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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宥娘搖頭,“她如何我管不著,只溫長倬當離京了。”
溫長倬當初跟著六老太爺離京,一直到一年前為了參加秀才試才回京,現在京中局勢不穩,溫長慧要作死的去當別人的妾她管不著,然而卻不能讓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弟弟被連累了。
孟世子也喜歡溫長倬這孩子,就道:“我明日就讓孟大哥回京一趟,尋機將人接出來。”
溫宥娘點頭,“長倬比余卿還要聰慧兩分,且被父親教導得極好,溫氏一族以後有他,必然不愁前程。如今溫氏晚輩中只得他與余卿二人可用。半點損失不得。”
那是自己的娘家,溫宥娘不可能不顧,且也有意讓溫長倬到身邊來,與阿蔓相處,也要為溫氏籌謀更大的政治資本。
而孟氏,因是世家,就算阿蔓登上了帝位,恐日後難免將與當權世家對立起來。孟氏有擁立之功,然而卻需得隱退,避開與帝王有可能產生的矛盾。
孟迅走後兩日,公子珣卻親自來了溫宥娘的院子,帶著拜師禮,要阿蔓拜溫宥娘為師。
溫宥娘有些莫不透公子珣的想法,雖先前說過願全力以赴的話來,卻還是與他直言勸道:“公子當在大勢已定後為小公子尋得名師,而不是讓我一介女子占了這師徒名分。”
公子珣只笑了笑,溫言道:“我說過,除你之外,我不信別人。”
“可我有何處值得公子高看?”溫宥娘不解。
公子珣的聲音十分溫潤好聽,對著溫宥娘說話甚至帶著對旁的人沒有的溫和,“因你乃真君子。”
“真君子?”聽得這話溫宥娘嘴角一抽,覺得好笑道,“公子這是在說笑?”
“仇氏與你有殺母之仇,然你卻從未牽連她所出子女,此莫非君子所為?溫府長倬乃庶出,她母親甘願依附於你,你便一直以親弟待之,為之籌謀。此一諾而似千金,莫非君子乎?你依約嫁與孟世子,就願為孟世子作勢,此非君子之德?”公子珣問道。
溫宥娘對著這一連串的誇獎,還真的沒……
公子珣又道:“我自幼看著你長大,知你甚深。我年月無多,雖是衝著這江山下了山,卻是更想將自己的孩子託付給可託付之人。這天下,能讓我甘願託付的,恐只有你了。”
溫宥娘卻是想到一人,回道:“公子還可以交付與一人。嚴如霜在京郊一帶縱橫多年,嚴氏當是站在公子這一邊的。”
要嚴如霜不是他的人,他如何在京郊外的山中呆了這麼多年而不被四處剿匪的嚴如霜逮出來。
那畢竟是幾百男丁的黑戶,不是幾人那般簡單。嚴如霜活躍於京郊一帶,要與公子珣沒有干係,就不會將之隱瞞下來。
公子珣就坦誠道:“嚴如霜乃阿蔓舅舅。”
溫宥娘端著茶杯的手停了下來,“傳言當年嚴如霜有一幼弟被山匪所害,故願自賤為捕快,意絞盡山匪。”結果倒不過是個藉口,原來是為了替人看山。
“他也不過一片愛妹之心,不願他阿妹與我出事。只終可惜,我害了他阿妹。”說到此,公子珣神色頗為痛苦。
溫宥娘心想難不成又是一盆狗血,也直接問了出來,“怎害的?”難不成是把人搶進山里去強制愛了?
公子珣輕聲道:“當年我與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怕保不住胎,十月懷胎多坐躺在床,少於行,最後生阿蔓時,卻是因此而喪命。”
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要懷胎之時只顧著吃好喝好養胎不運動,就容易將胎兒養得過大,在生產時讓母體難產。
此時並無破腹產的做法,要難產了確實只有死路一條。
“此事並非公子之罪。”溫宥娘也是生過孩子的人,知道裡面更多的成份是盡人事聽天命。
只公子珣為此難過,她少不得安慰一句。
公子珣只是搖頭,“阿蔓是他外侄,他必然會護著他。可嚴郎君並非能說動嚴氏襄助,只一人又有何用。”
溫宥娘不這般認為,道:“此番公子帶人前來江州,嚴如霜並未跟隨,許是就為了此事回了祖地。公子何不稍等幾日,許是嚴郎君就會上門?”
公子珣道:“只望如此。”
☆、第152章薛九娘來訪
溫宥娘在等著各世家回信之時,最先等到的不曾想是薛九。
薛九本是女將,卻是帶著一百人喬裝打扮快速到了江州,直接衝進了溫宥娘的府上。
“先三皇子遺孤?”薛九一坐下就朝著溫宥娘問道。
溫宥娘點頭,“當年外子見過先英王世子,雖二十年不得見,那五官眉眼卻是一看便知。何況還有嚴如霜為證,當是錯不了的。”
薛九聽到嚴如霜的名聲,就道:“與嚴如霜有何干係?”
溫宥娘少不得將嚴如霜為何在京郊一帶縱橫剿匪的緣由說了,“哪知小公子會是他外侄?”
薛九比溫宥娘不想四皇子上台多了,聽得溫宥娘手中竟還有這張牌在,心中也有了些底,與溫宥娘直言道:“戚家對那位,如今是半點沒有情分在的。當年傾力相助,換來這般無情,莫不是還甘願為他驅使?”
溫宥娘哪不知道,當今上位前,對著有用的這幾個世家禮遇得很,只到了現在變臉就顯得格外無情。
“我只擔心妹妹阿母與長輩,如今俱在京中。”溫宥娘道。
薛九卻是不怕的,道:“我父一直對他忠心,之後便是萬般變化,也願為了他守住這大隆江山,不讓南寧入侵,他敢對我薛府做甚麼?”
薛九這意思,卻是說薛父並無反意,她打算將人困在雲州了。
溫宥娘見此,就道:“我怕世家裡,除了胡氏與戚氏及孟氏,其他的都不會願意出兵,最多願意湊一湊這熱鬧。”
薛九卻是自信滿滿,“只需擋得住北面盛國公手下的鐵騎,世家們愛湊熱鬧也無妨,只要他們願意大開州門放大軍過關就可。”
“到底不好騷擾百姓。”溫宥娘道。
薛九笑道:“妹妹做事,姐姐你還不放心?騷擾百姓之事,只我治軍之下必不會發生。便是駐紮夜宿,也只不過是在城外,只路過絕不擾民。”
有此保證,溫宥娘倒是能有底氣說服各路世家了。
薛九將地圖展開,指給溫宥娘看,“我軍自雲州,且要路過這幾個州來,要借道的縣城便有三十多處。我來之前,便已經算過,這三十多縣城,有十三個縣城只不過路過,另二十縣城卻是要在城外駐紮。這三十多縣城中,縣令多為庶族,妹妹只怕那些人忠於當今,閉門頑抗,多造殺生。”
說完薛九又將一卷書拿了出來,“這是那三十多縣令的生平。其中世家所出八人,妹妹有把握說服。”瞅著這模樣,卻是早就開始琢磨反這種事兒一般。
溫宥娘拿過展開來仔細看了一遍,雖是快得極快不過一個時辰,卻是因早就背熟了氏族志與各地庶族中的大族資料,因此倒是記得十分清楚。
“戚家軍此時到了哪一地?”溫宥娘放下手中的書卷道。
薛九輕騎來此,一開始必然是與大軍一起前往的,不然打雲州至江州這麼遠,就薛九天生膽大,也不會輕易冒險。
薛九見溫宥娘有此一問,就道:“果真何事都瞞不過姐姐。妹妹的夫君確帶著三萬大軍過了三關了。”
過了三關,就是徹底出了雲州境內了。
戚家這是等不及要動手了,不過是因收到孟氏發出的信,這才有薛九此行。
雖看得出戚家有別的心思,然溫宥娘也覺得兵貴神速比較好,畢竟要說服世家出兵,募集到可行的數量,說不得黃花菜都涼了,何況是造反。有戚家做引子,再說借兵之事,就要好說得多了。
“兵貴神速。”溫宥娘笑著道。
薛九聽到溫宥娘這麼說,自也笑了起來,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說話就是慡快。
“那不知何時,妹妹可見一見那位公子?”既然雙方已說妥,薛九卻是更想親自見公子珣一回了才妥。
溫宥娘自然不會攔著,薛九見了公子珣,許就戚家那點子造反的心就縮回去了,徹底為公子珣所用。
“不如待明日?妹妹你也先休息一日了精神好些,再去見也不遲。”溫宥娘道。
實則此時公子珣已睡了過去,不到明日恐不會再醒。對於公子珣的身體狀況,溫宥娘卻是暫時不想說的,只把此事交給公子珣自己決定是說還是不說。
薛九本就是帶著人算是八百里加急而來,只區區幾日就到了江州,自然困頓,聽得溫宥娘這般說,又念及那位公子的身份,也覺得先休息一日後再見面是為妥當,便道:“那就勞煩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