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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溫余卿十分高興,跟著溫宥娘道:“這也算是他們一家的報應了!”
他哪不知自己母親的死是為了給仇氏騰位置,如今仇府一家子家破人亡,才覺得心裡痛快極了,這世上總是有天道在的。
只是溫余卿說完話見溫宥娘臉上並無高興神情,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不高興?”
溫宥娘道:“便是小廖氏與仇氏如今死了,然而母親也不會活過來。”
溫余卿聽溫宥娘這麼一說,心裡那點高興也打了折。只沉默不語下來。說來就算是報了仇,其實也真沒什麼高興的。他們姐弟受的那些苦,生母的死,也從未變過。
溫宥娘不多說仇府的事情,只問道:“扶棺去燴州的事情,老祖宗可跟你有說過?”
溫余卿忙道:“老祖宗說與我一道去,姐姐已經及笄,就不用去了。畢竟旅途遙遠,又要籌備婚事,這一去就是大半年,也騰不出空閒來。”
溫宥娘對此並無異議,畢竟與餘慶年的婚事不曾解決,她目前也不怎麼好離開京中。但張氏的棺木,因請了期,卻是要儘快送往張家祖地安葬為好。
因此在三日後,六太老爺又帶著溫余卿與張家四爺一道扶著張氏的棺木上了路。
溫余卿一行走了不過五日,孟世子終於回了京,卻是在京郊停了下來,送給溫宥娘一對母子。
☆、第115章總被多情惱
孟世子把人一丟下便走,弄得溫宥娘聽說後只得將人接進了莊子裡在內院裡安置了下來。
等那兩母子洗漱了一番,前來拜見溫宥娘,溫宥娘才知道是誰。
“奴家姓周,乃江南城人士。今日得娘子安置,特來拜謝。”說話的女子聲音軟綿綿的,倒真是江州一帶的口音。
溫宥娘聞言道:“周娘子客氣了,你們母子既然是世子託付與我,我自然也要照料妥當方行。只是不知周家娘子上京來可是為了何事?是尋親還是訪友?”
周家娘子溫聲道:“奴家是前來尋親的。說來能到京中還全賴世子給我們孤兒寡母做主。”
原來是死了丈夫的,看樣子約莫是在夫家立不住腳,這才動了上京尋親的心思。
想不到孟世子這人也會做點好事,溫宥娘默默地想,隨後這一點想法就被周家娘子接下來的話給打碎了。
“奴家要尋的是弘文書院裡的余先生。世子說小娘子的嫡親弟弟與余先生相熟,以兄弟稱之,這才將奴家母子託付與小娘子。”周家娘子又道。
聽到這要察覺不出不妥來就不是溫宥娘了,同時對這周家娘子的身份,溫宥娘心中就有了譜。
當初餘慶年有一位青梅竹馬,約莫大他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因兩家親近,因此就訂下了婚約。只待餘慶年年滿十六,便成婚。
然而哪能料到,餘慶年在十三那一年,竟是父母雙亡。至少便要守孝三年。
當然,若只是守孝三年,兩人的婚事也早就成了。餘慶年守完孝,恰好十六,正是到成婚的年紀。
只是餘慶年頗為迂腐,竟是要守疊孝,先守完父親的三年,再守母親的三年。這加起來就是六年了,然而六年後餘慶年不過十九,孝道的名聲也得了。可訂婚的娘子卻已經二十二了去,已經算得上是大姑娘了。
雖說在大隆十八九歲,甚至二十歲才成婚的娘子也有,然而拖到二十二歲,也確實不像話。
又因餘慶年不肯熱孝成婚,惹得未婚妻家中對餘慶年十分不滿,最後沒辦法之下兩家解除婚約,讓自家女兒另嫁別門。
當然,如今周家娘子能帶著孩子被孟世子帶回京,故事且並未完。
周家娘子本就對餘慶年有情,便是餘慶年當初說要守疊孝,她也願意等的。只是家中父母不允,這才被迫嫁他人。
要說周家娘子父母為她再選的夫婿,雖不如余府富裕,然而也算是富庶之家,再嫁的夫君也算得上是人品尚可。
唯一不好,也就那男子在半年前因病過世了。沒了夫君的孤兒寡母在伯叔較多的夫家,就如沒了根的浮萍,自然處處受打壓。
因此得遇孟世子出手相救,讓她們母子脫離苦海,才前往京中來投奔餘慶年。
溫宥娘挺想問一句,為何不去尋自己娘家,但一想孟世子尋這對母子來的目地,就決定閉嘴不言。
只讓冬梅帶著她們母子又去見了六太夫人,夏荷才跟溫宥娘道:“姑娘,那不是小郎君,是個小娘子。”
夫君死了,又生的是個小娘子,許多人家重男輕女,也難怪在府中難以立足。
溫宥娘低聲吩咐,“你去讓跟她們母女一道的那婢女來我這問話。”
周家娘子為了脫離那家,乃是淨身離府,那婢女卻是孟世子給她們母女安排的。
那婢女被帶上來,溫宥娘也沒跟她客氣,只讓人斟了茶,就問:“她們母女為何沒有尋回娘家?”
被溫宥娘叫坐在下面小凳子上的婢女低聲道:“這個……奴婢不知。”
溫宥娘聽了這話就笑了,“是不知,還是不想說?”
那婢女沉默不語。
溫宥娘也不在意她不說,只道:“你不說,我也不再問。於我而言,不問你,問孟世子也一樣。”只要你承受得了孟世子的怒氣就行,孟世子把人留在這裡,就是把人送給她的意思了。
那婢女飛快的抬頭看了溫宥娘一眼,見溫宥娘面上並無怒氣,只低下頭不知想了些什麼,選擇說了出來,“那娘子也是可憐人,只因夫君死了,又只生的個小娘子,就被婆婆看不上眼,被幾個妯娌欺負。娘家倒也在,不過前兩年母親病故,後來續娶了繼母,較為厲害,跟嫂子關係也不太好,所以也不敢找娘家出面。最後遇到了世子爺,便被世子爺救了出來。”
“救?”溫宥娘聽得直挑眉。
那婢女瑟縮著點了點頭,溫宥娘見那模樣,就笑著說:“你還是抬起頭說罷,我怕你脖子酸得很。”
那婢女被溫宥娘這麼一說,倒也真抬起頭來了,臉上竟然沒有溫宥娘以為的拘謹,看起來卻是笑面佛一樣。
溫宥娘有些想扶額,問道:“你一直低著頭是……”
那婢女忙道:“因奴婢自來笑臉,易惹主子不高興,因此世子便讓奴婢對著主子的時候莫要抬頭。”
溫宥娘聽得嘴角抽了抽,心想就這笑面佛的長相,哪日要遇著孟世子挨揍了,確實會不高興。
不過孟世子雖然自幼嬌生慣養,但世家子弟出門在外卻是甚少有帶女婢。這婢女的身份恐怕就不是一般奴婢那般簡單了,當也是探子中的一人。
溫宥娘沒打算問這婢女的身份,只問:“你說她是被世子救出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婢女道:“那家子裡面,卻是有個惡人的。見周家娘子死了夫君,竟然想占周家娘子的便宜……後來遇到了世子,這才得以脫身。”
這裡面有多少故事,溫宥娘覺得還需要問孟世子才好,就道:“你且下去罷,先休息一日了。孟世子或許明日就會來見人。”
然而孟世子在第二日卻是沒有到莊子上來,只讓人帶了話,說有急事,又要出京一趟。關於那對母女之事,溫宥娘自然又沒能尋孟世子問清楚。
倒是孟迅跟溫宥娘說:“這事兒跟世子爺可真沒關係。”
溫宥娘挑眉,“沒關係,那也太湊巧了一些。”
孟迅這些時日對溫宥娘的性子也了解了不少,知道這是個不信巧合的人。
然而孟世子的運氣,便是作為他的手下人,孟迅也是不得不服氣的,因此跟溫宥娘解釋道:“世子本是讓我等在江州調查余先生家世一事,對周家娘子之事也不過順帶查一查,才查出她在夫家過得並不算好。”
人這一輩子,要想活得好,不只看實力,也得看運氣。而孟世子就是那種沒什麼本事,然而自幼運氣都不錯的人。
他想娶溫宥娘,兩邊的婚事就不能成,所以著人去查餘慶年的底,好謀算怎麼拆散兩邊。
然後天上就這麼掉了餡餅下來,因餘慶年當初也是訂過親的,孟迅只是順帶著對嫁到外縣的周家娘子這麼一查,就查出了不少問題出來。
周家娘子的夫君之死,倒也與他人無關,不過是命不好。然而那男人的二哥,卻不是個好東西。
“周家娘子雖不是絕色,然而也算小家碧玉,楚楚可憐。才藝上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當初在江南城就有才女之稱。周家娘子的夫君在世之時,尚且還好,二房的不敢做得太過分。然而等到周家娘子夫君才一過世,二房的那色鬼卻是忍耐不住了。也好在周家娘子也算是個有手段的人,這才沒著了那人的道。可也因為如此,上面的老夫人就有些容不下她,想將周家娘子送進廟裡去。不過周家娘子捨不得自己的女兒,自然也不會肯。”孟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