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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世家之好,又門當戶對,夫妻也著實恩愛,然而前朝皇帝昏庸無能,又偏聽偏信,由著那些佞臣們陷害忠良,在一次齊家父子回京述職時,也不知怎地就被參了個賣國通敵之罪,竟被問了斬,且要株連其九族,連姻親莊氏都得了不是。要一同問罪。
幸好莊家一門忠烈,有目共睹,得眾人求情,才只被降了職,將一家子都發到別處戍邊。
而齊家盡數被拿問了斬,太祖雖心裡著實疼愛這個長女,卻苦於自身難保,此時也顧不上她了,因為是罪臣不敢久留京師。可憐當年竟連為她收屍的人都沒有,也不知葬到哪個亂墳崗子裡。
直到多年後,那些jian臣們見莊家有東山再起的苗頭,怕將來遭了他的報復,再一次下手陷害,卻不知太祖早就防備著。不曾中招,反因此拉了“除佞臣,清君側”的名義起了事。
不過在那時的人來看,這就是明晃晃地造反,前朝皇帝也急調各處的兵將前去圍剿堵截,當時戰況極為險峻。太祖的兩個兒子便是那時折了去的,排行老三的當今皇上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就在他父子二人求生無門之時,卻忽然有一隊人馬趕來擊退了朝廷的軍隊,將他們險險救回。
這帶隊之人正是建安長公主。原來當時齊家被問罪時,長公主因懷了身孕,沒有一同進京,出事後,長公主知道自家是被冤枉的。自然不甘心赴死,更不甘心丈夫百年後竟無祭祀之人。於是使了個金蟬脫殼的法子,帶著那些忠心的家將,悄然隱遁而去。
幸而生下一個兒子,她心中稍慰,認為天不絕齊家,於是一邊伺機為齊家伸冤,又一邊悄悄地招兵買馬,以備不時之需,因怕走漏風聲,便狠心瞞著父母多年。
後來見皇帝越來越昏庸,長公主已經不再對他抱有希望,她倒也想著起事,好為齊家一門報仇,只苦於實力不濟,況且一個女子也實難當此重任,只好寄希望在兒子身上。
這一等就是多年,當得知父親起了兵,她這才帶著兒子趕了過來,不想就救了父親及弟弟的性命,於是也就早就了太祖順應天命拯救萬民的偉業。
可惜長公主的命運實在是苦,好容易兒子長大,也建了諸多的功勞,還娶妻生子,莊氏眼看著也得了天下,卻又在一次戰鬥中,兒子為救當今皇上的性命,不幸中了流矢而亡。
長公主痛哭一場,只道:“這是我的命不好。”便帶著孫兒回到了齊家祖籍,守在丈夫墳前,不再過問世事。
太祖心疼女兒,特將那裡做為女兒的封地,還封了當時不過周歲的齊東福為國公,長公主接受封地,但孫兒的國公之位,被長公主以折福為由堅拒,後來皇上即位,心中愧疚,幾次親去看望,但凡有什麼賞賜,她祖孫二人皆是上上等。
長公主許是看到孫兒健康成長,心裡有了寄託,倒不似從前那般避世,最後只幫孫兒求了個侯爺的位子,好讓皇上心裡好受些。
楚嬤嬤也嘆道:“阿彌陀佛,真是如此,長公主看著曾孫,也算是不枉她苦了一生。”
沈秋君默然不語,想當年齊東福確實是隨建安長公主一同進的京,因著賢王的殷勤小意,倒與賢王關係不同一般,今生竟然不曾進京,真是怪事。
之前她倒是想著出手的,只是因為六皇子的大功大過,她一時不敢貿然行動,這些天被困在府里,倒讓她急得直上火,心裡還暗自祈禱,他夫妻二人就這麼被關上一年才好呢。
如今事情竟是這個樣子,難道是老天開了眼,暗地裡助了他們一把?
沈秋君心裡到底還是不踏實,到夜裡便問六皇子道:“若是此時調動你手中的死士,會不會被人發現?”
六皇子認真考慮了一下,笑道:“若是前幾天定然是不成的,不過如今京城正熱鬧著,誰還管咱們,到時讓楊遠他們想著法子去傳個話,應該是不礙的。”
沈秋君忙道:“能不能調幾個人去阻截齊小侯爺,讓他不得離開封地。”
六皇子奇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沈秋君想了想,便瞅著六皇子笑道:“以前和人聊天時,聽說齊小侯爺為人自傲,不喜女色,有斷袖之癖,我很擔心你,為免徒生事端,倒不如讓他不得進京才好。”
六皇子哂道:“你們女人家的消息倒靈通,隔著千里之遙,他的這些事也能被你們聊到,以後皇上只管讓你們女人去做細作好了。這種以訛傳訛的事,你也信!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沈秋君忙笑道:“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又是那樣得皇上疼愛,還有建安長公主在,別到時壞了你的名聲,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
六皇子冷笑道:“他敢對我對什麼壞心思,我就敢讓他有去無回,到時一絲破綻都不會有,長公主能奈我何?”
沈秋君心裡跳了幾跳,笑道:“若是能不被發現,還是派人去看看的好。”
六皇子見她堅持,便也只好安她的心,讓人傳信給於叔,去安排此事。
此時定國公府的李瑤琴也得知了長公主未帶齊小侯爺一同入京的事情,心中也著實奇怪,不在為何與前世不同,這其中到底又出了什麼事情?
李瑤琴不由想到,前世六皇子自戰場上灰溜溜回到京城,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來不知怎地,或許是因為沒了親娘,而當年的自己對他又親厚,故開始厚著臉皮,頻繁出入賢王府,對自己格外的熱切起來。
幸好當時沈秋君不想人說賢王府的閒話,多次從中阻攔,擺出嫂子的譜來,著實給他幾次沒臉,這才稍好些。
本來她在心裡還對沈秋君有幾分感激的。當時因為防箭衣的巨大成功,讓本就對她有好感的賢王越發的看重於她,而且隨著時日的推移,她也真心愛上了他,就在二人感情心甜意洽之時,因著六皇子的出現,著實影響了二人情感,現在沈秋君為她出頭,她自然是感懷於心的。
只是沈秋君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一面怒斥六皇子,回過頭來又冷嘲熱諷自己不守婦道,果然與六皇子有情,倒可以求賢王成全,他也必是樂意的:既守了當年的承諾,又可以離間六皇子與太子之間的感情,何樂而不為?
李瑤琴當時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自己沒本事抓住男人的心,不知反思自己,卻只會刁難於她,這樣的女人活該被男人拋棄。且不說她當時已與賢王兩情相悅,只她已經委身於賢王,如何能再出去嫁與別人,況且還是六皇子那樣的陰險小人。
俗話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還是自己想法才好。恰如此時,建安長公主帶著齊小侯爺進了京,因著齊妃娘娘與齊小侯爺推算起來,還曾是同譜呢,故齊小侯爺與賢王關係非常密切。
這也因此,讓她探知了,原來齊小侯爺是個同性戀,總認為女子污濁不堪,不如男子清慡,於是她心中一動,略使小計,讓那齊小侯爺以為六皇子也是同道中人,如此一來既能將六皇子那個讓人厭的沒時間來尋她的事,也能讓六皇子聲名狼藉,消弱太子的勢力,同時也可使她與賢王和好如初,倒是一舉三得的事情,這讓她在很是得意了一番。
事情倒也是按著她的設想一步步進行,就在她高興終能擺脫掉六皇子時,卻沒想到齊小侯爺卻意外暴斃,據說死得極難看。皇上見了,大為震怒,限期令人務必捉拿兇手。
李瑤琴當時就推測出:定是六皇子做下的。可惜死無對證,查無依據,這事情最終只重罰了辦案的人,兇手卻仍逍遙法外。
正文 第二四一章 慧及必傷
建安長公主受不住打擊,竟一病不起,皇上心中著急,命御醫全力救治,然而她心已死,自然是藥石無靈。
後來幸得齊妃和賢王的多次開導,才使她重燃了生機,直言無臉回去面對齊家祖宗,願留在京城,皇上本就心中愧疚,對此當然是求之不得,且因此對齊妃母子也頗為另眼相看。
建安長公主入住長公主府後,特意修了一座小佛堂以為齊小侯爺停靈之用,待她百年之後,再一同回齊家歸葬。
此後長公主也一改不問世事的處事,投桃報李,沒少在皇上面前不動聲色地為賢王美言,賢王得了建安長公主的助力,在皇上心中份量日漸加重,最終逼得太子反叛,終始得賢王登上了那個位置。
這也是讓李瑤琴最為得意的,沈家勢大又如何,還不如她的一個連環計的作用大呢。
李瑤琴正遐想中,林景周正好走來,李瑤琴忙迎上前來,夫妻二人一時說說笑笑,李瑤琴便道:“齊小侯爺也真是不孝,怎麼讓建安長公主一個人來到京城呢。”
林景周說道:“是有些奇怪,不過與咱們不相干,管他們是怎麼一回事呢。”
李瑤琴笑道:“我是想著,建安長公主在皇上心中不同別人,賢王爺若是能拉攏到她,倒是一個極大的助力,只是她到底是長輩,有些話不好說,而齊小侯爺年輕,大家說不得能說到一處去,便能間接影響到長公主了。”
林景周自鼻子裡哼出一聲笑來,說道:“這不消你說,賢王爺早就在做這個事了,你如今只管看好茗哥兒和蓉姐兒就是了,朝廷上的事。你一個內宅的婦道人家,還是少管為妙。”
李瑤琴噎了一下,忙道:“蓉兒如今還小,天天除了睡就是吃的。至於茗兒,我如今哪裡能沾上手,天天被母親捧在手中,倒也替咱們在父母跟前盡了孝心了。”
林景周見提到兒子。心裡生出幾分自豪來,面上便帶了笑意,對李瑤琴說道:“也是你教導的好,每次母親見了我。都要拉著夸半天呢,相夫教子,天下怕再也沒有你做的好了。”
李瑤琴微紅了臉。低笑道:“讓你如此一說。怪不好意思的,也是因為你實在是優秀,他隨了他的父親罷了,況且這相夫教子,也是我心裡樂意做的,有什麼值得夸的。”
林景周不由動了情,上前擁了妻子。感慨道:“我何德何能,有妻若斯。”
李瑤琴靠在林景周懷中,卻忍不住再次暗嘆:為什麼古代男子就如此容不下有才能的女子呢,非得關到內宅不可。
林夫人今天又帶著孫子去親朋聚會中走了一圈,回來心中越發的高興,對丈夫誇耀道:“我看來看去,總覺得再沒有比茗兒聰明惹人疼的孩子了。”
定國公聞言,卻蹙了眉道:“慧極必傷,孩子如此小,卻那樣聰慧,未必是福氣。現就有個六皇子的例子在前邊……”
林夫人忙忙打斷丈夫的話,說道:“六皇子出身尷尬,性情乖僻,怎可與咱們茗兒相提並論。茗兒乃是國公府的嫡子長孫,又聰明乖巧,誰人不喜,誰人不夸,又有你幫著把關,他將來成就必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