧,你們家的是不是金的?”
歐陽前世的時候,曾有一個手下給他淘來一個據說是唐代王爺用過的夜壺,赤金打造,是放在馬車裡的。歐陽當時氣死了,因為那天是他的壽辰。
歐陽看著他臉紅脖子粗的淅淅瀝瀝,又是一笑,“王爺,尺寸不小啊……”
堂堂一個王爺,被人這樣調侃,歐陽肯定是千古第一人了,偏偏這個時候只有他一個人,而且,歐陽現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無從發泄,只好噤聲不語。
歐陽放下夜壺,扶著燕長卿躺下,端了夜壺出去,他自嘲的笑笑,伺候王爺淨手,也算是榮耀吧。
燕長卿見歐陽回來,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長,七天。”歐陽誠心不告訴他實話。
燕長卿臉色遽變,驚呼道:“我的手下呢?”
“他們都死了,只有你一人生還。”
燕長卿顧不得許多,沉聲遭:“歐陽,快去把費東海給我找來,我有要事。”
歐陽點點頭,“那你等著,我馬上就去。”
歐陽來到廂房,敲響了房門,“東海,醒醒。”
費東海一個骨碌爬起來,聲音里不帶一絲迷濛,“歐陽,怎麼了?
出事了嗎?”
“沒有出事,是王爺醒了,他要見你,你快點起來吧。”歐陽說著,轉身回了書房。
“燕長卿,方便我聽嗎?不方便的話,我現在出去。”
他知道,燕長卿是不會讓他聽的,這樣問,純屬故意。
第六十七回莫名
“王爺.什麼事?”費東海一溜小跑的進了書房。
“你看著我腰間的令牌還在不在?”燕長卿擔憂的問道。
費東海笑道:“王爺,你身上的東西,都在我姐姐那兒,一樣沒丟,你現在要嗎?我去給你拿。”
“東海,拿著我的令牌去一趟映川縣衙門,找縣丞岳子陽來見我,要快,唉……想不到我居然昏睡了七天。”
費東海睜大了眼睛,七天,只不過是一天而已,怎麼會是七天呢?
誰跟他說的七天?驀地想起歐陽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頓時明白了。
“王爺,不是七天,只有一天多不到兩天的時間,應該沒事吧。”
燕長卿頓悟,原來是歐陽耍他!
他現在說不出心情是好是壞,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東海,你抓緊時間去,只說讓他來見我即可。”
費東海趕緊起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燕長卿又說了一句,“他就住在後衙最西邊的院子裡,你直接從後面進去就可。”
費東海點頭應聲,又去找費嬌嬌,費嬌嬌聽說燕長卿醒了,微怔,然後趕緊穿衣服,把金牌給費東海拿了過來。
洗漱後,費嬌嬌去看燕長卿。
走到燕長卿面前,費嬌嬌平靜的說道:“你醒了?”
燕長卿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嗯。”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費嬌嬌問道:“你餓嗎?我去給你做飯?”
“不用了,歐陽給我吃了一碗粥。”
“你…你還是躺著吧,說話太多,臉上的傷口會疼的。”
燕長卿嗯了一聲,還是忍不住問道:“嬌嬌,我臉上的傷疤嚇人嗎?”
費嬌嬌輕描淡寫的一笑,“沒事,這樣看起來很……很男人!”
燕長卿微不可查的發出一聲嘆息,“嬌嬌,是不是此生,我真的沒有機會了?”
費嬌嬌像是被開水燙到腳,下意識的跳遠一步,笑道:“你還是養傷吧,我先走了。”
費嬌嬌忙不迭的走了出去,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些,養傷才是正經。
歐陽雙臂抱在胸前,笑道:“怎樣?很man嗎?我呢?”
費嬌嬌氣急敗壞的嬌嗔道:“你,你就是一個無賴,幹嘛偷聽我說話?”
“我走到門口,正好聽到某人說話,所以,只好光明正大的偷聽了。”
“歐……陽……!既然如此清閒,我們就去廚房吧!”
歐陽拱手作揖,“小的遵命!”
燕長卿在書房裡,聽的一清二楚,費嬌嬌的生氣,只是表面上的,她和歐陽之間好像很熟稔,很親昵……“
想到親昵這個詞,燕長卿的心上就像插了一把刀,痛不可抑。
從此以後,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費嬌嬌,我不想放棄你,怎麼辦?
費嬌嬌和歐陽做好飯,費東海還沒有回來,燕長卿不吃,只有笛生他們四個人。
吃過飯,費嬌嬌決定還是去找燕長卿,費家四個庶子的事情,只有燕長卿能夠辦好,而且,只要自己開口,燕長卿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費嬌嬌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自私卑鄙到了極點,明知道他不會給燕長卿機會,還是要利用他對自己的真心。
費嬌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燕長卿面前,”燕長卿,你知道我們費家的事情了嗎?“
”我知道。“
”你覺得他們四個人會有什麼下場?“
費嬌嬌搖搖頭,她最不喜歡看的書,就是楚國的刑律,不是有一
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嗎?四個人的罪行,只能償命了,而且不是一條命,單是他們所收的高利貸,就不知道毀了多少人家。
想了想,費嬌嬌問道:”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