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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羞辱浪一般向我打來,我使勁地去撥開他的手,可是他卻抓得那麼緊,兩條胳膊都不像是人的。我急了,不顧一切地去廝打他,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手臂。他看到我掙扎,臉上的怒氣更盛,猛地把我扯到他的面前,不顧我的廝打,唇狠狠地壓了下來。我驚呆了,南宮越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一直對我都是很守禮的,哪怕是我吃了迷藥,他都只是把我扛到了水裡,而今天,他,好陌生!這是個懲罰性的吻,粗暴,蠻橫,沒有一絲的柔情蜜意,只有掠奪與攻占。他的唇輾轉在我的唇瓣上,充滿了狂暴的怒氣。我怒了,真的怒了,我可以忍受委屈,可是我卻受不了屈辱,狠狠地往他的唇上咬去。南宮越身體一僵,卻沒有停下來,隨即吻得更加用力,舌尖探入我的口中,攻城略地般搶奪,口中早已經充滿了血腥,卻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我放棄了廝打,左手就抵在他的胸口。只要我按動機關,袖中的鋼針就會接連發出,這麼近的距離,就算他是個神仙也躲不開那麼多枚鋼針。可是,我卻下不了手,哪怕他這麼對我,我還是下不了手。既然硬不下心來傷他,那麼受傷的只能是自己,我說過我討厭哭,可是今天我卻哭了兩次,上一次是因為面對承德時的羞愧,而這一次,是因為對南宮越的痛心。淚水順著面頰滑入唇角,混合了血味一起衝進口中。我累了,真的很累,我真的很想家。我的順從平靜了南宮越,他終於肯停下來,似乎也剛從自己的狂暴中驚醒般,眸子裡滿是愧疚與痛惜,他俯下頭輕輕地吻我的唇,輕輕點點,似乎想吻淨我唇上的血跡。我推開他,冷冷地問道:“夠了麼?”“對不起,我……”南宮越低聲說,想把我攬入懷裡,可是我的手臂卻擋在兩人之間,不肯讓步。我搖頭:“如果夠了就放我下去吧,南宮少俠,你是正人君子,應該不會強人所難。”
南宮越驚愕地看著我,我從馬背上直接往下跳,落地的時候腳崴了一下,差點坐倒在地上。南宮越急忙從馬上躍下,想把我扶起,手伸到半路卻被我冰冷的眼神給擋住。我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用衣袖擦了擦嘴,笑道:“反正又不是初吻了,親就親了吧,再說是你這麼個帥哥,我也沒有吃虧,兩清了吧。”我臉上雖笑著,可聲音卻止不住的有些抖:“你回去吧,葉帆是生是死,那是她的命。我又不是觀世音,自己的事情都還扯不清楚,哪裡還能去管別人的閒事。”南宮越看我不怒反笑,有些慌了,直直地看著我。我一看他緊張的樣子,笑了,說道:“甭看著我,我的臉皮有多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就此別過吧,各走各的路,各找各的媽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也不看路,只知道自己要走得莊重,走得有氣勢。他奶奶的,不就是一個南宮越嗎,不就是吻了嗎,有什麼值得酸的?馮陳楚楊,你不是早就想吃他的豆腐了嗎?現在吃到了,還計較那麼多幹嗎!南宮越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後,我走,他也跟著走,我慢下來,他也跟著慢下來,我火了,停下來,怒道:“你有完沒完?還是沒親夠?那你過來,咱們一次親個夠,實在不行咱們就上床,怎麼樣?過來啊!這裡天大地廣的,正好可以天做被地當床!”說著,淚又流了下來。南宮越還是不動地方,站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我,靜靜地看著我發飆。
你認準我不敢動你了,是不是?我的腦袋徹底是燒怒了,左臂對準了南宮越,右手摸上了左臂的機關,看看兩個人的距離,還有些怕距離遠了,愣是又往回走了兩步,最後一次威脅他:“別跟著我了,不然別怪我不講情意!”南宮越還是不肯動,不知道是不知道我手裡的暗器,還是確信我不會傷他。我咬咬牙,左手微低,鋼針劃破空氣,已經she了出去。南宮越一時愣了,沒有想到我這裡會突然she出鋼針去,反應過來時,鋼針已經離身體不足一米,他急忙用手抓了兩枚鋼針,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後面的鋼針卻又到了。這暗器是連發的,縱然是躲過了第一次,卻不可能躲過第二次、第三次,更何況我離他這麼近。南宮越的功夫果然不是吹的,接連把幾枚鋼針或閃過,或接住,但是,還是有一枚she到了他的腿上,我還是手軟了,she的時候都避過了他的要害。南宮越一臉的不可置信,直直地看著我,慢慢地倒了下去……把南宮越拖到糙叢中藏好,然後看看他身邊的那匹黑馬,這馬智商太高,我玩不了它,所以還是讓它守著它的主人好了。然後自己深呼吸一口,好了,不開心的事情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馮陳楚楊要重新去闖蕩江湖了。可是,葉帆怎麼辦?我真的能一走了之嗎?於是決定還是先回城,又有些後悔把南宮越放倒了,被他欺辱了半天,怎麼也得撈回些本來啊,最起碼也得逼他答應把葉帆救出來再說。走了半天還沒有到城門,才知道南宮越把姑奶奶帶出來這麼遠,還得讓我走著回去,早知道真該在他身上再捅兩刀出出氣。其實心裡很鬱悶,這麼多倒霉的事情都趕到了一起,不知道得罪哪位尊神了。走著走著,漸漸發現周圍有些不對勁,雖然沒有看到什麼,可是卻有一種感覺(類似於第六感的東西),有危險在周圍。直到周圍的人突然現身,我才知道我的第六感還真准,才知道今天得罪的是哪位神,原來是他奶奶的玉皇大帝啊,不是他的話,怎麼可能一下遇到那麼多的倒霉事!二十多個武士,一樣的服飾,一看就知道大有來頭,不然怎麼會這麼講排場,都有統一的制服穿?圈子越來越小,我決定先下手為強,鋼針打出去,是撂倒了幾個,可是卻有更多的冒出來。現在我後悔了,後悔不該在南宮越身上浪費鋼針,更後悔不該把他撂倒。那群人只是慢慢地逼近我,卻沒有下殺手,看來是想抓活的了,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然至於這麼麻煩麼?我卻不怕,本來就有了走的意思,現在又到了這份上,什麼心都淡了。回家吧,如果我突然在這裡消失,這些人是不是都會傻掉?想到這裡,我突然笑了,看到我笑,他們有些愣。
我鎮定地站在那裡,面露平和的笑容,然後右手點額,左手指天,口中低聲念丁小仙告訴我的十六字口訣。空曠的糙地上憑空起了一陣輕風,吹動我的衣角,很有感覺啊!我暗道。
周圍的人都停了下來,一時被我的動作蒙住。丁小仙的聲音好似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沒有媒介,只是突然沖入我的大腦。
“你想回來了啊?”他的聲音有些低,好像故意壓低的,生怕被別人聽到。
我點頭,為什麼他還不現身?“楚楊啊,你再玩一天吧,我現在正在瑤池這裡開會呢,一時走不開啊!”丁小仙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倒!神仙也要開會?“你開什麼會?還不快點來帶我回去!”我怒道。“開什麼會?西王最近弄出個‘神仙八千戒’,現在正組織仙員開動員大會呢。”丁小仙無奈地說道,“好了,不和你說了,開會期間不能開神仙通的,被西王母看到就毀了。你再堅持一天,明天散會了我就去接你。”“你不能這麼……”無恥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丁小仙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我暈啊!怎麼會這樣?風漸漸停了下來,周圍的人好似沒有聽到丁小仙的話,繼續慢慢地圍了過來。我笑,笑得陽光燦爛,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一天嗎,我忍忍,保住小命,明天我就走人。可是,可是直到過了“明天”,過了“後天”,我還是沒有見到丁小仙。我這才明白過來,丁小仙的一天和我的一天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天啊!丁小仙,你要坑死我啊!我這個人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很識時務,雖然靴子裡還有把匕首,但是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能用,而且現在就算用了也沒用,先不說那麼多的人都拿著劍,就單挑出一把來就比我的長了不知多少。我一直在想這群人是誰派來的,直到被他們丟到馬車上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個問題。說句公平話,這些人對我還算客氣,根本沒有為難我,如果不算把我捆了丟馬車上的話。這是輛不錯的馬車,速度很快,但並不代表它舒適,尤其是和我以前坐的那輛相比,而且防震設施很不好,我在馬車裡就像一個彈力球一樣,除了車頂比較高我還沒有碰到以外,車壁這些我都用身體對它們表達了敬意。馬車幾乎一路沒停,當中只是換馬,不見換人。暈頭轉向中,我模糊覺得這是在向北走,北方是瓦勒,看來他們應該是瓦勒的人了,又不會是承德的人,那他們會是誰的手下?老皇帝的?
這一路上,我罵得最多的就是丁小仙,其次是南宮越,偶爾也會罵罵承德,如果不是他放水,我可能會坐著我那舒服的馬車到繁都,不用一路上跟彈力球似的。趕了五六天的路之後,馬車慢了下來,我估計應該是到了目的地了。車外的喧鬧聲漸漸大了起來,應該是個集市,還是個不小的集市。馬車開始七轉八轉,由於看不到外面,我只記住這車左轉了三次,右轉了五次,然後就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在我頭上蒙了塊黑布,把我從車上背了下來。
這女人又背著我轉了半天,總算停了下來,把我放到地上,揭開了頭上的黑布。我環顧一下四周,房間不大,但裝飾卻很顯貴氣,背對著門站著一人,穿一身淡青色長衫,衣履精緻,看來應該是正主了,只是背對著門站著這手太落俗套,有故作神秘之感。背我來的女子極其恭敬地退了出去,那人才轉過身來,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三四,中等個子,白淨面皮,長得算是俊雅,一雙眼睛有些上挑,很像一個人。“是福榮公主吧?”他輕笑著問。我點點頭,老實地承認。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略帶驚訝地說道:“沒想到公主會這麼誠實,我還以為公主會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呢。”“為什麼要不承認?”我問,“承認了起碼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別說我就是真的福榮公主,就算不是我也會說我是,你說呢?”他略挑眉,驚訝於我的回答。我笑笑,說道:“如果我真的不是福榮公主,恐怕就不能活著離開這裡了,我說的對不對?”
他點點頭,贊道:“公主果然聰慧。”看到他笑,我想到了他像誰,承德!如果沒有猜錯,他不是承德的大哥就是承德的二哥了。
“公主這些日子受苦了!”那人略帶歉意地笑笑,說道。“是有些不好。”我說道,“不管你抓我的目的是什麼,能不能讓我先吃些東西?然後讓我好好休息一下?你人不厚道,那馬車太顛了些,你應該自己先去坐坐,然後再用它去接客人。”
聽完我的話,那人低頭輕咳了兩聲,好像在藉此掩飾什麼,然後才吩咐下人準備飯菜。我大大咧咧地坐下,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冷眼看看他,又看屋裡的擺設。那人也在打量我,可是每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又趕緊把視線轉到別處。兩人這麼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再說話。有下人來傳飯,那人吩咐拿到屋裡。幾個侍女進來,片刻的工夫就擺了一桌的酒菜。我很不客氣,不等他讓就自己吃了起來。桌上的菜色很精緻,自從我離了周國京都就沒有見過這些,而且這幾天一直被他們押著趕路,幾乎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今天再見到這些,竟然分外親切。這味道和京都的又不相同,竟有些家鄉的味道。我低著頭默默地吃飯,他坐在旁邊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我吃飯。好的,敵不動,我不動,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咱們看誰熬得過誰!終於,他先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說道:“公主就不好奇在下是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