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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子的身體看起來比上回好了許多,你那婆婆可還暗中使絆子?”待下人被揮退了,薛茹便低聲問了一句。
盧秀的精神不大好,三夫人就更別提了,老夫人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所以幾位姑娘出嫁後的事兒,薛茹也一直都有關心。楚婉玉進府之後,和李侯夫人可謂水火不容,互相使了不少絆子,當真是熱鬧的緊。
“世子的身子多調理,還是能好的。至於我那婆母,每日都來回那些手段,又不能躲避不見,三天不理上房揭瓦。等著,逼急了我,遲早使個厲害的手段,讓她有苦說不出!”或許是這幾個月在李侯府受得折騰多了,楚婉玉對於李侯夫人可謂積怨頗深,語氣里就十分自然地帶著一股子狠厲。
其他三個人見她這樣,也不好開口勸什麼。楚婉玉的目光移到楚珠的身上,臉上的戾氣消失不見了,倒是露出幾分柔和的笑意,低聲道:“我還沒謝謝四妹妹呢,上回你送來的東西可幫了大忙。正巧著我嫁進李侯府一直受她壓制,多虧了你給的契據,狠狠地治了她一回!”
提起那次勝利,楚婉玉的臉上又露出幾分得色。楚惜寧微微一想,便猜到楚珠上回送朝聖賭坊的借據到國公府,說不準把李侯府和衛國公府的都找了送去。
“二姐姐不用客氣,不拿白不拿。主要是那回他惹了我生氣,我就一口氣把幾位姐姐府上的契據都要了送過去,就以防萬一。”楚珠提起那契據,臉色稍微變得有些不自然,從話語裡也可以聽出,那一次定是和蔡家大少爺鬧得不愉快。
三個人畢竟是從小一處長大的,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剛嫁進夫家,遇上的刁難自是難免的。偶爾隱晦地說幾句,薛茹以過來人的經驗,再幫著一起出出主意,倒是越說越興奮。
楚惜寧一直暗中打量著楚婉玉,見她言語間對李侯夫人是十足的不滿,不過對李世子倒算是滿意。她的心裡也稍微鬆了一口氣,這門親事想來也不是那樣的一無是處。相反楚婉玉進了李侯府,倒是把先前隱藏起來的囂張性子顯露了幾分。
其實也難怪,在楚侯府,楚婉玉的地位來自二房,二房落魄了她自然得收斂著。但是現如今楚婉玉在李侯府,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斗一個不是嫡親的婆母,自然不會忍讓。
前廳里,岳婿四人湊在一處,文武皆有。又有圓滑的四姑爺在,自然是大江南北地說著,不會冷場。兩邊都非常默契地沒有提起遲遲未到的三姑爺和三姑娘,雖然這次的聚會是以他們為理由。
在去楚侯府的半道上,衛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了那裡。楚珍今早上也收到了楚珠有孕的消息,此刻她正在和衛家二少爺爭執著。
“衛子林,四妹妹有了身孕,禁不得嚇,把你帶的那些東西都扔掉!”楚珍坐在馬車的一角,側過身語氣不善地對著身邊的男人說著。
“來來,乖,別怕。”不想那個樣貌俊秀的男人根本不搭理她,只是輕聲細語地在哄勸著什麼。
馬車的帘子被風吹起,陽光投she進來,那個男人修長有力的手上趴著一隻黑色的大蜘蛛。那蜘蛛足有他一個手掌那般大,依稀可見那麼多爪子在細微地顫抖,上面的小絨毛都能瞧得見。
楚珍怒瞪著他,心裡頭一陣無力感涌了上來。其他三個姐妹過得如何,她自然是知道些。雖說她上沒有婆母壓制,下沒有奴僕耍乖,甚至連個多餘的女人來分享丈夫的都沒有。但是他覺得自己過得最不開心,眼前的相公對蛇鼠蟲蟻比對她好多了!
“娘子,你看它長得多漂亮,全身發黑!”衛子林臉上露出一個甜膩的笑容,潔白的牙齒似乎要晃暈誰的眼。
楚珍暗中握緊了拳頭,又來了!她偏過頭去不做理會,無奈身邊的男人見她不理會,眉頭輕輕蹙起,直接將手掌往她面前伸了伸,再次問了一遍。
“娘子,你看一眼啊!”男人的話再次傳來,楚珍眼角的餘光掃到那手掌上的黑蜘蛛,只覺得頭皮發麻。
☆、123奇葩衛二【改錯】
任楚珍早已習慣了身邊會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無奈這隻黑色的大蜘蛛,是衛子林的新寵。她一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下意識地身子向後仰,卻早已抵到了車壁上,最終還是她先妥協。
“你喜歡就好,不用詢問我的意見。”楚珍眼看著衛子林那白皙的手在面前晃,黑色的蜘蛛躺在他的掌心上,不時地動兩下那麼的腿,黑白分明,卻分外瘮人。
她連忙抓住他的手腕,下意識地躲避開他的手掌。
“衛子林,把這東西拿的離我遠點兒!”終於她還是忍無可忍地喊了起來。幾個月相處下來,她早就摸透了這個男人的脾氣,假裝淡定地扮淑女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那你給它取個名字好不好?”衛子林不為所動,只是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她,微薄的紅唇輕輕嘟噥著,要多純情就有多純情。
“小黑,多毛,多腿!”楚珍一刻都不敢怠慢地盯著那蜘蛛,忽然那東西動了一下,她立馬哭喪著臉胡亂地叫了三個名字。
衛子林歪著頭想了想,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慢慢地收回了手,輕撫著蜘蛛,低聲道:“好了,夫人給你取了名字,黑毛腿,挺好!”
衛子林那支雪白而修長的手,就像摸一個孩子的頭一般,一下一下地輕撫著蜘蛛。楚珍早已看多了這場面,哪一個所謂的寵物,衛子林不是疼到骨子裡,甚至都帶著上床一起睡。她一想起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不知何時就會冒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暗自磨了磨牙。
“娘子,不是要回侯府的麼?你都讓馬車在這裡停了好久,我們不去了麼?”摸了半晌,唯衛子林停了下來,輕聲問了一句。
表情無辜,眼睛水潤,好像一個天真的孩童。
楚珍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制住心底的火氣,冷著聲音道:“衛子林,你鬧夠了沒有!不就是早晨把你那條蛇踩了一腳嗎,你至於這樣麼?我回娘家你都帶著這東西,去嚇唬誰呢!”
她和衛子林這幾個月的生活,可謂雞飛狗跳,各類毒物齊上陣。從她大婚當日被蛇咬了,她就接受了這個現實。楚珍從來都是一個堅忍聰慧的人,所以上討好公婆,下周全小姑小叔。即使面對這奇葩一般的夫君,她也是使盡手段去了解他的喜好,所以幾個月的相處,也讓她對衛子林這廝了解了幾分。
他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而且越生氣越愛裝沒事兒,每天換無數種的面具對著人,最愛的就是裝一臉無辜相!
衛子林聽了她這句話之後,眼睛也不再圓潤了,嘴唇也不嘟起來了,純真的表情從他的臉上消失得乾乾淨淨。他轉過臉,已然換了一個嚴肅而冷酷的表情,幽冷地說道:“娘子,綠嬪不就在成親當日咬了你麼,你日日都看它不順眼了,今日直接把它踩死了!我都把它從‘妃’降到‘嬪’了,你還要怎樣!”
原本該是十足控訴的話語,但是因為衛子林現在扮演的是嚴肅冷情的男人,所以聲音里一點起伏都沒有。
“它是冬眠了,根本就沒死。還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用那個稱謂!後宮的位份豈是拿來封你那些毒物的!”楚珍已然處於爆發的邊緣,這個男人忽而偏執無情,忽而天真爛漫,但是每一種性子,都能讓她抓狂。
伴隨著她高昂的話音落下,馬車裡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衛子林的手依然在摩挲著掌心的蜘蛛,似乎那只是最普通的玩物一般。
最終他輕嘆了一口氣,將蜘蛛收進了衣袖裡,無奈地說道:“好吧,出發前爹娘就交代我不准胡鬧,今日就不讓黑毛腿出來跟你的家人行禮了。”
楚珍見他鬆口,總算是稍微放下了心來,低聲讓外面的車夫繼續趕車。從方才的劍拔弩張,到現在的徹底放鬆,楚珍的身上已經沁出了些許的汗水,她近乎癱倒地倚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娘子,你不要擔心,我說了要做好就一定不會差。想我們成親那日,我一人就把大舅子辦妥了,當時好多人都夸三姑爺文武雙全呢!”衛子林瞧見她不理會自己,不由得湊了上去,和她肩並著肩,輕聲絮叨著。
楚珍的眼皮顫了顫,不提這個不窩火!當初衛子林一個人把祺哥兒擺平了,衛國公府請來的那喜娘在她的耳邊念叨了一路,害得她芳心蕩漾,喜滋滋地猜想夫君有多麼神勇。的確夠神勇,第一日就養了條毒蛇把她咬得半月下不來地,喜事兒差點變喪事!
“好,我信你。切記我家姐妹膽子都不小,但是就怕這些蟲子,看好了你的黑毛腿。不然,我跟你沒完!”楚珍冷聲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在馬車裡和他廝打起來。
明明比她要年長兩歲,為什麼這個衛子林卻始終小孩子心性。她輕嘆了一口氣,也難怪衛國公府如此地位,卻始終不敢讓這位小公子入朝為官,估計沒人能受得了這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