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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將手指搭在楚珠的脈搏上,診斷了片刻,便道:“少夫人這的確有預產的脈象,還是趕緊備好生產的東西,準備著吧!”
大夫的話音剛落,簾幕裡頭再次傳來楚珠的哭鬧聲:“我不要生孩子,晴表妹都上門來找晦氣了,蔡儒錦也不站在我這邊,我才不要替他生孩子!生孩子好疼,我肚子好痛,我不要替他生孩子!”
楚珠扯著嗓子喊起來了,哭聲連連,驚得大夫整個人都僵住了。蔡儒錦臉上露出幾分焦急的神色,偏過頭低聲問向大夫:“可是有不妥之處?”
那個大夫年過半百,顯然是經驗老道了。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他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蔡儒錦,低聲道:“此刻還不到陣痛的時刻,少夫人,你確定很痛麼?”
楚珠一聽大夫這麼說,喊得更加悲戚:“反正我不要生!”
蔡儒錦聽她來來回回那麼幾句,讓人把大夫請了出去。
“你們二位也請出去吧。我要抱珠兒去側屋了!”他大手一揮,妙凝就走了過來,衝著秦姨娘和表姑娘行了一禮,帶頭領著她們出去。
屋裡僅剩下他夫妻二人,還有幾個貼身丫頭,蔡儒錦一把掀開簾幕,伸出雙臂就要去抱她。不想楚珠竟是揮舞著手臂不讓他碰自己,嘴裡面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嘟噥著:“才不要替你生孩子,我被你表妹欺負,你也不管!”
蔡儒錦不敢亂碰她,生怕傷著她,見她如此耍賴,最終怒極反笑。
“楚珠,趕緊給我聽話,若是孩子出了什麼差錯怎麼辦?”男人的語氣十分嚴厲,連名帶姓這般叫她還是頭一回。
楚珠不由得撇了撇嘴,她也是細細問過那些有經驗的婆子,知道羊水破了還有一段時間才會生,所以才有恃無恐地這般耍性子。此刻見蔡儒錦這般冷了臉,她也不敢再撒潑,卻依然一聲不吭。
蔡儒錦伸手抱過她,見她埋著頭也不搭理誰,再次被氣笑了。
“你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表妹,就不要替我生孩子了?”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她,邁過門檻往便屋走,聲音再次變得柔和下來,似乎想要安撫她一般。
“莫須有,你還真能說!未出嫁前,這位晴表妹的大名就傳到我閨房裡頭了。”楚珠輕輕抬起頭,臉上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整個人就忽然僵了一下,接著面色就變得蒼白如紙。
蔡儒錦自然察覺到她的不妥,低下頭仔細打量她,眉頭緊緊蹙起,還不待他發問。楚珠的手已經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臉上的神情萬分痛苦:“相公,那些婆子騙我,好痛!我不要生好不好?明日再生行不行?”
她邊說邊抽著氣,方才悠哉地撒潑耍賴根本就沒了蹤影,只餘下不停地抽著冷氣,拼命地喊疼。蔡儒錦不禁加快了腳步,嘴裡不停地在輕聲安撫著她,不過效果不大。
待把楚珠送進了側屋,蔡儒錦被攆出來之後,不時有丫頭端著熱水進去。早有婆子拿著煮好的燕窩進去餵楚珠,楚珠聽人說生孩子是件力氣活,要多吃。即使疼得受不了,她也硬憋著自己喝下了兩碗。蔡儒錦站在屋子外頭,聽著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哼唧聲,臉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直到大半夜,屋裡頭才總算傳來孩子的啼哭聲。當接生婆擦著額角的汗水出來報喜時,整個人眼瞧著就要暈厥了。她接生了這麼多小少爺、小貴女們,那些少夫人頂多是哭喊得難過了一些。偏生這位少夫人,只要有多餘的力氣,就哭喊著不要生孩子,多少年難得一遇!
“恭喜蔡大爺了,少夫人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接生婆勉強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低聲恭賀道。
蔡儒錦臉上焦急的神色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大手一揮,立刻就有人上來領著接生婆下去請賞了。
他剛想邁著大步走進去,就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承認拖延症犯了,這幾天一直在般離職的事情,憂傷。
貴女恢復更新!
186、楚珠番外(四)
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時隔了將近一年沒見面,再次聽到這道聲音,竟覺得有些恍惚。蔡儒錦冷笑了一下,眉頭緊緊蹙起。他回過頭,不期然看到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表姑娘手裡仍然緊緊地攥著玉佩,頭輕輕低著,眼瞼下垂盯著繡鞋的鞋尖,顯得有幾分侷促和柔弱。
蔡儒錦一轉身就能看到她的頭頂,還有些許潔白的額頭。若是以前,他一定喜歡這個方位,晴表妹將自己的柔弱全部展現在他的面前,但是現如今待看透那些世俗女子,外加有楚珠那個不做作的反襯,越發顯得表姑娘這種舉動矯情。
表姑娘一直低著頭,心裡有點緊張,原先蔡儒錦就對她有好感,身為女孩子,她還是能察覺的。不過此刻遲遲沒有動靜,不由得讓她感到不安。正忐忑的時候,忽然感到男人的氣息湊了過來,心底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蔡儒錦直接從她的掌心裡奪過了玉佩,拿在手指間把玩。表姑娘慢慢地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這塊玉佩上是我的姓,你的名。曾經我想過,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可惜我爹一丁點的黃金,就把你家一家收買了。”蔡儒錦輕嘆了一口氣,似乎很惋惜的模樣,只是臉上卻毫無惆悵之意。
表姑娘愣愣地看著他,聽了他這番話,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在外面,表姑娘一直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特別是生於商賈之家的姑娘,對於自己謙卑的身份更加在意,最怕旁人閒話她牽扯上銀子的事兒,若是有人說她滿身銅臭味,會比殺了她還難過!偏生現在面對她十分在乎的表哥,卻被這樣直白地揭發了那些事情。
“不是這樣的,表哥你聽我說。那些都是我爹私底下拿的,我不知道。況且姑父當時說的是給我當嫁妝,我以為”她再次半低著頭,臉上露出驚慌而失望的神色,轉而又猛地抬起頭,露出幾分堅定的神情。
“表哥,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也不是目光短淺之輩!我真的――”表姑娘似乎說的動情了,不由得前進了幾步,抬起手想要去拉他的衣袖。
蔡儒錦後退了兩步,臉上露出幾分不屑的神情。輕輕揮了揮手,似乎趕走什麼灰塵一般。
“你以為什麼呢?我爹是你姑父,代表蔡家為你添妝也無可厚非,總之不是讓你進蔡家的門。還有我現在恰好就喜歡見錢眼開之輩,我們蔡家什麼都不多,就銀子最多。所以註定你這位自命清高的表姑娘進不來!這塊玉佩,現在瞧來還真是白費了我的心思,原來我蔡儒錦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邊說邊自嘲地笑開了,那種毫不掩飾的嘲諷聲,猶如一把利劍刺進表姑娘的耳朵,順著血液□她的心裡。
“表哥!”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紅了眼眶,滿臉悲痛的神色。不顧蔡儒錦陰鬱的面色,固執地往前邁著步伐,似乎想要抓住他一般。
蔡儒錦沒有再說話,自始至終都陰冷地看著她。忽然舉起左手,猛地一捏,掌心裡那塊曾經他苦苦尋來的玉佩,就這麼地裂開了。待他張開手心的時候,辱白色的玉佩已經碎成一片片,勉強看出原來的形狀,只是上面的字體卻再也拼湊不出來了。
表姑娘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抓,男人的手一揚,那些辱白色的玉佩碎片便都飛了出去,消散在夜空之中,有幾片落到了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是誰放表姑娘進來的?這麼晚了還不送她回府,是要作死麼?”蔡儒錦冷聲說了幾句,揮手招來一個小丫頭。
“送表姑娘出府去,讓爹安排人!”男人的面色已然變得難看起來,他輕輕眯起眼,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院門外,眉頭再次蹙緊。
表姑娘顯然有些**,滿心歡喜地來,只為了在楚珠有身孕最丑的時候,露出自己這張美美的臉蛋,想要喚回蔡儒錦曾經的情感。沒想到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並且徹底讓蔡儒錦冷了心厭惡了她。
最後她是被拖出了院子的,整個人都變得僵硬,明明想要保存著自己的尊嚴憤然離去的,只是到了此刻,卻是一步都邁不出。
蔡儒錦不再回頭,大步走進了側屋。楚珠正平躺在床上,屋子裡已經收拾乾淨了,絲毫沒有血腥味。
楚珠的身邊放著一個用紗布包起的襁褓,此刻她正偏著頭看向襁褓里的孩子。蔡儒錦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似乎不想上前來打斷這難得的溫馨時刻。
“怎麼不過來?快來看看兒子,長得像你可丑了!”楚珠也發現他的身影,不由得衝著他招手,臉上露出平和而恬淡的笑意。
蔡儒錦的嘴角划過一抹無奈的笑容,大跨步走到了床邊,慢慢地坐了下來。湊近孩子細瞧,臉上皺巴巴的,也瞧不出什麼美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