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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府已將莊子歸還,不過仇府的奴才,張府自是不會用。將莊頭丟了出去,張家四爺便安排了家丁論組值夜,唯恐那莊頭狗急跳牆之下放火燒人。

    不過看莊頭那模樣,想來是她在京中留的陷阱將小廖氏給困住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小廖氏直接放棄了這幾個莊子,竟是連信也不通一封。

    有住在莊子上的佃農家女眷上前給溫宥娘一行準備房間,鋪好了房間又去燒火煮飯。

    於佃農而言,只要地還能繼續種下去,哪個東家不一樣?

    溫宥娘一行坐在大廳當中喝茶,張家四爺敲著桌子道:“今日之事,恐怕明日就要傳到其他幾個莊子的人耳朵里了。”

    攆出了兩個莊子上的莊頭,溫宥娘要的便是這種結果,殺雞給猴看,讓他們自己掂量掂量該如何動作。

    當然莊頭們肯定會聚頭商議後事,而溫宥娘在楊家村裡的做法,自然也能傳到其他幾個莊子上去。

    到時候,佃農們怎麼想,莊頭怎麼想,也都是兩回事了。

    沒有了佃農支持的莊頭,還不是如今日這般,直接被他們一行逐出去。

    “舅舅,我們不如明日回城,在城中休息一兩日了再去下一個莊子?”溫宥娘笑著道。  

    過兩日,該傳的也都傳了,也該那些莊子上的佃農跟莊頭想清楚的時候。

    張家四爺道:“別忙著其他幾個,就明日村裡的人來簽契書之時,誰又來當這個莊頭?”

    原先張家四爺只覺得讓兩個莊子各歸其位就行了,可今日見了張貴,才發覺這般想法太簡單了一些。

    這幾個莊子上的張家奴才,還真一個也不能留了。

    溫宥娘對莊頭的事情早已有想法,直言道:“便從佃農中選一個便是。只是兩季收糧時才忙碌一些,倒是不用專門請人了。”

    反正一畝地每年需繳納多少糧食那個數已經放在那了,也不怕下面的人搗鬼,上面只管收多少便行。

    張家四爺也覺得這是個法子,就道:“那江南這幾個莊子,總歸得有一個人來管的。”

    溫宥娘道:“此事還待明日回城後了,侄女倒想到了一人。”

    第二日,莊子上的佃戶們都來畫了押,一式兩份,請了中人來作證。

    溫宥娘自然又得到了消息。  

    張貴一家昨日便繼續睡在了另一個莊子上,與張家的莊子被攆出去那個莊頭在今日一早便起了身,進城去了。

    去尋了誰,溫宥娘一行也知曉。

    當初調查江南莊子之事時,小廖氏在江南的布局人事已經被查得一清二楚。

    幾個莊子各有莊頭,然而也有一個總管事,住在江南城中。

    就如溫宥娘所料,在回到江南城之後,不過一日,便有人上了門,尋到了客棧來。

    張家四爺見溫宥娘處事還算妥當,又應田產都是張氏所有,也就放心下來在一邊看著溫宥娘獨自處置。

    溫余卿與張昀良也是該到了了解這些的年紀,自然亦要在一旁旁觀。

    溫宥娘的處置方法十分之簡單殘暴,既然這麼多年這些當奴才的都不記得自己主子是誰了,那麼現在記得也沒用了。

    只是此回她便沒有昨日的仁慈,直接讓人帶了牙行的人來,將那幾家子全都發賣了去。想當年張家選的還是家生子,都當做了張氏的陪房,誰知道到底是比不過旁人的利誘。

    莊頭被賣的第二日,其他幾個莊子所屬地的村長們都來了。

    那四百畝良田大多被一個村子裡的佃農所租用,如今種了種了小半年,莊子卻是突然聽聞又易主,且莊頭一家直接被發賣了事。  

    沒了莊頭,佃農們心下也慌了,一慌便只能讓村長往城裡來探聽消息。

    不論莊頭如何變換,地總是要種的,家也要養著下去。

    溫宥娘並沒有去見那幾家的村長,卻是先見了一對夫妻。

    “給大姑娘、大郎君請安。”老倆口跪下磕頭道。

    溫宥娘笑著道:“兩位可別這般客氣,這裡也沒有什麼外人。”

    這兩口子,便是嬌姨娘的爹娘,當年在京中賣酒,後來被溫宥娘讓張老伯爺給了一筆銀子來江南城住著了。

    不然嬌姨娘憑什麼一心一意的跟著他們姐弟過日子,而不是被人攛掇著尋他們姐弟麻煩?

    老倆口又分別跟張家的幾人請安,等請完了一圈子安,才起身坐在了冬梅給他們準備的小凳上。

    然而老倆口也不敢坐瓷實了,只坐了半截,才對著上座的幾人討好的笑了笑。

    “大姑娘與大郎君來江南,是收回那幾個莊子的?”嬌姨娘的爹微伸著脖子問道。

    嬌姨娘雖然進府當了姨娘,然而她的爹娘卻不是府中的奴才,就算從的商籍算是賤籍,溫宥娘卻對他們說話十分客氣,以老人家稱之。  

    “所以,今個兒請兩位老人家來,也是有件事兒想拜託給兩位。”溫宥娘道。

    嬌姨娘的娘親聞言,忙笑著說:“大姑娘儘管說,只要是咱們兩口子幹得了的,就肯定不會做不了!”

    旁邊當爹的也點頭,“對!對!”

    其實江南幾個莊子之事,當初亦是嬌姨娘的父親先察覺了的,才寫信送給了溫宥娘,溫宥娘這才告知了張老伯爺著人來查。

    來查的便是張家四爺,然而具體的事宜,卻還是嬌姨娘的爹娘上的手。畢竟住在江南城日久,身份也不顯眼,不容易驚動莊子上的莊頭,更好打探消息。

    如今兩口子,在江南城也只在城中偏處開了一家酒肆,生意尚還不錯,也請了新的小掌柜。

    溫宥娘聽老兩口這般說,也笑了,“也不是旁的事,就我母親的這幾個莊子。那些莊頭是什麼人,你們比我這個小娘子看得還要明白。如今莊頭盡數換了,正差一個總管這幾個莊頭的管事。還想請你們看著一些。也不知兩位的意思如何?”

    這對兩個老傢伙而言,無異於天上掉餡餅。五個莊子的總管事,一年只要漏出那麼一點出來,也夠他們吃個飽了,何況還能給自己找一個後半輩子能依靠之處。  

    “這……不麻煩吧?”最先清醒過來的,還是嬌姨娘的父親。

    他們祖輩賣酒,到底也沒種過田,要說只收租子還行,要管其他的卻沒那個本事了。

    溫宥娘聞言就道:“也並不麻煩,只要每年收一兩回租子罷了。”

    江南亦有幾家開始研究雙季稻,然而氣候等條件到底比不得最南邊,種出來的雙季多也不過多那麼一點。且那幾家雙季稻種子並不外流,張氏留下來的這幾個莊子想種也種不了。

    因此收成便是一年收一回,要是那些人家自己偷到種子,或是培養出了雙季稻,這十年也算是他們占了便宜。

    溫宥娘這麼一說,老兩口連商議都不用便徑直點了頭,“那糧食到時可是送往京中交給溫府?”

    可憐老兩口還不知溫府發生的那些事兒,溫宥娘搖頭,“直接換做銀子存入票號即可。說來你們那酒肆生意如何?”

    嬌姨娘的父親忙道:“江南不比京城,酒大多綿長,咱們的酒過來也算是一般,頭一回改過了,生意倒好得多了。”  

    溫宥娘一聽,就道:“不如將收上來的糧食做成了酒賣,剩下的再賣出去折合為銀兩,也不錯。”在稻穀收了之後,許多人家還會在田地里種上小麥,在交租之時也有拿小麥折合成稻穀的量充作租子的。而小麥可釀酒,倒是能為酒肆所用。

    下面坐著的老倆口心裡其實也有著這想法,聽溫宥娘這麼說,也就順勢點了頭。

    不過溫宥娘倒是明算帳的性子,“造的酒,不論貴賤也都是你們的,只用將糧食折合成銀兩存入票號到時送往京城便可。”

    隨後溫宥娘又將溫府近來發生的事說了一番,直聽得老倆口眼睛直瞪圓了。

    聽到最後嬌姨娘的娘抹著眼淚道:“那五郎今後可該怎麼辦吶?也怪咱們也不是什麼出息人家,這會兒竟是半點忙都幫不得。”

    溫長倬要不能考科舉了,他們只有嬌姨娘一個女兒,以後還能靠著誰?還有溫家大爺被流放,他們女兒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些,嬌姨娘的娘親心裡就發苦,苦得直流眼淚,心裡怪罪當初嬌姨娘為了謀富貴去冒險,這會兒出了事他們這些當爹娘的才愛莫能助,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來,生怕溫宥娘介意。  

    眼瞅著好不容易得個外孫,雖然按規矩不認自己這門親,可到底是個男丁,不說嬌姨娘的娘親,就是嬌姨娘的父親心裡也是歡喜的。

    可這會兒聽說了溫家大爺之事,大男人雖然不好意思在小娘子面前哭,可那一臉哀像卻是惹人憐得很。

    嬌姨娘的父親隻眼巴巴的望著溫宥娘,什麼也不說,心裡跟煎熬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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