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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昂微微一怔,瞥頭望去,就見冰塊里皆是用瓷碗裝的冰淇淋,想起那股子涼意。蘇昂就道,“快給我端一碗來消暑。”
承郡王見了便納悶了,“那東西似乎比牛肉乾更受人喜愛?”
銀寶端了三碗過來,李思訓等不及就要吃了。結果發現沒勺子,銀寶趕緊去取,承郡王見李思訓連禮儀都不顧了,又審視起眼前的碗來,拿了勺子吃起來,連連稱讚。
蕭玉兒坐在那裡,嘴撅的高高的,之前和蘇家鬧了兩次,顏面大失,賭氣說不吃蘇家的東西。這會兒見大家吃的歡暢,讚不絕口,有覺得心裡憋悶,更是堵的慌了,掃眼過來。恨不得把知晚戳幾個窟窿出來才好,就換衣服那麼會兒,她就知道蘇雪今兒會用琴聲打壓她,全是知晚拾掇的,把知晚恨上了。
正想著,與吃的過不去,實在太笨。正打算叫丫鬟過去拿呢,卻見茯苓把最後一份拿在手,拿了勺子就吃,氣的她差點沒厥過去。
船坊上有不少冰淇淋,茯苓懶的跑,正好蕭玉兒不吃。這東西性子涼,又只剩下一份了,給誰都不合適,就問了知晚一聲,等她同意了。才敢吃的。
其實茯苓不知道,有好些大家閨秀和世家少爺都盯著那冰淇淋呢,這東西實在是好吃,只是手裡的還沒吃完,不好意思拿,正猛的吃呢,好麼,吃了只剩一點了,結果被丫鬟取走了,這東西是蘇府的,蘇家的丫鬟吃當然可以,只是可惜了,方才那麼多,食不知味了……
知府夫人也在,吃著是連連點頭,守在一旁的丫鬟笑道,“夫人,前兒老爺不是偶然得了幾個上聯,苦思冥想了兩日,也沒能對出來,不妨趁著他們品嘗美食的時候琢磨一下,也好解了老爺的疑惑,好讓老爺一門心思辦公。”
知府夫人輕點了下頭,“還是你有心,無論是誰對出來,有賞。”
丫鬟面上一喜,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來,款步下樓來。
知晚見蘇柔撅了嘴,就知道好戲開場了,果不其然,那丫鬟把這對聯的出處說了一遍,聽說是知府老爺都對不出來的對子,才子們都雀躍遇試,大家閨秀們都興致勃勃,她們雖然有些才情,卻與才子們相距甚遠,這等絕對,自然只有瞧的份了。
清脆如空谷鶯啼的聲音傳來,“第一聯,上聯:坐北朝南吃西瓜,皮朝東甩。”
丫鬟念完,知府夫人就先笑了,“得,吃個西瓜解暑,本是好事,偏我們老爺自己出題為難自己。”
她一說完,就有夫人笑道,“知府老爺不愧是榜眼出身,只怕是吃飯喝茶都不忘詩詞,哪像我們老爺,吃著西瓜,看的便是西瓜籽兒,拿著書本,只怕會倒頭栽西瓜裡頭。”
此話一出,二樓笑成一團。
不過這對子著實不簡單,那些少爺們吃冰淇淋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眉頭輕扭。
知晚悠哉的吃著,蘇柔見她一點想的意思都沒有,便問道,“表姐,你會對嗎?”
“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時候,會。”
“……”
蕭玉兒與人換了位置,就坐在知晚的右手邊,聽到她的話,當即大聲道,“大言不慚,在場這麼多才子們都不會,你會?”
蘇雪幾個望著她,這人腦子壞了吧,沒人說會的好不好,那邊知府丫鬟便笑道,“哪位大家閨秀會,不妨試試。”
蕭玉兒一臉鎮定的指著知晚,知晚無語,蘇柔站起來便反駁她,“我表姐說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時候,她才會,耳朵沒帶,就別亂說話。”
蘇雪和蘇奵用手蒙著眼睛,恨不得連耳朵也捂著才好,她這四妹妹傻的時候,真不是一般的傻,這話她們知道便好,鬧得人盡皆知,很丟表姐的臉好不好?!
蕭玉兒要的便是蘇柔中計,讓知晚名聲掃地,可是蘇柔並不覺得什麼,知府老爺都不會,她們不會很正常。
蕭玉兒倒是坦然的站起來,“許是我聽錯了,只聽到會字,沒想到前面還有瞎貓碰到死耗子呢,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碰到死耗子啊?”
聞言,在場除了蘇家,都撲呲一聲笑了出來,蘇柔氣的跺腳,恨不得抄起桌子上的吃食朝她臉上呼過去。
知晚淡淡的掃了蕭玉兒一眼。把手上的勺子擱下,輕舔了舔唇瓣上沾著的冰淇淋,那唇瓣頓時如水洗的櫻桃,誘人慾滴。張合間,吐氣如蘭,“思前想後讀左傳,頁往右翻。”
知晚說完,蘇柔就得意了,背脊挺的筆直,仿佛是她對出來的一般,眸底閃亮耀眼,“被死耗子咬住,我表姐靈感大發。這不就對上了嗎?”
涼亭里的笑聲比之前更甚,蕭玉兒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蘇柔罵她是死耗子,不由得氣的跺腳,咬牙切齒。
那丫鬟望了樓上一眼。知府夫人點點頭,丫鬟才端了筆墨紙硯來讓知晚寫下,筆墨之上還有一隻錦盒,盒子裡裝的應該就是賞賜了。
知晚唰唰的寫了對聯,茯苓把賞賜打開一看,是一支上等的白玉簪子,質地晶瑩剔透。知府夫人用來做獎賞的,還是賞給家世不凡的大家閨秀的,要是質地太差,只會落得人笑話。
有了賞頭,大家的勁頭就更足了,丫鬟又道。“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先生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蕭玉兒聽罷。又開始挑刺的望著蘇柔了,“她還會嗎?”
蘇柔氣的腮幫子都疼,這人真討厭,不說話又沒人當她是啞巴,“你是死耗子嗎?你是,我表姐就會!”
蕭玉兒氣抽,豁出去道,“她要會,我就是!”
蘇柔語咽,她這張嘴是蘇家出了名的伶牙俐齒,可是遇到笨蛋,就招架不住了,有些苦癟的望著知晚,“表姐?”
知晚湊到蘇柔耳邊嘀咕兩句,蘇柔眼前一亮,朝蕭玉兒重重一哼,“死耗子你是坐定了,往後大家別叫她蕭姑娘了,叫她死耗子好了,下聯是: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何敢在前,何敢在後?”
蘇柔話音味落,涼亭子裡傳來一陣綿長的鼓掌聲,經久不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知晚的身上,驚嘆,讚賞,甘拜下風。
而蕭玉兒,一張臉青紅紫輪換了變,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見大家笑而不語,更是無地自容,恨不得甩袖子走人,可憐兮兮的望著李思訓,“表哥,她欺負人!”
李思訓揉著太陽穴,他這表妹,找誰的茬不好,偏撞到郡王妃手裡,能把紈絝不可一世的越郡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人,才情會簡單了嗎?
只是他沒想到郡王妃的才情如此卓絕,枉他苦讀十年,竟比不過一介女流。
不是李思訓瞧不起女人,而是羞愧難當,知晚年紀比他小,又要學女紅,又要學琴棋書畫,還有那一手卓絕的醫術,那都是要花費時間的,這樣,還會對對子,壓過這些浸yín在書本中的才子們,這不是打臉又是什麼?
承郡王望著知晚,見她不卑不亢,受人這般誇讚,也沒有得意之色,不由的輕挑俊眉,手中的玉扇在桌子上輕點,嘴角弧起一抹愜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