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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也把手中的水桶一扔,告了聲“得罪了”,就把我往腋下一夾,呼嘯一聲,引了十來個人往營外跑去。西羅盟的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成了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的局面,如同開了鍋的粥,亂作一團,一時誰也顧不上誰了。我又一次大頭朝下地被人夾在腋下,只覺得耳邊隱隱生風,不時有些高大的野糙從我的臉邊擦過,忍不住有些鬱悶,為什麼武功高手們非要這麼帶人飛呢?可是心裡又不禁暗暗得意,諾頓王啊諾頓王,你沒想到我會給你來這麼一手吧,還要多虧了你讓我做你的侍從呢,不然我能把你們的帳篷認得這麼清楚麼?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指給他們黛蓮娜的帳篷時,我的心裡竟然閃過一絲不忍,也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她很可能就是諾頓王的軟肋時,我還是硬下了心腸,戰場上我可憐她們,她們可曾可憐過我?還是各顧各命吧。

    34

    再見到承德,已是次日的傍晚。承德進來時,我正面朝里躺在他的矮榻上,聽到後面有人進來,可是卻有些不敢回頭去看,怕進來的不是他,怕看到他時會忍不住在他的面前流淚,怕……他向著我走了過來,在我身後坐下。一雙手把我的身體扳轉過來,我對上承德略顯疲憊的臉,雖然有些狼狽,可是眸子卻依舊亮得驚人。他看著我,瞪大了他那雙桃花眼看我,驚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閃過,最後停留在一絲笑意上。我看著他,想說話,可是嘴卻顫得厲害,竟然說不出話來。我眼中不知不覺也有了淚,看著面前的承德有些模糊,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承德用額頭頂上我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髮,低嘆一口氣。聽到他這聲嘆息,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湧上了心頭,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我徹底放棄在他面前裝堅強,用手抱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承德也不勸我,只輕輕地用手撫我的頭髮,撫我的後背,任我在他肩頭放聲大哭。

    好半晌,我才止住了哭聲,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動彈。“榮兒。”他說。我止住了哽咽,抬頭看他,靜靜地等著他下面的話。他看著我,眼波柔得如絲似線,把我的心團團纏住。“你真的該洗澡了,你……都臭了。”他滿眼深情地說道。我抽了抽鼻子,拽過自己的頭髮聞了聞,然後又把鼻子湊到他的脖子處嗅了嗅,深情地看著他,說道:“沒有啊,我聞著自己不臭啊,只是你身上有些汗酸而已啊。”“哦?”他故意皺起了眉頭,眼中卻掩不住笑意。我笑,然後故意做出一臉羞赧的樣子,低聲說道:“可能是見到你太激動,不小心放了個……屁,正好趕上你大口吸氣,所以……”承德大笑,然後故意做出一臉兇惡的樣子,把我撲倒在床上,一邊撓我的癢一邊笑道:“臭丫頭,還敢在我這裡占便宜?”我趕緊笑著求饒,四處躲閃著承德的魔爪:“我錯了,我沒有放啊,我逗你的,哈哈,饒了我吧。”“說,服了沒有?”“服了,服了,哈哈。”我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拼命地躲閃,可是卻怎麼也逃不開承德的手,“我錯了,哈哈,饒了我吧。”承德看著我笑倒在床上,突然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了平時懶散的笑容,沒有言語,眼波卻已說出了所有。他猛地把我拉入他的懷裡,抱得那麼緊,緊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帳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我不想動彈,只讓他緊緊地抱著,感受他身上傳過來的溫度,感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身體傳來的他給的疼痛。“榮兒,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喜歡你?”他輕聲說道,“如果以前沒說過,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不管以後如何,我只告訴你,我喜歡你。”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時間心竟如扯裂般的疼痛。這個男人,我怎麼還能捨得下?靈肉早已揉在了一起,我如何還能割捨得開?兩人靜靜相擁了好半天,承德才漸漸把我鬆開,他看了看我已經有些哭紅的雙眼,笑道:“怎麼現在這麼沒出息了?以前怎麼也不見你哭,這麼會兒的工夫,你說你哭了幾次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還不是你招惹我的。想當初我馮陳楚楊是多麼灑脫的一個“俠女”啊,江湖我闖過,帥哥我泡過,武林大會我摻和過,就連你承德不也被我送到jì院“風光”過一次麼?不過這老兄貌似自己都忘了曾經被我送進過jì院了。“笑什麼呢?這麼jian!”承德看著我,狐疑地問道。他一問,我笑得更加不可收拾,想起那日他臉上滿是那些女人的胭脂印,我又重新滾到床裡面去了。承德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挑著眉毛看著我一個人在床上笑得開懷。帳外有人送了浴桶過來,承德吩咐他們抬進來,又加好了水,這才回頭笑嘻嘻地看著我。我一看到這大浴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諾頓王那裡做牛做馬的日子,如今看到這承德也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臉防備地問道:“幹嗎?”“你說呢?”承德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那浴桶,“你要洗澡?”問完了就後悔,真是廢話,總不能用它來喝水。  

    承德笑。“對了一半。”他過來雙手就把我從床上抄了起來,“身上都臭了,懶丫頭,快點洗澡。”“不行,不行。”我急忙喊,“你出去,我自己洗。”“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承德臉上雖然笑嘻嘻的,可手上卻不含糊,三兩下就把我剝了個精光,丟進了浴桶之中。我一下水,忙把自己抱成一團縮進水裡,看承德站在我臉前不慌不忙地脫他自己的衣服,忙說道:“不行,不行,這桶小,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吧。”承德挑挑眉毛,不理我,身上那件髒兮兮的外袍已經被他扯了下來。“我身上可髒啊!我都半個月沒洗澡了!一會兒水洗黑了你別怨我啊!”我又威脅道。

    承德微皺了下眉頭,還是不理,身上的衣服更少了。“啊!少兒不——”我這裡話還沒有喊完,承德一手按了浴桶邊,一下子就跳到了水裡,水花濺了我一臉。“呸——”我吐著濺到嘴裡的水,用手摸了把臉。再睜眼,承德那張妖孽臉已經近在咫尺,於是,我不喊了,老實地選擇了沉默,順便把自己的身體又往後挪了挪,又挪了挪。  

    “背上癢?”承德輕笑道。“癢?”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傻呆呆地看著他。承德笑得跟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給我飛了媚眼,然後滿意地看著我一哆嗦,笑道:“那幹嗎總蹭浴桶啊,就算背上癢也不能不學好啊。”我怒,忘了自己的處境,衝著他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去。剛到半路,看到他竟然jian笑著向我張開了胳膊,才發現中計,可這個時候想再倒回去也不可能了,於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我可真是“全身心”地投入了他的懷抱。隨著承德胳膊的收緊,感受到他強健的身體,我在他懷裡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了。

    “笨丫頭,”承德輕聲說道,“我今天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就算有這壞心也沒有這壞勁了,不用這麼防我。”“真的?”我抬頭,透過朦朧的水汽看承德亮晶晶的眼睛。“嗯。”他慵懶地輕聲哼道。“真的幹不了壞事了?”承德輕輕笑笑,點了點頭。這次我樂了,一掃剛才的龜鱉樣子,用手抵著承德的胸口就跪直了身子。看到承德這副靠在浴桶上懶洋洋的樣子,臉色被水汽蒸得有些微紅,晶亮的眸子,紅得有些妖艷的唇,我的心卻蠢蠢欲動起來。我馮陳楚楊可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敵進我退、敵疲我擾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啊。

    “榮兒,你幹嗎?”承德驚問道,忙抓住我不安分的手。“嘿嘿,你說呢?”我笑道,笑嘻嘻地逼近他的俊臉。承德無奈地笑,輕聲說道:“不可以落井下石。”不落井下石?那我對得起掉井裡的承德麼?我沖承德賊賊一笑,沒理會他那個茬,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笑道:“妞,來給大爺笑一個。”承德沖我嫵媚地一笑,我只覺得自己的魂都要飛了出去,忙強穩住心神,用手摸了他胸口一把,調笑道:“過來,給大爺香一下!”說完就湊過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看他的唇紅得耀眼,忍不住又過去啄了一下。俗話說得好,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還是有些人貪便宜掉進了河裡。當我捕捉到承德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時,也下意識地想收身回來,可是卻發現已經晚了,他已經扣住了我的後腦,狠狠地吻了過來。看這情形,好像是我一直在勾引他,人家明明都說了累了,不想了,誰讓你非不要命地去勾引人家呢?我這不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嗎?在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更加深刻理解了那句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在情慾中迷失之前,我也徹底明白了一句話:男人的話如果可以信,那麼豬也能上樹了。我還自己體會到了一句話:承德的話如果可以信,你離變成豬也不遠了。那日的一場大戰,諾頓王的主力徹底被打散,只餘下不足萬人護了諾頓王往糙原深處撤去。承德已命人帶了精銳騎兵前去追趕,不過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這不過是為了壯壯聲威,順便趁亂再撿點便宜,要想把諾頓王打死,攻占他的老窩王庭,有些不太現實。這場仗勝在出其不意,論勢力,瓦勒還沒有深入西羅盟人地盤,徹底滅了他們的實力。尤其是去年瓦勒和大周剛剛打了一架,雖然勝了,可元氣已有些損傷,再加上東邊還有一直不怎麼安分的高麗,瓦勒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而承德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瓦勒和西羅盟的這場戰爭目前來說是以瓦勒的勝利而暫告一段落。

    西羅盟人走了,赫褳族人就出現了,帶著他們的部落,帶著他們的牛羊,從格黛兒糙原深處出來,要來接管他們的糙原。那赫褳王不但遣來了使者,還順帶送來了給承德的禮物——糙原上的花朵黛蓮娜。我這次可真是氣得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怎麼又是黛蓮娜,她不是在諾頓王那裡麼?她不是流產了麼?流產了好歹也得休息幾天吧?勞動法還規定女性流產期間可以休息呢,怎麼這黛蓮娜公主就這麼敬業,帶著內傷就又來搞公關了?我暈了,真的氣暈了。“榮兒,你先坐下來,別轉了。”承德說道。我氣呼呼地在帳子裡又轉了兩圈,怒道:“他們怎麼這麼無恥啊?黛蓮娜上次害咱們那麼慘,他老爹不知道麼,怎麼還好意思往這裡送啊?還點名要送給你,幹嗎?以為你沒見過女人啊?還是真以為他女兒是天仙下凡啊?”承德笑笑:“這是兩國之間經常用的手段,皇家的女兒不就是如此用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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