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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各種驚險外加匪夷所思。然後於是乎脆弱的人類全部報廢了,當地政府派了無數的搜救隊,最後好像軍方也派飛機出動了,仍然有五名人員下落不明,這不顯然的,下落不明和葬身山澗都是一個道理,死了唄。可是悲慘的是,下落不明的卻連個屍體都沒有。她蘇姑娘顯然就屬於那下落不明的其中一員。
蘇姑娘聽著師傅的敘述心裡一緊,張開手掌,裡面已經是濕噠噠的一片。後怕不已,若是那天自己沒有臨時改變主意,是不是自己也真的就和那些可憐的人一樣了呢。回憶起來那天同乘車的加上司機也有三十人,那麼多條人命啊,就這麼沒了,蘇姑娘唏噓不已,這要不是自己臨時改變了主意,是不是也就真的與這個世界永別了呢?
蘇夏在嘆息之中到了殯儀館。跑進去的同時蘇姑娘猶豫了,自己這要怎麼進去才不會顯得太突兀,被當成詐屍不要緊,要是再把爹娘嚇著那就麻煩了。問清了工作人員自己追悼會的地點,就貓了過去,臨進門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的花圈上寫到:花落胭脂春去早,魂銷錦帳夢來驚;也有:問西行路上傷心客,來生何往悲東逝水邊白髮翁,今世怎休;還有更直接的:一路好走!
蘇夏驚悚的抖了抖自己的雞皮疙瘩,還一路好走?你大爺的葉廷軒我怎麼走也要走在你後頭!一路看完落款,好傢夥這親的疏的遠的近的可都到齊了啊,她活著的時候沒見到這夥人這麼齊聚現在這自己死了,一個倆個倒是一個不落的全跑來了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死者為大?
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蘇姑娘自覺的往旁邊讓了讓,誰知那人再接再厲又招呼上了,“同志!同志!”這位工作人員早就盯著蘇夏看了很久,你說這個奇裝異服的同志奇不奇怪,你要是是來參加葬禮就抓緊進去啊,你在外面轉悠著看輓聯這叫什麼事啊,欣賞上面的字跡?這靈堂里還多的是呢。扯遠了,這是部隊首長家閨女的追悼會,多麼讓人嘆息的一件事啊,這位同志倒好,一邊看著還一邊詭異的笑著,這真是怪事年年有,殯儀館裡特別多。
“同志,你要是來參加追悼會的就請快點進去,沒事的話,請讓開。”工作人員嚴肅開口了。
“噢,”蘇姑娘猶豫了會,躲躲閃閃的才將走到門口,一位胸口帶著小白花的年輕小戰士低著頭就遞了個白毛巾給她。蘇姑娘大喜,本能的將毛巾往自己臉上一蓋,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這自己嚇自己就算了,總不能將來賓都給嚇到了吧。工作人員擰著眉頭也給了她一朵小百花。蘇姑娘鎮靜的別到自己的胸前。
話說靈堂里,夏琴在徐敏和華倩的攙扶下已經泣不成聲,本來她這幾日一直是住院的,但是因為今天是女兒的葬禮她是強撐著過來的,要送她最後一程不是嗎?女兒小時候跟自己吃了多少苦啊,長大了,也是災星不斷,就沒有安穩過,如今總算好了,總算消停了,可是這將是永遠,永遠啊……想到這裡夏琴胸口一堵,追悼會還沒開始,就昏了過去。蘇師長顫抖的終於在女兒的遺像前失聲痛哭,陸明城害怕倆位老人最後出什麼狀況,只能交代父母將他們先攙回休息室,這裡的事情全權交給他來處理。
葉廷軒慢慢走到了陸明城的身邊,說實話這幾日陸明城的表現讓他吃驚,他本以為他一定會撐不下去的,但是他依然堅毅的沒有倒下,是了,他現在是死者的丈夫,連亡妻的後事都沒有處理好,他又怎能倒下?陸明城面容死灰般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神也是空洞的仿佛這個人也失去了生命般,但他仍然有條不紊的應酬來賓。
整整六天他都沒有睡過覺了,自從知道她出事之後,不顧一切的尋找,完全不管專家的預測,僥倖的抱著一絲絲的希望,也許她中途下了車也不一定,可是為什麼那麼久了,她連一點訊息也沒有。最後還是在很遠的下游有人撿到一個已經被泡的發白看不清原來字跡的軍官證,蘇師長這才首先向命運低頭,承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他不承認不行,因為他再也看不下妻子和女婿為這事瘋狂崩潰了。
是了,是女婿了,他不能連陸明城這最後的請求也駁回了。
所以才會在定製的石碑上直接以“亡妻”開頭的。自然靈堂的輓聯上也有直接寫著:吾之至愛,生死相隨。不過恰恰也因為這八個字,導致陸家上下整日人心惶惶,就害怕一個不測,再有個萬一。尤其是徐敏,悔過悲傷,苦苦拉著兒子哀泣著若是你想不開,我也就隨你去了。陸明城只是抬頭茫然的望著遠方,嗓音乾燥的如同兵器在摩擦,“我現在和死了有區別嗎?”
陸明城呆呆的盯著靈堂上方那黑白的照片,仿佛被那燦爛的笑臉給刺著了,踉蹌著晃了晃身子,高暢和葉廷軒幾乎是同時伸手扶住了他。高暢不無擔憂的說道:“你還挺的住嗎?”陸明城苦笑,如今蘇師長夫婦紛紛都倒下了,若是他再倒下,那蘇夏的葬禮怎麼辦。拂開了倆人的攙扶,站直了身子,立在家屬席上。昨晚他和高暢喝了一夜的酒,即使高暢一再的阻攔但他仍舊一瓶接一瓶的灌,本來他以為自己會大醉一場,沒想到卻是越喝越清醒,清醒的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體每一處徹骨的寒,這無邊的空寂也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蘇同學一進門抬眼看見自己的遺像倒是自己被自己嚇的頭皮一麻,滿目的白簾黑紗,那場景可不是一般的瘮人,尤其這還是自己的葬禮呢。咦,蘇姑娘仔細瞅了瞅,啊哈?這怎麼是亡妻??我怎麼還未嫁人又變亡妻了?
噢,瞬間明白了,都說陸明城你這小子欠虐吧,姑娘我熱乎乎的往你身上貼,你就給我傲嬌,現在姑娘我詐屍了,你就又往自己身邊攬了。有用嗎?有用嗎?我要是真死了話,這有用個屁啊!抱歉,爆粗口了,蘇姑娘四周轉著眼珠子搜索著父母的身影,除了看到一堆抹眼淚的熟人,還真沒見到自個兒爸媽。不過這靈堂里的人還真是不少啊,這要是自己真的還魂看見有那麼多人來拜祭自己,估計走的也笑眯眯了吧。
突然覺得自己腿邊有東西在扯著自己,蘇姑娘捂著自個兒的臉,露出了倆隻眼睛偷偷瞄了瞄,呀?這不是小歡歡嗎?此時小歡歡身上也系了條白布,瞪大眼睛好奇的瞅著她,蘇姑娘一樂,小樣還給舅媽帶孝呢。趁人沒注意,低著頭將毛巾全部拉開,對著他擺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歡歡卻突然被逗的一樂,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吧,哀樂,低泣,這麼一場嚴肅沉痛的追悼會就生生被一個娃兒給毀了。大家全尋著這聲音張望了過去,或不解或嘆息或憤怒,這不,陸雨晴就氣沖沖的跑了過來,對著娃兒的屁股就狠狠拍了兩巴掌,歡歡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對著蘇姑娘擠進人群的身影伸長了胳膊,“舅媽,抱抱……”
陸雨晴一聽歡歡這麼悽慘的一喊,瞬間就碎了心腸,跟著大哭了起來。
追悼會正式開始的時候,陸明城代表死者家屬致了哀悼詞,曾經一度哽咽的無法言語。但是面容卻是冷清的可怕,仿佛失去了靈魂般。
當陸明城說道:生未同衾……死必同穴時,突然致哀的來賓中爆發了一陣劇烈的哭泣。大家紛紛回頭張望,最後還是站在旁邊的何飛忍不住了,推了推身邊這個從追悼會開始,就一會哭一會笑的瘋女人。
那女人仍舊將毛巾捂在臉上,嗡嗡的開口,“沒事,沒事,你們繼續我只是太感動了,太感動了啊,感天動地,盪氣迴腸啊。繼續,繼續。”雖然人們很好奇也有憤怒不解的,但是因為是追悼會,所以大家也壓制住了自己的不滿,仍舊低頭默哀。
好容易致悼辭結束,都輪到瞻仰儀容了,蘇姑娘也沒想到什麼時候暴露自己比較不會嚇到人,但是目前來說她是萬般好奇啊,這棺材裡到底放的是什麼呢?在眾人圍著棺材瞻仰儀容的時候,她拼勁了全力,伸長了脖子朝里張望。
咦?這算怎麼回事啊?這身衣服可是她最喜歡的啊,不會是要燒了吧,不帶這麼幹的吧。哎呀,還有她最喜歡那那些小玩意,以及陸明城送她的既讓她感動又讓她驚悚的用頭髮做的畫,總之不少好東西啊。
因為她的停頓,後面的人都是一頓,突然一條軍犬突破人群朝著蘇姑娘直直衝了過來,蘇姑娘一個沒當心,胸腹受力,撲拉著伸手虛空抓了兩把,就將垂在棺材上的白簾給扯了下來,然後一頭栽進了棺材裡!
於是乎,場面混亂了,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亂,狗吠聲,人們驚訝的呼喊聲。好在同志們,這場追悼會多的是軍人,行武出身的人講究的就是一個處變不驚,所以很快場面就被控制了,等大家全聚在棺材邊企圖將不小心驚擾死者以及被軍犬襲擊的來賓給拉出來的時候時,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蘇姑娘在一團白布中先伸出了一直雪白的手臂,然後胡亂的扯掉了頭頂的白布和髮辮,等她披散著頭髮從棺材裡坐出來的時候,嘿嘿……現場靜默一秒!眾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忘記了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