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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姑娘臉色蒼白,手心出了不少的冷汗——密陽侯是永安帝的黑衣衛首領,他若是倒向傅予琛,那傅予琛繼位便沒有懸念了!
傅二姑娘看向端坐在錦榻上和延恩侯夫人親密談笑的徐燦燦——這個年紀小小的木美人,難道真的會成為大梁最尊貴的女人麼?
散朝之後,永安帝帶著傅予琛回了崇政殿。
傅予琛耐心地服侍他躺到了御榻上,又拿了一個明黃靠枕放在了他的身後,儘量令永安帝躺得舒服一點。
徐順和這幾日被留在了崇政殿,到了時間便上殿為永安帝扎針。
扎完針徐順和便退了下去。
傅予琛拿了一方明黃帕子拭了拭永安帝額頭的虛汗,一臉沉靜,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永安帝靜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道:“阿琛,你為何拒絕冊封?”
傅予琛看向他,然後老老實實道:“我覺得皇……父皇你不是很情願。”
永安帝:“……”
當時他確實不太情願。如果沒有變故,他一定會按部就班把一切都交給阿琛的;可是當時阿琛鮮血淋漓滿身殺氣走了進來,能讓他怎麼想?
傅予琛端起案几上的藥碗,用銀調羹輕輕地攪動著,好令湯藥早點涼下來。
此時的他眼帘垂了下來,烏黑濃密的睫毛就在眼瞼上印下兩片濃重的陰影,嫣紅的薄唇緊緊抿著,看起來委屈中帶著倔強。
永安帝的心瞬間軟了下來,凝視著傅予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個懷疑。
☆、第148章
永安帝眼中似乎燃燒起了一簇火苗,他眼巴巴盯著傅予琛,聲音也有些顫抖了:“阿琛,朕記得你是五月生的?”
傅予琛眼睛盯著手裡端著的湯藥,正在考慮要不要嘗一口好顯示自己的孝感天下,聽到永安帝的話,他不由一激靈,立刻心生警惕。
他看向永安帝,頓了頓,然後“嗯”了一聲。
永安帝眼睛發亮:“五月十三?”
傅予琛有點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永安帝閉上眼睛,在心裡飛快地計算著,最後發現還是無法確定,只得頹然嘆了口氣。
傅予琛想起自己命人查到的當年之事,心裡便一陣陣的噁心,難得地不裝了,蹙眉道:“起來喝藥吧!”
永安帝懨懨地起身接過藥碗,把碗裡的藥一飲而盡。
傅予琛接過空碗,放在了案几上。
永安帝看著傅予琛,心裡想著傅予琛的生母元氏如今到底在哪裡。
正在這時候,小太監進來稟報:“官家,琦玉殿董貴妃求見。”
傅予琛聞言便起身告辭。
永安帝有些疲憊,澀聲道:“讓她進來吧!”他絕足後宮已經很久了,即使最寵愛的董貴妃也難得見他一面。
他看了傅予琛一眼,道:“你去御書房把今日的奏章批了吧!”
傅予琛蹙眉看著他,臨轉身又說了句:“注意御體吧!”
永安帝:“……”注意御體?朕都病成這樣了還能做什麼啊!
傅予琛出了崇政殿,在園門外遇到了披著大紅繡鳳羽緞斗篷穿著繡金鳳大紅袍子的董貴妃。
大紅色是正室服色,董貴妃敢如此穿著,看來是志在皇后了。
董貴妃看見傅予琛便停下了腳步,便對著他嫣然一笑。
她得知清親王在崇政殿陪永安帝的消息,便特地里里外外穿的紅通通來了。
董貴妃覺得自己既然幫清親王娶到了出身低微的徐氏做王妃,那傅予琛就該報答她,助她當上皇后。
傅予琛作勢行了個禮,面無表情離去了。
走過一張夾道時,聽雨悄悄稟報導:“英亮說貴妃娘娘想當皇后。”
傅予琛微微笑了:“你捎一個口信給英亮,就說‘如果沒了皇后,那她就是皇后’。”董貴妃想當皇后,那就殺了被幽禁的舒皇后做投名狀吧!
他和董貴妃一直是互助互利的,傅予琛不介意扶植董貴妃做皇后,前提是董貴妃必須付出與之相襯的代價。
用完午飯又閒談一陣子之後,徐燦燦親自出來送三位姑母和六位姐姐。
延恩侯夫人握著她的手,親熱地邊走邊說,一直走到了內院門外。
徐燦燦立在那裡,笑盈盈聽著姑母們說話,間或看看六位大姑子的臭臉,心情愉快極了。
身著戎裝的水寒立在內院大門東側,靜靜看著正在認真傾聽延恩侯夫人說話的徐燦燦。
她的臉潔白晶瑩,大概是剛剛喝過酒的緣故,臉上泛著薔薇般的色澤,淚滴形紅寶石耳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著,美得如同一場華麗的夢。
水寒覺得喉嚨有些干。
他垂下眼帘不再去看,試圖熄滅自己對徐燦燦的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可是徐燦燦近在咫尺,近到水寒能聞到她身上那淡淡的玫瑰花芳香,令他的心跳更快,一種令他痛苦卻又令他極度歡愉的感情早已在看到徐燦燦的第一眼便產生在他的心中,令他痛苦卻又甘之若飴。
水寒吸了一口氣,抬眼看了過去,卻發現徐燦燦正好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
徐燦燦含笑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接著便把注意力轉到了延恩侯夫人身上。
水寒緩緩地轉動身體,然後走進了值事房——他的臉已經紅了,必須要掩蓋!
徐燦燦午睡起來,剛梳洗罷,正端著一杯毛尖慢慢品嘗,胡媽媽便來報:“外家大太太和大少夫人來了!”
聽說只是徐韓氏和崔氏,徐宜蓮沒有來,徐燦燦便道:“請進來吧!”
她依舊倚在錦榻上品茶,等到外面傳來灰慧的通報聲這才起身迎接。
徐韓氏這些天因為徐宜蓮瘦了許多,看著頗為憔悴;崔氏好像胖了一圈,臉更加圓了,圓潤而有光澤,看著很有母性的光輝。
這婆媳倆一進來便要向徐燦燦行禮。
徐燦燦怕崔氏行禮不方便,忙攔住了:“自家親戚,不必多禮!”
寒暄完畢,徐韓氏陪著徐燦燦坐在了錦榻上,崔氏原本要立著侍候婆婆的,卻被徐燦燦看到了。
徐燦燦蹙眉道:“大嫂,你不為自己,也得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肚子都起來了,怎麼能久立?”
徐韓氏忙笑道:“崔氏過來坐吧!”
崔氏見婆婆發話,這才斜簽著身子在西側的高椅上坐了。
徐燦燦瞅了她一眼,便道:“大嫂,過來挨著我坐吧!”
崔氏見王妃開口,忙含笑過去挨著徐燦燦坐了下來。
堂屋的錦榻是徐燦燦日常歇止處理家務的地方,因她常坐,所以朱顏便帶著人用碧色錦緞和鴨絨做了一層厚厚的褥子鋪了上去,坐起來異常的舒服。
崔氏坐下之後才覺得舒服,便看向徐燦燦:“王妃,這是什麼做的啊,怎麼這麼舒服!”
徐燦燦笑:“是朱顏她們做的,裡面好像是放了鴨絨!”
崔氏一聽,覺得製作過程太麻煩,便不再說了。
徐韓氏見兒媳婦和徐燦燦說了幾句話,打開了場面,便笑道:“妾身有些話想要和王妃說呢!”
徐燦燦掃了她一眼,看了朱顏一眼。
朱顏侍候她侍候慣了,立刻明白了徐燦燦的意思,便悄悄地做了個手勢,屋子裡侍候的丫鬟嬤嬤立即隨著她魚貫退出。
待屋子裡只剩下徐燦燦、崔氏和她自己了,徐韓氏這才開口道:“燦燦,你大伯讓我問你一件事!”徐廷和近來根本見不著傅予琛,只得托她來向徐燦燦打聽了。
徐燦燦在心裡打定主意,不該說的一定不說,這才開口道:“什麼事?”
徐韓氏身子往炕桌這邊傾斜,壓低聲音道:“清親王為何堅辭不受皇太子的冊封?”
徐燦燦:“……我也不知道啊!”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日聽雨說傅予琛要成皇太子了,可是傅予琛回來之後提都沒提那件事,她見他不願意說,便也沒有刻意去提。
徐韓氏看她一臉的懵懂,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便道:“要不你去問問侄女婿——”
崔氏見婆婆居然在請親王妃面前不知進退,忙咳嗽了一聲,試圖阻止徐韓氏問出蠢話。
徐燦燦還是聽明白了徐韓氏的話。
她瞟了徐韓氏一眼,然後端起四季花卉白瓷茶碗,用碗蓋輕輕地撇著清茶上浮著的茶沫,並不說話。
屋子裡頓時靜極了,唯有一側擺放的西洋金自鳴鐘“咔咔咔咔”走著。
徐韓氏因為太著急丈夫了,一心為丈夫謀劃,衝動之下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說完之後自己也後悔了,一尷尬得說不出話,只好默然。
崔氏看著一向精明的婆婆,心裡覺得婆婆今日有些蠢——即使徐二姑娘先前是靠著徐府才得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如今二姑娘貴為親王嫡妃,差一點就要當皇太子妃了,身份地位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公公婆婆和小姑子徐宜蓮在清親王妃面前,還是把她看做先前的徐家二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