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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承德又召了眾將領在大帳中議事,我發現那黛蓮娜公主竟然沒有來,心裡有些好奇,前幾次她可都是準時來的啊。趁著帳中的人不注意,我悄悄地摸了出去,剛來到她的帳外,就聽見裡面一陣陣乾嘔聲。“黛蓮娜公主在麼?”我在帳外喊道。裡面的聲音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就聽見黛蓮娜冷冷的聲音:“進來。”
我進帳,看到她正坐在地毯上,臉色有些紅,連眼中都含了淚水。“什麼事情?”她冷聲問道。“大將軍請您去大帳。”我答道。黛蓮娜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又用手捂了嘴,慌忙趴在一個銅盆上嘔了起來。
“您身體不舒服?”我輕聲問道。黛蓮娜停了乾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吃壞了東西,沒事,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去。”我聞言退了出來,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乾嘔,看起來很像是懷孕啊?可她是位未婚的公主啊,我尋思道,隨後又為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感到可笑。我笑著搖了搖頭,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一看到人乾嘔就是懷孕,哪裡會這麼巧啊。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再回到大帳中的時候,黛蓮娜公主已經來了,承德他們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正說著,外面進來一名士兵,說前面五十里處發現了軍隊,大約有一萬餘人,還有不少的婦孺和牛羊,正在向這邊趕來。那傳令兵話音剛落,黛蓮娜公主就驚喜地喊道:“是我們赫褳族人,一定是我們赫褳族人,我的部下終於在格黛兒深處找到我們部落了!”承德聞言大喜,急忙命一名偏將前去迎接。我們在這裡已經駐紮了近二十天,雖然後方糧糙充足,可是總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找到了赫褳人的殘部,不能不說是個大進展,更何況這些赫褳族人又是從糙原深處趕來的,他們一定知道西羅盟人的底細。“我也去看熱鬧!”我走到承德身邊低聲說道。來糙原好久了,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遊牧民族,這次赫褳人大批前來,說什麼我也得去看看,再說這些日子我總在這塊糙地上憋著,也實在是憋壞了。
承德低頭看看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趁著瓦勒將領們出帳,低聲說道:“去吧,不過要小心,一不要從馬背上摔下來,二可不要再把屁股磨破了,不然回來看怎麼收拾你!”
我笑,忙跟著那奉命去迎接赫褳族人的偏將出去,上馬帶了些人就隨著黛蓮娜去接她們的族人。
縱馬在糙原上馳騁了一會兒,就遠遠地看到了黛蓮娜所說的他們的族人。看過去,只見遠處烏泱泱的人群,還有隨人而行的幾片白色的羊群。我停下馬來,用手搭在眼上看過去,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群人的行進速度很快,服裝遠遠地看著也像是赫褳族人,可是就是有些不對勁。隨著那偏將又往前走了一段,我看得更加清楚,猛然間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這群人雖然有男有女,有婦孺還有兵士,可是卻並不協調,最重要的是那些婦孺竟然走在了隊伍的前列,而那些軍士卻在後面,遠遠看去,就像是被後面的軍士驅趕一樣。
我震驚地看向黛蓮娜,她正看著遠方,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不對!一個找到族人的公主怎麼會有這種表情?她應該像在大帳中那樣驚喜才對啊。“停下!”我狂喊。眾人都吃驚地看向我,那偏將知道我是承德身邊的親隨,對我甚是恭敬,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將軍,這裡面有問題!你仔細看那人群。”我指著那遠處的人群說道。
那偏將也不是蠢人,仔細看了看,臉色也有些變了:“你是說這不是赫褳族人?”
我點頭,看向黛蓮娜,“公主,這是怎麼回事?”黛蓮娜輕蔑地笑了笑,說道:“怎麼回事?沒想到你們竟能發現啊,不過現在才看出來,還是有些晚了。”說著便縱馬向那隊伍馳去。“快些回去!這一定是西羅盟人,回去通知大將軍!”那將軍吼道,顧不上去追黛蓮娜,急忙掉轉馬頭往回趕去。後面的西羅盟人的騎兵已經從那些百姓後面飛馳而出,看來是不打算讓我們活著回去報信了。
我慌忙也縱馬往回疾奔,可是這個時候騎術的水平高低卻顯出作用來,雖然平時我騎馬還行,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卻漸漸地被落在了後面。旁邊不時有瓦勒騎兵被後面的西羅盟人she下馬來,那偏將看我落下,急忙又馳了回來,急道:“快些!我在後面,你先回去!”我苦笑,看看身後的西羅盟人越來越近,忙衝著他喊道:“別管我,你先走!”
“不行!大將軍有令,讓我一定要護你周全!”他堅持道,一邊用劍撥開she向我的箭。
“渾蛋!你還不回去送信!如果咱們誰都回不去,大將軍恐怕也得沒命,他沒了,我還能周全個屁啊!”我怒極罵道,“還不快走!”那偏將看我著急,再看形勢的確緊急。這個時候,作為一個軍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我一個人的性命和那十多萬人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於是咬咬牙,舍了我往前疾奔而去。看他漸漸跑遠,我不禁鬆了口氣,剛想回頭看看西羅盟人離我還有多遠,就感到身後一個巨大的衝力奔我而來,我慌忙側身躲避,只覺得左肩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下子從馬上栽了下去……
第 29 章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的小帳篷里,身上的軟甲也沒有了,只穿了一身灰褐色的破舊衣服。左肩處被裹了厚厚的繃帶似的東西,發出一陣陣刺鼻的藥味,上面還隱隱透出些血跡,動一動,鑽心的疼。我這是在哪裡?難道被俘了?西羅盟人會怎麼對待俘虜?不知道簽過《日內瓦公約》沒有。承德怎麼樣?那偏將把消息送回去了麼?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防備。我正胡思亂想呢,帳篷外鑽進一個人來。這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婦人,和黛蓮娜的裝扮有些像,也是頭戴一頂黑色的小帽,披散著頭髮,只不過她的頭髮有些枯黃,而且帽子上也沒有鑲鑽。看到我醒來,那婦人黝黑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爬到我身邊,雙手合在胸前低聲念道:“多謝真神保佑,把你的靈魂留在了格黛兒上。”嗯?能聽懂!幸好她沒有沖我說一串嘰里咕嚕的鳥語,不然我可真是哭都找不著地方了。
“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麼?”我問道。“這裡是真神賜給我們的格黛兒糙原啊。”她虔誠地說道。我暈,說了等於白說,就好比回答我這是在地球上一樣。“你是赫褳族人?”她點頭。難道我是被赫褳族人救了?承德他們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的赫褳族人,難道就被我遇到了?我這算運氣算好呢還是算壞?“你救了我?”我問道,問完就後悔了,這不也是一句廢話麼?不是她救的,怎麼會躺在她的帳篷里?看來我的智商也有待提高啊。“我們知道你是來幫助我們的瓦勒人,烏雲阿婆用了好多的糙藥才把你的傷口治好。多虧了真神,箭才沒有傷到骨頭。烏雲阿婆說只要幾天你就可以恢復了!多虧了真神啊。”她又雙手合十地說道。她這麼顛三倒四地說了一通,我好不容易才聽出了個大概,第一,我沒有死是因為她們那個真神的保佑;第二,我沒有死還得多謝那個叫做烏雲阿婆的人;第三,恐怕就要謝謝面前這個女人的照顧了。“格爾泰,快來燒火!”外面傳來一個粗嗓門女人的喊叫聲。“噢!來了!”帳篷中的女人大聲應道。由於帳篷很矮,她只得往帳外爬去,爬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我,鼓勵我道:“堅強些!花不脫!出來迎接太陽吧,真神會讓你強壯起來的!”
看到她臉上那真誠的笑容,我的心裡也覺得溫暖起來,好像真的充滿了力氣。“嗯!”我用力地點頭,這點困難難不倒我,我得快點好起來,然後去找承德!可是,等等,她剛才叫我什麼?花不脫?“等等!”我急忙喊,格爾泰又停下來回頭看我。“你剛才叫我什麼?”我心虛地問。“花不脫啊!”她答道,一臉的理所應當。“花不脫?”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是……我的新名字?“嗯,我給你起的名字,在我們赫褳族的意思就是可愛的小鳥,你就是我們救的折斷翅膀的小鳥,總有一天,你還會飛上藍天的!”她驕傲地說道。花不脫?小鳥?一覺醒來,我就成了鳥人了?格爾泰笑笑,爬出了帳外。她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忍著肩膀上的劇痛,也往帳外爬,我得快點好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有體力去找承德!爬出帳外,映入眼睛的是一群赫褳族的婦女,她們正對著幾十口大鍋忙活著。鍋里的熱氣,還有鍋下冒出的濃煙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瞅了半天,才找到了格爾泰,她正在一個大鍋下往裡面添著柴火。“格爾泰!”我喊道,用手扶著自己的左臂向她走去。“噓……”她示意道,往遠處看了看。我有些納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又差點暈過去,不遠處竟然是西羅盟人的騎兵。再往四周看,好麼,都是,我們這伙子人,壓根就是被人家圈在裡面呢。
格爾泰急忙拉著我蹲在一口大鍋旁,在火堆中撥了些黑灰出來,混了些泥土,直接就往我臉上抹去,“花不脫,你的皮膚太白嫩了,會被西羅盟人挑中的。”抹完我的臉,順手還在我的頭髮上擦了擦手,把我的頭髮也搓得又髒又亂,然後她看了看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回好了!”
“你們也是俘虜啊?被西羅盟人抓來的?”我低聲問道。格爾泰搖頭,說道:“我們不是俘虜,我們只是被惡魔的西羅盟人扣住了身體,我們的靈魂還在格黛兒糙原上,受著真神的保佑!”我有些暈,覺得和這位姐姐交流有些問題,這還不算俘虜,那怎麼才算?完了完了,原本還以為只是在赫褳人的部落里,養好了身體就可以去找大部隊,這回可好,弄半天還是被西羅盟人圈在了裡面。“對了,你們就是那天被西羅盟人趕在前面走的人,是不是?”我問道。
這次格爾泰總算點頭,輕聲說道:“是的,我們開始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是為了迷惑你們瓦勒人。”“那後來怎麼樣?西羅盟人贏了麼?”我著急地問道。“不知道,好像是贏了,但是好像又沒贏。”“到底是贏還是沒贏啊?”我有些急了,和她說話真費勁啊,也不知道承德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你們的人大部分都活著呢,只是被西羅盟人殺了一部分。”她說道,想了想,又說,“西羅盟人說戰爭還沒有結束,下一次你們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我總算鬆口氣下來,恨恨地說道:“都怨那個假公主!”格爾泰一臉認真地看著我,突然說道:“黛蓮娜公主是真的。”真的?真的會幫助敵人來對付自己的族人?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的,她真的是我們的黛蓮娜公主,只是她現在的靈魂被惡魔攝走了。”格爾泰又說道。我只得又翻白眼,原來如此!真希望他們的真神能把黛蓮娜的身體也帶走。“還不快點幹活!”背後傳來一聲厲喝,接著格爾泰背後就挨了一腳,趴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