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所以不管當年的事情是如何,皇后即便是知道,也只會是中立。
而且仇氏才出事,淑妃就這麼跳出來了,要說這裡面沒什麼干係,怕是鬼都不信。
溫宥娘再看向淑妃時,眼神變得深了起來。
如果當年得事情是淑妃插手,那麼跟仇氏關係好就不難解釋了。
一個表面上看著不爭的人,坐在了四妃的位置上,還讓皇后少有忌諱,這種心智的人要做事的話,恐怕是不做則已,一做做絕。
此時淑妃出這個頭,打的或許就是想將她弄到南寧去?
那麼要此次失敗,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溫宥娘眨眼之間就下了決定,起身出列跪道:“承蒙淑妃娘娘厚愛,宥娘雖最善畫殘荷,然山水、人物也學過一二。”
“何況,宥娘也想要皇后娘娘一份賞賜,好給自己嫁妝打頭抬呢。”
溫宥娘這話一說,皇后似乎想起了溫宥娘已經定親,獻藝也無傷大雅,便笑著道:“個個都衝著賞賜來,本宮今日倒是要破財一番了。”
坐在下面的官眷們自是要恭維一番,皇后娘娘這話一出就是要大手筆的節奏,但凡家中有娘子表演的,誰又不歡喜。
淑妃臉上的笑,十分僵硬。
恐怕她也忘了溫宥娘已經下定的事實,或者是以為南寧太子會蠢到找皇帝要一個已經下了定的女人?
或者,她有更深的計劃?
溫宥娘跟身邊的冬梅使了一個眼色,這才走上了台。
冬梅意領神會,立即跟了上來,擋住了想拿顏料等上台的宮女,“不用勞煩姐姐,就讓奴婢來吧。”
送顏料上來的宮女明顯不願意,臉色十分不好。
溫宥娘在一邊看見了,笑著道:“就讓我自己的丫鬟來吧。她知道我要怎麼用。”
宮女看了看溫宥娘,又看了看擋在自己面前一臉堅決的冬梅,脖子動了動,到底是沒能轉過去。
溫宥娘一看就知道這個宮女不簡單,那本來想要轉過頭的脖子僵在了半路,就證明她是受人指使的,然而無法下手下意識地就會看向指使的人。
而宮女想要轉的方向,還恰好是皇后所在的方向。
皇后下面,便是淑妃。
淑妃、顏料。
溫宥娘只需要把兩個詞聯想起來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無非也是當年對付她母親那一套換了個由子。
以為她是張氏,好算計得很?
淑妃這女人還真是……
這可是在為鎮國公世子選妃,為了私心砸皇帝的場子,要真被她成事兒了,怕也離失寵不遠了。
溫宥娘從另一個宮女手中拿過畫紙,鋪在了案桌上,輕輕用鎮紙壓住,並沒在意一邊的對峙。
不管多不合時宜,她不會給淑妃算計她的機會。
不過溫宥娘的運氣明顯不錯,就官眷們要注意到冬梅與那宮女的時候,坐在下面的薛九出了聲。
“皇后娘娘,聽溫家姐姐說她會畫人物,就讓她這會兒給我畫一張如何?我可打算給娘娘看我薛家的槍法呢!就讓她把臣女的英姿畫下來好不好?”薛九笑嘻嘻地揚聲道。
薛九的父親也算是邊疆大員,別說這個提議還合情合理,便是不合情理,為了自己兒子,皇后也只會答應。
“邊疆兒女果真颯慡!這又有何不行?這一武一文的,才能彰顯咱們大隆女兒的風采呢。”皇后揚聲笑道,也算是說給另一頭的南寧太子聽。
讓人作畫這種事,先不說娘子們年少,畫像不小心流出不好,即便是有那個想法,也得悄悄在家才妥當,哪有自己再大庭廣眾之下提出來的。
皇后的一句話,就替薛九圓了過去,自然也順帶了溫宥娘。
溫宥娘聽到皇后這麼一說,也跪地道謝道:“多謝娘娘。宥娘今日便獻醜了。”
因薛九已經拿著紅纓長槍上了台,本跟冬梅對峙著的宮女不甘不願的將東西交了出來。
又有宮女將案桌抬到了角落,冬梅完全接手了一切的擺放。
顏料、畫筆、清水。
溫宥娘與薛九對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信任,便各自定下心來。
薛九的薛家槍法,流傳已有數百年,早已分化為了兩套。
一套是薛家男丁學的,用於戰場殺敵;一套是薛家女眷學的,已經化為劍舞,一般用於祭祀獻藝之類。
薛九將長槍一擺,溫宥娘就發現她或許是要耍薛家男丁所用的槍法了。對面的武官們一見,立馬高聲喝唱起來。
在現代。男人天生對戰場有著熱血,女人對戰場上的男人天生有著一股子崇拜。
即便耍著槍法的是一個姑娘,對溫宥娘而言也足夠讓她熱血沸騰。
一個軍人,不論男女,她就應該身披戰甲,手握長槍,立於千軍萬馬之上。長槍所指之處,就是大隆國土所在。
在武官們的喝唱中,薛九的最後一槍耍完,汗流滿面,一雙眼堅定而決絕。而溫宥娘只剩下最後幾筆,筆觸軟中帶硬,下筆如刀。
畫完丟筆,溫宥娘仍覺胸中熱血在沸騰,耳鬢的汗滴在前襟而不自知。
雖只是一幅墨畫,除了纓槍頭上那一抹紅,再無鮮色,且筆畫簡單,然溫宥娘自己卻是滿意不已。
當是超過自己的那一副殘荷了,溫宥娘後退兩步,與薛九對視而笑。
簡直就是暢快。
待畫風乾送往皇后娘娘面前閱覽,又被送往另外一邊,溫宥娘重回溫老夫人身邊。
見溫老夫人一臉擔憂,溫宥娘不得不安撫道:“沒事的,祖母。孫女兒已經換了庚帖,世子風光霽月,哪會看上我呢?”
溫老夫人摸了摸溫宥娘的手,見她手指冰冷又捂了捂,“祖母哪是擔心這個呢,就是怕你太好強了。”
就像之前淑妃的挑釁,既然皇后娘娘已經說了話出來,又何必是冒那個頭呢。
雖然淑妃得罪不起溫家,可溫宥娘姐弟在溫家得處境,就算是被淑妃欺辱了也未必能討回多少公道來。
溫宥娘這一上台,便是故意跟淑妃對著幹了。溫老夫人怎麼能不擔心。
連旁邊的宛娘都道:“姐姐何必爭一時之氣,沒得吃更大的虧。”
說完這一句,宛娘又回首瞪了溫長慧一眼,冷笑著壓低聲道:“不要臉!”
仇氏與淑妃之間的關係,溫家是極為明白的。
這也算是溫家老爺十分不喜仇氏的緣由之一,溫家老爺要做純臣,哪容得下兒媳婦跟後宮裡的女人熱乎。
不過這也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宛娘這般罵溫長慧,即便是聲音再小,旁的人再可能聽不清楚,溫宥娘也得教訓。
“那根簪子妹妹是打算不要了?”溫宥娘問。
宛娘咬著嘴不說話了,只回瞪了溫宥娘一眼,一副你不識好人心的臉色。
溫宥娘只能去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憋著點,別跟炮仗似的,不看場合的鬧。
淑妃為難她,或許是有替仇氏出氣的意思,但跟溫長慧能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還是溫長慧開的口。
這種牽連無辜的事情,溫宥娘最不喜歡宛娘做。她千方百計的替宛娘把性情移好,難不成就為了她給自己出氣不成。
☆、第047章雙嬌得賞賜〔一更〕
溫宥娘的畫,御花園另外一頭,第一個看的便是皇帝。
看著畫上的人物與風景,皇帝十分高興,連聲道:“好!好!好!”
畫中的薛九穿著盔甲,身材十分模糊,並看不出男女來,座駕也只寥寥幾筆黑墨染盡。最明顯只有那兩座山,與兩山相對的紅纓槍。
若不是這般,皇后也不敢將畫命太監送到皇帝這一邊來。畢竟薛九也是女流之輩,畫像哪能隨意傳閱。
那兩座一高一矮的山便是大隆與南寧之間的最大屏障,讓畫中人槍指兩山的意境再好不過。
反正只是娘子們的獻藝,即便是對南寧有所冒犯,此時以鎮國公世子的名義來京的南寧太子也不好怪罪不是。
大隆與南寧,即便是談和,也不會和到雙方在邊界不設兵馬的地步。
因此,大隆的官員,不管是武官還是文官,在看見溫宥娘那一副畫之後,竟沒有一個不叫好的。
在座的溫府、張府等人更是深覺臉上有光。
南寧太子繼皇帝看過畫之後就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含笑,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在聽到大隆臣子一聲接一聲叫好,也沒多出半分神色來。
這一舉動讓大隆的太子與大皇子都關注了起來,暗中揣測南寧太子是沒看懂,還是心思深沉已有了對策。
大隆的皇帝自然也關注著南寧太子的反應,他繼位多年,在閱歷上就完勝自己兩個兒子,一眼就看出了南寧太子的心機深沉。
這樣一個敵國太子,與他的合作是否值得或許也要重新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