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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竟有小鳥駐足,只嘰嘰喳喳叫著。
溫宥娘抬眼一看,卻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在外院大廳見過的那位錦衣男子,正伸出手餵不知從何而來的野鳥。
孟世子此時也偏著頭正看著那正站立在公子珣手心裡吃五穀的野鳥,聽得腳步聲回頭見是張家四爺與溫宥娘,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溫宥娘卻是沒搭理孟世子,只笑著道:“公子仁善,引百鳥來朝。”
張家四爺聽得這一句,眼睛都瞪圓了,許是沒想到溫宥娘這人竟會說出如此話來。
孟世子此時也驚呆了,不曾想溫宥娘竟這般拍人馬屁。
只公子珣動了手手指,手心的野鳥喳喳兩聲,脫離掌心,飛上枝頭,好似並不舍離去。
“坐。”公子珣笑著指著一邊的凳子道。
溫宥娘說出那一句話來,就證明她心中已有決定,且暗合他意。他今日醒得多時,倒是可一談。
溫宥娘自然也明公子珣之意,只坐在一邊。
又有人上前來倒了茶。此茶非世家煮茶,不過與現代一樣,以沸水沖泡。
不過孟世子卻是將茶端到了一邊,與溫宥娘道:“你身子不好,茶性涼,莫喝壞了。”
☆、第151章溫宥娘收徒
溫宥娘看向孟世子,兩人眼神交流一瞬,到底是要讓他放心,自己的身體無事。
公子珣只看著溫宥娘與孟世子之間的互動,好一會兒了才說:“你自幼聰慧,我那時便在想,長大以後會便宜了誰去,卻沒想到最終嫁給了世子。”
溫宥娘聽得這話只嘴角一抽,立即知曉這人到底知道多少張家與她之間的事情了。瞧這話說得當是對張家與溫府之事一直都清楚,那麼對她自然也比誰都清楚底細。
不過公子珣這話溫宥娘卻是不怎的愛聽,這話的表面是一個意思,可她總覺得是另外一個意思,說她可能一輩子嫁不出去的意思。
孟世子沒聽出溫宥娘聽出的惡意,只顯擺道:“這是自然,得宥娘嫁我,乃一生幸事。”
公子珣噗哧了一聲,正好證明了溫宥娘的想法沒錯,只他卻是沒打算說明給孟世子聽,只看著溫宥娘道:“太子、大皇子兩系隕落,四皇子得封太子在即,夫人打算如何?”
溫宥娘回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當今要立四皇子當太子,在太子與大皇子死後,估摸著誰都攔不住。想攔也選不出更合適的人了。
公子珣頷首,“溫尚書乃當今死忠,溫氏一族當無大礙。”
溫宥娘玩著孟世子伸過來的手指,道:“我乃出嫁女,自與夫家共進退。”所以溫尚書如何,卻是與她無關的。
“那夫人當如何?”公子珣就問道。
溫宥娘回道:“公子當如何,我便如何。”
公子珣笑了,“只可惜我命不久已。”
溫宥娘聞言眉頭輕輕一皺,隨後舒展開來,“可否撐過兩年?”
公子珣道:“兩年可塵埃落定?”
溫宥娘搖頭,“至少讓天下知有小公子。”
跟孟世子的想法一樣,溫宥娘覺得就是你要死也得晚點死,先把你兒子推出來了再說。
公子珣對溫宥娘這話滿意得很,就問道:“夫人來時可見過犬子?如何?”
溫宥娘想了想,道:“看似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只年紀尚小,玩心甚重。”活得長久,造反起來就有保證。至於玩心甚重,也不過順帶告了個小狀。
公子珣知曉自己兒子與溫宥娘女兒玩耍之事,自也明白溫宥娘暗中告狀,只並不以為意,點頭道:“不及你年幼懂事聰慧過人。”溫宥娘是自幼就天生懂事的。
溫宥娘沒回話,暗想自己好歹是重新建號的人,要還不懂事聰慧還不白多活了二十多年了。
“我精力不濟,恐教他不了多少,此番前來,亦想將他交與夫人手上。”公子珣說到自己的目地。
溫宥娘頓時有些頭大如斗,“我非名師,公子高看了。”
公子珣看似精神開始不濟,只溫聲道:“我信你。如今也只唯你可信。”
溫宥娘沉默良久,似為公子珣這句話所感,最終抱拳,“願全力以赴。”
公子珣點頭,眼睛已然半眯了,恐又要昏睡了去。
溫宥娘與孟世子自不再打擾,齊齊起身告辭。
只回了院子裡,孟世子才道:“這不過幾日,你起床作甚,就是躺得不舒服了,只院子裡走走就好,何必給自己找事兒做。”
溫宥娘道:“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我身子卻是已經好了。只再休息幾日,當會痊癒。何況又沒東奔西走,只在府中走動哪算得上是勞累。”
孟世子又道:“那你也不該應他教他兒子之事。這收了人,就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誰知教不教得出呢。”
溫宥娘道:“我又非鴻儒,還當他真想的是讓我教他兒子?不過是想與孟氏關係更進一步。世家裡,也各懷心思,即便是此回當今無道,願意前來的也不知會有幾個。公子要賭這一把,自然得先撈足了籌碼。”
有孟氏靠著,總比之後世家們來了,被動選擇的要強。
公子珣與其他世家不熟,當年皇位之爭時,這些存在的世家亦不見跟隨,如今又哪會放心這些湊上來的。
如公子珣所言,他唯信她,只偏信著點孟氏罷了。
孟世子嗤道:“也不過清楚,我們孟氏與當今皇室結仇了。比其他世家更想反罷了。”
溫宥娘道:“何嘗不是。二哥這幾日如何?”
說到孟行暉,孟世子只道:“近幾日尚好,只不怎的說話。只聽得他講,小侄兒在東宮裡見得太子與其他兩個哥哥被殺後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了,又一路離京到江州,途中發了燒,卻不敢進城就醫,只粗粗用棉布蘸水擦了擦。連吃的……”
孟世子將頭揚了揚,忍住眼中的淚,“都是冷硬的饅頭。一路急馳,卻不知懷中人何時斷的氣。”
孟二千里迢迢將小皇孫送到江州,為的就是保住太子妃最後一條血脈。
當今說是大皇子謀反,要小皇孫有一個保住,許就能逼著當今立之為太孫,再謀皇位。要知雖大多世家遠離京中,然而卻沒幾家捨得真正摒棄權勢。有這麼一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可如今唯一的皇孫死在途中,孟氏指望斷絕,孟行暉唯有自責。加上生死未知的老公爺與二房,就孟世子心中亦是十分沉重。
溫宥娘聽得孟行暉無礙,就不再關心與他,只跟孟世子道:“孟氏手中無小皇孫,恐少有世家甘願趟這渾水。便有公子在,畢竟數十年前舊事,多會看個熱鬧。大多也指望不得了。”
孟世子哪不知世家裡面那些道道,跟溫宥娘分析道:“胡丞相為宰這麼多年,不論氏族還是庶族,多有名望。那位設下這等毒計,胡氏不會甘願吃這個虧的。”即便是真的大皇子造反,孟世子也只覺得是皇帝的手筆,不會是大皇子趁機作亂。
“戚氏退回祖地卻又前往南面投軍手握軍權不聽帝宣,當是跟皇室有了隔閡,我們亦可圖之。”孟世子又道。
“盛國公一系殘餘,若操作得當,自也可用。北面只興國侯世子不好拉攏,還有仇伯府的那位二爺屢有提拔,卻只忠於當今。”孟世子比劃道。
文有胡氏,武有雙關,看似贏面極大。可當初太子也這般看似贏面極大,結果卻……
溫宥娘卻不得不潑孟世子冷水,“他們雖與當今有隙,然而非一定願奉公子為尊。”
公子珣到底帶有大隆皇室的血脈,誰也不知那幾家是否連整個皇室都恨上了,若是如此恐那幾家寧願自己反或投靠南寧,也不願意支持公子珣的。如今世家裡,也不過那麼幾家真正得用了。
想到這溫宥娘頓時想到胡氏,“丞相亡故,胡氏一家必然要扶棺回祖地,當今只道是大皇子謀反,必然不敢攔截胡氏離京。”
要打著昏君無道的旗號,就少不得拿些昏君的臣子出來,說一說自己受到的冤屈。胡氏出來說話,卻是比誰說都有用,畢竟胡丞相為了當今也算是鞠躬盡瘁了,誰知卻沒個好下場。加之有胡氏在,許就能更好的拉攏世家大族。
孟世子就道:“胡丞相這一邊,我已著人送了信去。太子、皇后、宗主枉死,胡氏也不會善罷甘休。只收到信,必然會儘快派人趕來。”
其實孟世子也沒真指望世家之家會守望相助,即便是當年共同簽訂了盟約同進共退,也只會是在所有世家面臨困境時有用。
更何況當初是王謝兩族領頭,各世家自然聽隨。如今王氏遠避,謝氏投靠南寧,那份共進退的盟約有沒有用,也肯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