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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秦連海當然也算是貴族子弟,恰好是沈修銘原本的狐朋狗友其中之一。愛玩兒的性子也差不多,當然他的後台沒有國公府這麼硬,甚至有些家族旁落,所以也沒有沈修銘這麼出名。當初沈修銘要參軍,秦連海這廝也跑過去了,混出了些樣子,只是愛玩兒好色的性子卻始終改不了。
“你被嫂夫人降服住了,我可不行。至今未找到那樣的女子,不是我太好色,而是那些個女子太不成氣候!”秦連海頗有些不服,一本正經地反駁。
還沒待沈修銘反駁,倒是身旁一直沒離開的清風忍不住插了嘴:“吃不下飯怪嘴歪,成氣候的女子早就找別人家了!”
她在等著沈修銘的吩咐,原本沒有命令她也該回去給楚惜寧傳話,不想這位秦少爺實在是太不是東西。偏偏遇上了最寧折不彎、無所畏懼的清風,她自是瞧不上秦連海這種色胚的,一時怒火上涌便忘了主僕身份出口諷刺。
☆、143有人留宿
“奴婢多嘴。”清風立馬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欠妥,低頭行了一禮。
“行了,去少夫人那裡回話吧,這裡——”沈修銘輕輕皺了皺眉頭,揮揮手想讓她先離開。
只是秦連海卻不讓他如願,打斷了他的話道:“哎,沈兄,恰好每回騎馬,你都嫌棄那些小廝倒水笨手笨腳的,不如就留個丫頭下來?”
秦連海並沒有多看清風,滿臉帶著笑意望著沈修銘,口氣里有幾分躍躍欲試。沈修銘知道這位公子哥兒的毛病又犯了,估計讓他耍耍性子就得了,不然總糾纏著也不是事兒。
“成,那清風先去和少夫人通稟一聲,再回來伺候吧!”沈修銘終還是妥協了,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連海的臉上露出幾分得瑟的笑意,清風仍然低垂著眼瞼,低身行了一禮就去了楚惜寧那裡。
“你何必跟一個丫頭計較?我可跟你說,她是我娘子身邊的大丫頭,情分不比一般。到時候你把她欺負狠了,我們家少夫人可不會放過你!”沈修銘瞧見她走遠,不由得抬手錘了他一拳,滿臉透著不滿的神色。
秦連海手摸著下巴,臉上露出幾分猥瑣的表情,他衝著沈修銘挑了挑眉,輕聲調侃道:“嘖嘖,那丫頭長得就是我喜歡的類型。知道不是你的丫頭,若是你身邊的,我直接就帶走了!你這麼緊張,莫不是陪嫁丫頭以後要給你收房的?”
秦連海和沈修銘一起長大,雖然是同樣惡劣的性子哥倆好,不過經常為了喜歡同樣的東西爭搶,所以才有這麼一說。這秦連海可沒有楚惜寧這樣的美人兒讓他改邪歸正奮發,所以此刻仍然以京都惡霸自居。
“放什麼屁,爺早就跟你說過,除了——”他的話剛說完,沈修銘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不由得惡狠狠地罵出口。
“得得,我知道我知道,除了嫂夫人之外,你誰都不要!”秦連海連忙舉起雙手無意識地揮了揮,臉上露出一副妥協的神色。他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你不要我要啊,哪有嫌棄美人多的道理。反正每回賽馬我都輸給你,來個美人兒作陪還能有些新意!”
秦連海低聲嘀咕著,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不滿。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無趣,空頂個世家的名頭,里子都快被掏空了。小時候因為和國公府的二少爺玩兒得好,在那不缺少爺的家族裡還能有些用處。後來跟著跑出去參軍,做出了些成績,才讓人關注到,卻又盯著他早日成親,到處拉攏其他興盛的世家。
“想什麼呢,馬場準備好了,走!”沈修銘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一點都不客氣。
秦連海一個不注意,差點踉蹌在地上,不滿地抬手理了理衣襟,吊兒郎當地說道:“想著若是贏了就去找翠紅姑娘,輸了的話找完翠紅姑娘再去朝聖賭坊玩兒一把!”
沈修銘聽著他這樣醉生夢死的打算,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冷聲提醒道:“現在戰事吃緊,你給我小心一點,若是被那些煩人的諫官盯上了,有你受得!無論輸贏,今晚上都回家去,你府上多的是美妾!”
兩人邊說邊走進了馬場,果然見到一旁的休息處擺滿了茶點,清風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
“二叔!秦叔叔!”靄哥兒一下子跑了過去,他上回跟著沈修銘,也是見過秦連海的。
“嘖,幾個月不見,這小子長得又長高了些。來,給秦叔叔掂量一下!”秦連海喜笑顏開地走過去,伸出手掐在靄哥兒的胳肢窩處,一把就舉了起來。
他就這樣一路舉著,抱到了休息的地方。清風見他大喇喇地對著靄哥兒,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連忙提了一把椅子到他的身後。不想那秦連海連理都不理那椅子,只輕輕瞥了一眼清風,直接空出一隻手,把小桌上的茶點朝旁邊掃了掃,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
靄哥兒被他摟在懷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很少有人這樣抱他,就連沈修銘參軍回來每日都很忙碌,而且整日圍著楚惜寧轉,很少會和他這樣沒大沒小的。
“秦叔叔,我都這麼大了,你就別這麼抱著我了!”靄哥兒有些不安地扭了扭,似乎想從秦連海的懷裡掙脫出來。
“哎,來,叔叔跟你說,什麼時候跟你二叔知會一聲,叔叔帶你去看漂亮姑娘!長大的男人,就得學會左擁右抱,日後才不會被媳婦兒給攥在手裡!”秦連海連連擺手表示不贊同,依然用力地把他箍在懷裡,似乎逗弄小狗似的。
清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從秦連海坐到桌上開始,她就覺得渾身難受。這人怎麼這般無賴?此時聽他教壞靄哥兒說的這些話,頓時覺得是在貶低沈修銘和楚惜寧了,她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秦少爺,奴婢斗膽問一句,您方才那句話可是意有所指?”清風俯身行了一禮,便迅速地站直了,抬起頭看向秦連海,滿臉嚴肅的表情。
秦連海微微愣了一下,轉而臉上又恢復了嬉笑的神情,一揮手道:“清風是吧?我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只是在告訴靄哥兒。做男人麼,就要懂得享受!聽你這意思是想到了其他什麼了,說出來也讓我聽聽!”
清風直直地盯著他那張笑嘻嘻的面龐,眉頭一點點皺緊,臉上嫌惡的神色也沒有保留地顯現出來。
“秦少爺,靄少爺年紀還小,還望您莫這樣教他。至於奴婢有什麼想法,實屬一個卑賤下人,不敢說出來讓您笑話!”清風伸出手拉了一把靄哥兒,靄哥兒就從秦連海的懷裡跳了出來,他對著秦連海行了一禮,便連忙快步地跑向馬廄了。
秦連海聽清風最後幾句點明了兩人身份之差,心底頗有幾分快意,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原本已經準備收口的清風,瞧見他這副欠揍的模樣,血液一下子湧上了頭頂,揚高了聲音再次開口:“不過奴婢想著秦少爺氣度不凡,定不會和奴婢計較,所以奴婢還是準備說道說道。”
她頓了頓,抬手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露出些許光潔的額頭。秦連海不由得身體後仰,兩隻手臂在後面撐住身體,用一種無所謂的目光打量著清風,悠閒地等著她的答案。
“奴婢覺得這世間的好男兒並不是以擁有多少紅顏知己來判定,戲文里傳唱經典的,往往是那些認定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只對一位女子傾心,並不能說明這個男人懦弱無能,或者依您的意思,是被妻子管住了。恰好相反,正是反映了這個男人有擔當,願意為了一位女子捨棄其他。您以有許多紅顏知己來衡量自身,奴婢無可辯駁。只是萬萬不能否定那些堅守一人的男子!奴婢自知這番話大逆不道,不過是自己的卑賤想法,還請秦少爺勿怪!”清風完全是正常發揮,噼里啪啦地說了一長串,幾乎沒什麼打結的地方,什麼成語都是張口就來。
她一直肅著一張臉,極其認真而專注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說起男人女人的時候,也絲毫沒有扭捏的狀態。扭捏這種東西,在清風彪悍的性格成長里,已經被她漸漸捨去了。她只知道不好意思這種東西,一旦多了,在和別人掐架的時候,就容易輸。而她清風在與別人掐架的時候,從來不輸!
秦連海著實愣了一下,皆因為這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而且還會找戲文這種東西來舉例子。的確,戲文里經常出現的那些沒出息的窮酸書生。如果只娶了一位小姐並且保護她,那麼就會被人誇讚。而若是功成名就之後,拋棄了原先那位找了其他,則會背上“負心漢”的罵名。
他摸了摸鼻子,暗自反省,今兒是不是該捨棄院子裡那些美妾,直接奔向翠紅姑娘的懷裡。
“清風姑娘快人快語,雖是下人身份,卻一點都沒有粗鄙之詞,看樣子倒有幾分才女的樣子。”秦連海立馬改了稱呼,在後面加了“姑娘”二字,竟然還誇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