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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銘泉和楊牧都沒有醒來的跡象,蘇葉穿過黑暗的餐廳,躡手躡腳的從衛生間回了臥室。
呼吸著初秋清晨沁涼的空氣,蘇葉又坐在書桌前翻開了英語課本。
雖然說起來上一世的蘇葉不怎麼記單詞,更加沒有學習語法,但是畢竟耳濡目染,認真學習起來頗有一種駕輕就熟的感覺。尤其是單詞,為了湊夠每天二十個不認識的單詞,蘇葉已經從第一單元的單詞表記到了第四單元,而第一冊的課本也只有五個單元而已。
像那些耳熟能詳的“crazy”“power”,稍長一點的“onpurpose”“accordingto”,對蘇葉來說都熟悉極了。前世從大學畢業後,因為考研和翻譯的原因,一直沒有放棄英語的學習,雖然不夠系統,但是明顯比高一的水平強了不少。
蘇葉不得不開始考慮重新規劃自己的英語學習方案了。
因為已經打定主意高二學文科,蘇葉並沒有在生物化學物理這三門課上多費心思,上課前預習一下,上課時做個筆記想必也就差不多了,而文科要學的政治歷史地理,雖然知識點瑣碎,但是難度並不高,高一的階段打好基礎即可,無需死記硬背,就算是費時費力的背下來了,說不定到了高三也忘光了。
這麼一來,蘇葉又把數學書翻出來了。高中的數學之所以難,大約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與初中數學相比難度一下子提高太多,學生們普遍心理準備不足,二就是課文和例題的難度普通,課後習題與例題比起來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了,然後再去做其它的數學輔導資料,那個難度更加銷魂,讓人沉溺其中恨不能去死一死。
按照蘇葉的實用主義人生觀來說,如果三年後的高考與她前世時的高考題目相同,那還不如直接放棄那些難度特別高又亂七八糟的數學資料,直接把課文、例題和課後習題看熟做透,已經可以保證145的高分。
不過……蘇葉也有些擔心高考題目會與前世不同,而且平時的考試中,數學題目難度應該都不低,難道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把平時的數學成績放棄了嗎?
在重生的蘇葉看來,這樣放棄的不僅是較高的分數和名次,老師的青睞和同學的崇拜,更是對自己新的人生的放棄。不是發誓要過上更好的生活嗎,要讓爸媽能夠以自己為榮,讓他們不再為自己操心嗎?如果又變成前世那個輕言放棄的蘇葉,那麼重來一次的意義在哪,人生會不會又變得跟前世一樣悲劇呢?
蘇葉開始下力氣埋頭“啃”那些不會做的數學題。
午飯時楊牧特意做了一大盤紅燒肉,說要好好給蘇葉補一補,不過蘇葉在軍訓結束後特意稱了一下體重,依舊是四十六公斤,居然沒有輕也沒有重。前世上大學之後,蘇葉的伙食之差更上了一個台階,居然導致她後來見到紅燒肉之類的菜都會控制不住的垂涎三尺,重生之後,蘇葉一反之前對肥肉的厭惡,慢慢的,因為挑食而導致的面色發黃現在也有所改善了。
傍晚時分,雨停了,太陽短暫的出來了一會兒,楊牧見路面干慡了,照例要拉著蘇葉出去放鬆放鬆,蘇葉見老爸蘇銘泉在客廳看電視,乾脆也拉上了他,笑說:“不如我們一家今天在外面吃晚飯吧!”
這個樣子與父母一起出去散步已經多少年沒有過了,蘇葉努力回想,也許是大學放假回家時有過,也許是畢業後偶爾在過年回去看望父母時有過,終究都記不大清了。唯一能夠記得清的,還是蘇葉上小學時,左邊牽著爸爸的手,右邊牽著媽媽的手,一起去縣裡新開的商場湊熱鬧,真是開心啊。
從小區往南邊走,就是一個面積不小的公園,前幾年還在收門票,現在把所有動物和大部分娛樂設施挪走了,公園也變成了附近居民的免費休閒之處。再往南就到了十字路口,向西走,沒多遠就是市一中,市一中附近有一家新華書店,算得上是市里最大的書店了,不過蘇葉很少能在裡面找到心儀的書,反而是從路口再往南一點,有幾家私人經營的小書店,裡面偶爾會有讓蘇葉驚喜的書出現。
散步通常不會錯過這其中任何一家書店,蘇葉的書櫃很快就豐富了起來,以前放在上面充數的作文選之類的書,都被蘇葉收拾出來塞進了柜子里,也許以後會當做廢紙賣掉吧。蘇葉買書的頻率之高,數量之大,讓楊牧每每懷疑的問:“你真的看得完嗎?”
不過蘇葉良好的讀書習慣讓楊牧不得不相信,那一本本看起來還嶄新嶄新的書,裡面密密麻麻的夾著寫在便利貼上的心得體會。蘇葉愛書成痴,看書之前必定淨手,不願意任何一本書出現污損和褶皺,心得體會都是寫在便利貼上,小心的貼在書頁的最上方。
楊牧有次去蘇葉臥室打掃衛生,看著那寫滿字跡五顏六色的便利貼,已經塞得滿滿的書櫃,感慨的想:也許該給蘇葉準備一間書房了。
雖然上午還在下雨,不過這會兒街上的人又多了起來,不愧是商場雲集的市中心。蘇葉眼尖的發現了一家試營業的西餐廳,似乎一直到五六年之後才關門的,現在想必還不錯,就拉著蘇銘泉和楊牧進去開了回真正的洋葷。
吃過牛排已經天黑了,楊牧看了看天,提醒蘇葉:“天氣預報說明天還有雨的,記得穿厚一點。”
一家人從公園的側門進去,公園裡到處都是參天的大樹,路邊隔不多遠就有一個地燈,不過有的亮著,有的不亮,蜿蜒而過的小河上架著木橋和石橋,可惜河裡的水並不清澈,只怕還要過兩年市里才會下大力氣整治河水污染。
溜達到公園大門口的地方,大功率的路燈把那一片廣場照耀得猶如白晝,蘇葉一眼就看到了同桌陸延從對面走來,他身邊是一位老爺子,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老式深藍色夾克衫,精神矍鑠。
☆、親戚
蘇葉和陸延的距離只有十幾米,也許幾秒的功夫就錯身而過了。蘇葉先發現的陸延,陸延察覺有人看他的時候才看到蘇葉和蘇銘泉楊牧二人。
如果蘇葉是個真正的十幾歲少女,說不定猶猶豫豫的功夫就跟陸延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擦身而過了,不過蘇葉並非青澀的少女,而陸延也不是普通的少年。
見陸延沖自己微笑了一下,蘇葉順勢揮了揮手,大大方方打了聲招呼:“嗨,陸延!”說句話的功夫兩撥人已經走到了一處。
蘇葉聽到陸延身邊那位老爺子問了陸延一句:“這是你同學?”倒是說的一口純正本地方言。
陸延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說:“是我同桌,班裡的學習委員。”
這話蘇銘泉和楊牧也聽到了,蘇銘泉笑了:“是我們小葉兒的同桌啊。”
蘇銘泉善交際,馬上跟老爺子寒暄起來,三言兩語間蘇葉就知道了那老爺子原來就是陸延的爺爺,年輕時也是在農村,老家距離蘇葉的老家只有三十多里路。
兩邊越聊越開心,小縣城裡人員流動少,往往一知道姓氏就能猜出是哪個村子的人。原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只要一聊起來,百分之九十都能攀上親戚。
果不其然,陸老爺子一聽說蘇葉的老家是某某村,就說他的一個隔房堂哥娶了那裡誰誰誰的女兒,正是蘇銘泉的一個表姨,蘇葉該喊姨奶奶的。
蘇葉囧囧有神的看了陸延一眼,弄了半天兩人還是繞了幾百個彎的親戚,大人們聊天的重點果然一成不變,永遠都是先報籍貫,再拉關係,跟古時候的同鄉同年幾乎沒有區別。
好在初次聊天都是有分寸的,不會什麼話都往外說,粗粗交換了住址,兩邊就分開了。
走過一段距離後,蘇銘泉回頭看了看陸延和陸老爺子的背影,感慨的說:“早就聽說他那村子裡有個人在北京做生意發了財,應該就是他兒子吧,我們這邊跟他們那邊不走親戚,知道的也不多。”
蘇葉恍然大悟,怪不得陸延說話時一口京腔,應該是在北京長大的吧,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上高中時倒回老家來了。
陸老爺子那個有錢的兒子在市區給他買了別墅,又請了保姆全天陪護,每年打一大筆錢進他的帳戶,可以說無微不至了,只不過這個有錢的兒子太忙,幾年也見不上一面,有錢的陸老爺子只好像一個普通的孤寡老人一樣,整日在公園裡流連,看著滿地撒歡的孩子們發愣。
正式上課第一天,晨讀時同學們的熱情並不高,按照黑板旁邊貼著的課程表來看,周一、周三、周五的晨讀念語文,餘下的三天則念英語。
班主任袁老師七點半時來班裡看了兩眼,見全班只有兩個人還沒有到,就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回了辦公室。那兩個人第一天就敢遲到,班裡同學看法各異,不過唯一相同的,就是大家都在等著看班主任會怎麼處置那兩人,這關係到新班級的紀律嚴格與否。
若是袁老師是個好糊弄、不愛管事的老師,那麼同學們就會越加放肆,日子也會過得更加舒服;若是袁老師錙銖必較,那班裡的同學想必就要把心裡的如意小算盤放到一邊,每天認真遵守規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