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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似瑾的尖銳聰敏,盛瑾的善妒不容。若瑾偶爾無傷大雅的驕傲和任性是多麼的令人安心。不論是出嫁之前,還是出嫁之後,如瑾都需要一個能夠幫襯自己的親姐妹。這個人選。只有若瑾最適合。也只有同她建立革命友誼。自己才能穩紮穩打的得到這個名義上的嫡出身份。
而反觀若瑾,她驕縱任性,心高氣傲。不若是在閨宅之中應付盛瑾母女,還是日後嫁人整頓內宅,都需要一個腦子清明,卻毫無貪念的姊妹相互幫襯。或是擋住冷箭,或是出謀劃策。這最好的人選。便是如瑾。
兩方利益驅使,不得不成為聯盟。而所幸,兩人甚為合拍。
花如瑾屈膝對父親行了一禮,念道,“多謝祖母、雙親垂憐。”
花奕看著如瑾紅撲撲的小臉,卻又感嘆盛瑾悽苦。“日後你要謹守本分,莫要恃寵而驕。依舊應如先前一樣,姊妹和睦,尊長愛幼。你盛姐姐沒有姨娘依靠,又沒有嫡出名分,委實可憐。她本性好強,你要善待她。”說著又看如瑾一張小臉緊繃,神態似有一些傷心。又道,“為父知我兒懂事,定不會令為父失望。”
如瑾突然覺的有些委屈,眼眶發熱。“盛姐姐姨娘雖不在身邊,卻依然在這世上。哪一日父親氣消了,或許還會將她接回家中。姐姐算不得沒有生母可以依靠。這嫡出庶出身份,不過是了勝於無,我們都是父親骨血,不若嫡庶本該和睦。父親過於憂慮了。”
花奕也覺自己似乎偏心有些過,面色有些難看。
“海風極涼,女兒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父親也莫要吹著冷風,早些歇息吧。”如瑾低垂眼眸,規矩行禮。不等花奕准許,便轉身幾步上前,扶了等在寒風中不停跺腳搓手的蜜桃之手,往船艙走去。
她縱然是再如何努力盡孝,都不及盛瑾在父親心中地位。她不想爭寵,卻也不知為何會如此落寞。
也許,這幾年下來,她早已經將花家的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所以,當身為父親的花奕,對別的女兒寵愛尤過於她時,她心裡會有落差。
她開始日漸變的貪心,不再是最開始醒來時想的活下去,而是要活得好。
花奕看小女兒落寞背影,也覺胸口一頓悶漲。偏心的有些過了,只希望盛瑾莫要辜負他這樣的偏愛罷。
一到京城,老太太便領著花如瑾住進了京中故宅,據說這是花老太爺和花老太太新婚之居。
京城貴胄極多,縱然是離皇城較遠的邊遠地區,一套四進的大宅也要花上好些銀子。更不要說,花家這套靠近天朝心臟,又臨近繁榮商街的地段,那可是寸土寸金。
花老太爺當年能夠高中,恐也不見得是一人之力,花家果真財大氣粗。難怪大房腰纏萬貫,花奕官運亨通,原來都是有貓膩的。
可當彭媽媽說出這是花老太太陪嫁時,花如瑾徹底絕倒。原來,是她想多了。
花奕一到京城,即刻將應戰後精疲力盡的兒子,從被窩裡挖了出來。量身做衣,佩玉冠金,疲於奔走於各個清流名士之中。
花之橫連中三甲,高中狀元。殿試之上頗受賞識,聖上又在之後召其四次入宮對策,可謂是聖眷正濃,前途無量。
別說是花奕有心結交,縱然是無心攀附,這些人也會前仆後繼巴結花家。
花之橫一直淡定處之,只是偶爾疲憊不堪,在如瑾面前頻頻嘮叨。酒席之中那位大叔的鹹豬手摸了他纖長玉手,哪個文藝憤青強要了他手中摺扇。
京中貴族,龍陽之好者頗多。花之橫眉清目秀,直覺眼裡很大。
如瑾笑的前仰後合,奪過北靜郡王送的一串白玉扇墜,拍手笑道,“母親在家不知敲壞了多少木魚,絞盡了多少腦汁,就為給大哥哥求個賢惠妻子。今日是姚閣老的孫女,明日是襄陽侯的侄女,後日又有程天胄的外孫女,母親正搖擺不定。現下看來,卻都是白費功夫。大哥的有緣之人,原是那北靜王爺。只不知,是哥哥嫁進王府做王妃,還是北靜王嫁入花家做大少奶奶。”
那北靜郡王,最好男色,荒yín無度,這幾日對賣相甚好的花之橫求追不舍,讓其叫苦連連。按花之橫的性子,本該扔下冷言冷語,教訓一番,然後冷艷轉身。可偏這位是皇親貴胄,其父是當朝鐵帽子王恆親王,其長兄襲爵,因身體羸弱不得入朝參政,皇帝便施恩又賞了他一個郡王,增補朝奉以示天恩。他右手好閒,又是皇帝堂侄,自然無人敢惹。
花之橫打不得罵不得,只能不停的被他在席間動手動腳,受盡旁人恥笑。今日小妹妹有這般嘲笑,他氣的玉面漲紅。劈手便在如瑾頭上敲了一記爆栗,“兄長的婚姻大事,哪裡容得你置啄?”
見花之橫似有如意,如瑾連忙舉起白嫩小手,委屈投降。“我錯了,我錯了。哥哥玉樹臨風,要配風流倜儻的公子,那北靜王爺是痴心妄想!”
花之橫皺眉,瞪著如瑾,又要伸手敲他。如瑾目露恐慌,可憐兮兮的縮著脖子。卻見花之橫板著臉道,“你錯了,那北靜王長身玉立,聰明靈秀,端的是美質良材。只是,你兄長我哪裡像小倌館裡的兔爺?要嫁也該是他嫁我!請搞清楚狀況!”
如瑾瞠目結舌,目露懼色,喉頭一滑。“哥?”
“我說的話很恐怖麼?”花之橫眉頭緊鎖,看了看自己剛剛敲過妹妹的手指。
“刺激而已。”如瑾扶額,同情奮戰於挑選兒戲的海氏。
之橫不置可否點頭,“去吧,我書房裡有人等你。”
“等我?”如瑾性目圓瞪,頗為驚訝。
“嗯。”花之橫點頭,有些不耐煩的將妹妹拎了出去。並打發身邊小廝將人帶到內書房處。
其實如瑾已將那人身份猜得十之**,推門而入那一瞬間,果然見一衣袂飄飄少年,垂手而立,站在放滿書籍的巨大書架之前。
江雲赫聽見門聲,轉身。午後陽光正好灑在少年玉器雕琢一般美好的面容之上,他笑容和煦,目光溫柔。就好像很多年前,花如瑾熟悉的齊玉衡。
“恭喜江哥哥金榜題名。”如瑾福了一福,謙遜有禮。
江雲赫伸手虛扶,“多謝妹妹。”女孩如玉臉龐,笑容甜美。每一次見面,江雲赫都覺心中似有絨毛飛過,痒痒的,又疼疼的。
那小廝見二人見面,本想退出關閉房門,卻被如瑾攔住。“門便開著吧,我和江家哥哥光明磊落,自不會說那旁人聽不得的秘密。”
小廝抬頭,飛快的掃了一眼江雲赫,又見如瑾堅如磐石,便也只得領命將門大開,而後退去。
“江家哥哥今日尋如瑾前來,可有什麼事情?”如瑾笑容溫婉,聲音和緩。她望著江雲赫,神態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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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定情(二)
江雲赫神態有些落寞,卻也強自笑道,“錦州一別數月,不知妹妹可一切安好?”
如瑾微笑,“跟著祖母去了一次菏澤祖宅,目睹一場場風波,漲了不少見識。”
如瑾只答不問,實在提高了江雲赫繼續搭訕的難度。本還想要多多寒暄,但如瑾雖語氣溫和,卻疏離至極。江雲赫無奈,只從袖中取了一套描紅畫譜遞到如瑾手上,“這個送你。”
江雲赫素以口才極佳而著稱,可面對花如瑾時卻有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的無力感。
如瑾接了畫冊,道謝,隨手翻了翻手中畫冊,心中十分喜歡。
“權當感謝上次妹妹所贈之物。”江雲赫目光溫柔,望著如瑾。“妹妹親手為之橫兄做的繡蒼鬆勁柏書兜,同窗見後,無不稱好。想妹妹如此心靈手巧,送妹妹這刺繡畫冊豈不正好?”
這畫冊中刺繡花樣頗多,又有刺繡講解,如瑾心中歡喜。便放鬆警惕,和江雲赫多聊了幾句。兩人不知不覺,倒也說的越發熟絡起來。
女孩雋秀溫柔,言談舉止落落大方。雖接觸不多,但每一次交談都讓江雲赫欲罷不能。她偶爾疏離,偶爾親密,委實讓人捕捉不透心思。
江雲赫一顆心,似被人用細線牽引,時上時下。情緒也不禁跟著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不停起伏。
“你不知道,我那堂妹甚是淘氣。自那日以後,雖常被那惡霸纏住,卻總能將其收拾的服服帖帖。到最後,那廝也不得不為我堂妹馬首是瞻。我瞧著,他們兩個倒是一對歡喜冤家。保不齊哪一日。兩人便成了一家子呢。”如瑾說起大伯家香瑾,便滔滔不絕。想到當日香瑾在街上拔刀相助。遇上XXX後。便被糾纏住,不禁樂不可支。
那兩人都跋扈不講道理,可男方總不得已在女方面前服軟。被香瑾叉腰呼來喝去,全無怨言。
江雲赫被花如瑾歡脫情緒所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妹妹也喜歡歡喜冤家?”
“兩人相處,毫無芥蒂。毫無防備便是。是歡喜冤家,每日吵吵鬧鬧,還是琴瑟和鳴。便也不重要了。”如瑾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的眼淚。知道話題要切入正軌了。
江雲赫咀嚼其話中意味,也點頭稱是,又追問道,“妹妹何以時刻對我有所防備?”
如瑾從未想過他會如此直接,呼吸一滯留。垂眸不語,沉吟半晌。“那你覺得。我該當如何?”
“你我明明情意相投,你為何總是對我有意躲閃?”江雲赫起身。往前一步,來到如瑾面前。如瑾沉著鎮定,只坐在原來位子上並不動彈。挑眸看向江雲赫,見他繼續緊蹙劍眉質問道,“家母對你十分喜愛,而老太太也有意撮合,你為何還是閃閃躲躲?難道是你心中已有他人?”
“我深居閨閣,並無緣與其他外男相見,心中何以有人?”如瑾望著江雲赫,清晰的從他眼底看見一絲雀躍閃過。然,她很快又將話鋒轉移,道,“今日既我裝不得糊塗,索性將一切都說開了。你我也好就此撒開手,要麼做一對規規矩矩的世交兄妹,要麼就永世莫要再見。”
“你既心中無人,為何不能接受我?我竟那般不堪,你連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嗎?”江雲赫向後踉蹌一步,頹然而立,失望的看著如瑾。他自小備受推崇,不知受過多少人的愛慕。如今好不容易為一個女孩動心,卻得到這樣決然的拒絕。這讓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