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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屏風後面,隱隱聽到熟悉的女聲說著話,連忙提起裙擺跟了上去。
待腳步聲漸漸遠去,楚惜寧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偏過頭發現陸敏一直盯著她看,待和她眼神對上的時候,陸敏的嘴角露出了幾分笑意。
“說起來當初我還以為你能進王府,現在看來,芳雪似乎更適合,只盼望著她能受得了我家的那些規矩。”陸敏拿起桌上的茶壺,替楚惜寧倒了一杯茶,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楚惜寧微微挑了一下眉頭,捧著茶盞正要說話,卻瞥見大敞的窗戶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一個人便跳了進來。
“惡人自有惡人磨,盧家姑娘配陸二可正好!”一道被壓低的男聲響起,沈修銘微微挑起眉頭,逕自走了進來,取過楚惜寧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
室內的二人都愣了一下,楚惜寧下意識地看向陸敏,見她還未回過神來,心裡頗有些惱怒。便抬眼瞪了一下沈修銘,躊躇著頗有幾分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
“沈二少說得可是自己吧,楚家大姑娘可不簡單!”不想陸敏竟是輕笑出聲,臉上的陰鬱似乎都消散了,戲謔地瞧了一眼楚惜寧。
“敏姐姐,你休要聽他胡沁!”楚惜寧的臉色微紅,有些焦急地開口。她可沒有盧芳雪那樣大的膽子,況且陸敏和她非親非故。
陸敏揮了揮手,滿臉的不在乎,甚至還輕聲勸著她:“楚家大姑娘可不該如此膽小的,反正都定親了,怕什麼?不如就趁著這明月星稀的夜晚,去瞧瞧繁華的京都!”
楚惜寧微微愣了一下,忽然不知該如何回復她。陸敏輕聲笑了一聲:“我會替你們保密的!”
楚惜寧還待說什麼辯解,卻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騰空。不滿被忽略的沈修銘緊了緊懷裡的人,衝著陸敏說了一句:“有勞了!”幾步便跨到床邊,腳用力一蹬,已經離開了奇珍閣。
陸敏下意識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幾分蕭索。最終看了一眼街上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耳邊的風聲“呼呼”,楚惜寧下意識地抓緊男人的衣襟,衣帶飄飄,她卻緊緊地閉著眼睛。沈修銘一直盯著她看,不由得湊近她的耳邊道:“睜開眼瞧瞧,馬上就能看見河燈了!”
楚惜寧似乎被他鼓動了,慢慢地睜開眼,俯瞰京都的夜景,一時讓她迷了眼。樹木、房屋都飛快地略過身邊,只有那長長的燈籠仍然明亮如初,仿佛一條長龍一般。
“到了。”沈修銘躍到一座屋頂上,輕輕將她放下,下意識地摟著她的腰,便將目光投向遠方看著街上的熱鬧景象。
楚惜寧挑起眉頭,偏過頭盯著他,頗有幾分要追究的態度。
“今天是團圓節,我和你就該在一起。悄悄派人去了楚侯府,才知道你不在。好容易才打探你在奇珍閣,就想跟你一起看燈!”沈修銘也偏過頭,對上她的眼眸,收起了原先無所謂的態度,聲音里倒透著幾分低啞。
到了嘴邊的質問又咽了下去,楚惜寧有些自嘲地想著,沈修銘這個混蛋,總可以輕而易舉地打亂她的陣腳。
“那你該派人通知我,就不會這麼麻煩了!”楚惜寧的嘴角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轉過頭仔細地尋找著好看的燈籠。
沈修銘依然盯著她看,女子的側臉被明滅的燈光映襯出別樣的嬌俏,他慢慢低下頭,在她的臉上映下了一吻。如蜻蜓點水般,輕輕觸了一下,立馬就離開了。
楚惜寧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她沒敢直接轉頭去看,只用餘光掃著他。身邊的男人已經像沒事人一般,專注地看著遠處的景物。楚惜寧暗暗咬了咬牙,好幾次張口想說話,卻又不止該說什麼。只有乖乖閉嘴,一抹紅cháo爬上她的臉,一直紅到耳根。
“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河燈開始了。”沈修銘低聲開口,手指著一長串河燈的方向。
楚惜寧輕輕踮起腳尖,眯起眼睛瞧著,一長串明亮的河燈,順著河流的方向,慢慢圍繞著京都。
夜風拂過兩人,衣帶紛飛纏繞在一起。楚惜寧的臉上帶著幾分欣喜的神色,此刻,整個繁華的京都似乎都在她的腳下。她的心情忽然有幾分激動,原本的楚惜寧為了駱睦,可以恣意毀掉名聲、家族,被蒙蔽被欺騙。現如今她擁有名聲、家族,更重要的是擁有身邊的這個無所畏懼的男人,似乎以後即使不平坦的道路,都會變得所向披靡。
“真美!”當河燈繞了京都大半圈的時候,他們所站的地方,已經可以將那些燈的詭計盡收眼底,透著別樣的璀璨。
“是的,很美!”沈修銘微微彎□,轉過頭靠近她的側臉,輕笑著說了一句。
由於靠得極近,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臉上,楚惜寧的身子微僵。臉上卻爬滿了紅暈,她一動不敢動,只感覺腦袋有些暈。
“哈哈!”沈修銘似乎被她害羞的神色所取悅了,不由得仰頭大笑起來。
“你今兒戴的耳墜很美,頭花也挺美的!”就在楚惜寧要問他笑什麼的時候,耳邊就傳來這句話,讓她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臉上的紅暈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耍我?”楚惜寧猛地轉過頭,絲毫不怕如此近的距離,只瞪大了眼睛和他對視。
沈修銘搖了搖頭,輕輕拉開些距離,抬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帕。他輕輕展開帕子,拿出裡面包的頭飾,就要幫她□發間。楚惜寧輕輕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才依稀記得,好似是三年前沈修銘從她這裡拿走的。
玉質的頭花,襯著烏黑的髮髻,透出一股清麗。沈修銘摸了摸那頭花,順著她的髮髻滑到她的耳朵,食指和拇指下意識地摩挲著她的耳珠,低聲道:“不是耍你,這朵頭花還是三年前參軍前從你這兒拿走的,現在物歸原主。還有,上回從台階上摔下來的事兒還沒找你算帳。”
男子低沉的聲音,透過夜風傳進耳朵里,伴隨著耳珠上一下一下的摩挲,只讓楚惜寧覺得心底漸漸變得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甜蜜到這裡差不多了,下面會進入斗的狀態。
對於二姑娘的安排,似乎有的妞認為楚婉玉該受到懲罰。其實如果說報仇的話,楚惜寧對二房已經下了不少手段了,而且楚婉玉也改了許多。
☆、094離家出走
河燈快要結束的時候,沈修銘連忙又把她送回去,好在屋子裡也只有陸敏,其他人還聚在看燈。
“這時辰過得總不能如意,看燈的時候希望他慢點,現在又希望快點。巴不得一眨眼,你已經披上了嫁衣。”沈修銘站在窗外,低低地靠在她的耳邊說道。
楚惜寧的腰肢被他摟在懷裡,頭向前傾著,一個像是親吻一般的動作。獨屬於沈修銘的熱氣噴到耳側,楚惜寧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臉上猶如火燒一般。
沈修銘感到她的害羞,抬起頭直直地注視著她,專注的眼眸在黑夜中顯得異常清亮。楚惜寧不由得抬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馬上就有人回來了,陸姑娘還在呢!”
“好,馬上就走,再看一眼!”沈修銘點了點頭,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瞧,似乎怎麼都看不夠。
直到躲在裡面低著頭的陸敏都快受不了,忍不住開口道:“行了,差不多得了,遲早都要娶回家做媳婦兒的,沈修銘你就不能趕緊走麼?非要讓人瞧見你這登徒子在唐突佳人!”
楚惜寧輕輕推了他一把,沈修銘低聲笑開了,才轉身離開了。直到那抹身影徹底融入夜空之中消失不見,楚惜寧才坐回了椅子上。
一抬頭便對上陸敏帶著調侃笑意的眼眸,楚惜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掩飾性地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水,來降低臉上的熱意。
盧芳雪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的丫鬟手裡都抱著一大堆東西,顯然是逛得開心。盧芳雪手裡還拿著一個面具,臉上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而陸衡依然冷著一張臉,顯然被折騰得夠嗆。
“好啊,陸衡,原來你們男人是這麼玩兒的。喝酒遛馬逛窯子,賭錢打架調戲良家婦女!”盧芳雪剛進了屋,就猛地轉過身,搖晃著手裡的面具。
楚惜寧和陸敏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被怔住了。早有丫鬟上前來似乎想要攙扶住她,卻被盧芳雪揮退了。她轉過身嘟著嘴,顯然滿臉的不耐和憤憤。只是臉頰有些紅,一湊近就聞到了一股子清酒的氣味。
“二哥,你怎麼帶她喝酒了?”陸敏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來。楚惜寧心裡雖著急,卻也只能躲在屏風後面。
盧芳雪揮了揮手,低聲道:“我就喝了一杯,不多。”她邊說邊伸手拍了拍臉,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明顯清醒了許多。早有丫頭端來了水,仔細替她擦洗。
“都說了我替你喝,硬要逞能!”面對陸敏的質問,陸衡雖然覺得鬱悶,卻似乎有些理虧,只低聲辯駁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