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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個一點兒情面也不講一絲餘地也不留的。

    何苦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呢?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葉潯不是東西似的。

    葉冰又氣又笑,想著這樣也好,能跟婆婆有個交代。不是她不聽話,是葉潯不給她機會。

    葉潯再去找江宜室說話的時候,得知了柳之南的心跡。

    江宜室期期艾艾地道:“之南說,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她荒唐的心思,那麼她也沒臉見你了……先前還想與你說說體己話的,現在這樣,她是真的無地自容了,你看——”

    “不見就不見吧。”葉潯笑笑的,“你只是遞話的,不需為難成這樣,再說你就能開解她,這種事我不擅長。”

    江宜室悵然道:“我真怕你心裡不好過。”

    葉潯岔開這話題,“我要你問她的話你問了沒有?”

    江宜室便複述了柳之南的話,又不解地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問她這個?”  

    “想知道以前做的是對是錯。”葉潯微笑,“她要是現在就悔不當初了,我當初撮合她與孟宗揚一定是錯了,這樣一來,我就欠了她一份人情,而且往後也絕不會再做類似的事了。”

    江宜室卻搖頭,好笑地道:“這怎麼能有對錯可言?你也有胡思亂想的時候。誰拿刀逼著之南嫁給孟宗揚了不成?到底還是要看她是不是從心底想嫁他。不如意了就後悔?那怎麼行。”

    葉潯笑起來,“這麼看也對。”

    “本來就是麼,你不能凡事都要追究自己是對是錯,那樣太累了,也大可不必。”

    年節之前,吏部右侍郎及郎中、吏科給事中、都察院左僉都御使先後上疏,揭發江南官員結黨營私貪贓枉法。

    皇上早已獲悉,在等的便是這種將事情點破擺上檯面的摺子。照他的心思,恨不得朝夕之間將江南涉案官員全部定罪論處,可是沒法子,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意氣用事便會出亂子。

    他將此事交給柳閣老、孟閣老和簡閣老,命三人在來年元宵節之後,擬出個章程著手此事。  

    隨後春節到來,皇上和官員們循例放假。

    春節期間,葉潯只在大年初一進宮請安的時候見了柳之南一次。

    柳之南對她勉強地笑了笑,隨即就避開了她的視線。

    葉潯知道,這次只能指望江宜室開解柳之南了。至於她和柳之南的情分能否一如往昔……不好說,只能隨緣。

    之後,孫太太掛著滿臉的笑,上前來與她搭話:“冰兒上次前去侯府,卻沒能見到夫人,可是因著夫人繁忙的緣故?”

    葉潯就笑,“不是。”

    孫太太的笑容僵了僵,“冰兒去見你,也不是為別的,她是知道你深諳藥理,想與你討一些保養身子、安胎的藥膳配方。”

    “這就是沒影兒的事情了。”葉潯斂了笑容,“我只是略微曉得一些,並無多少心得。”

    孫太太卻道:“可我聽說,葉家大奶奶懷胎這幾個月,都是夫人一手打理的膳食,眼下她身子康健、胎象安穩,皆是得益於此。夫人,您與冰兒到底是姐妹,她身子骨又單薄,閒時還望您常去看看她,幫她一把。說到底,親人之間,不就該相互幫襯麼?我以前膝下那個不爭氣的長媳的事……不就是她去告訴你嫂嫂的麼?”  

    “羅氏的事就別提了,那筆無頭帳,我想想就頭疼。”葉潯語聲略顯淡漠,“日後再娶了長媳,要寬容些才好。你們樹敵,到最後卻是我們跟著受連累,孫太太,你覺得我會感激你們通風報信麼?”話里話外的,她是一心要撇清與孫家的所謂親戚關係,“說到底,我不便也不想與你們常來常往,有什麼要緊的事,我二嬸自會告知於我。”

    第115章

    新一年裡,葉世濤升任錦衣衛指揮同知。

    春季,江宜室生下一名男嬰,葉冰生下一名女嬰。相差的日子不多,兩個孩子都比庭旭小一歲左右。

    皇上給葉世濤的孩子取名希寧。

    江宜室的人生到了一個算得完滿的階段,葉潯也似是放下了心頭一個大包袱,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閒時去江宜室那邊的次數少了一些,去祖父、外祖父兩邊的時候相對於來講多了一些。

    葉潯還是聽葉夫人說起,才知道趙氏有喜了,忙笑盈盈道賀。

    葉夫人笑眯眯地道:“你二嬸讓她好生養胎,代管著家裡的事。”

    “怪不得二嬸不怎麼去孫家了。”自從孫志仲再娶魏氏之後,王氏便鮮少去孫家了。  

    “不得空,她也不是撒不開手的性子。”葉夫人笑道,“到底還是各有各的命,冰兒的路還得她自己走,你二嬸總不能整日裡提點著。”

    “這倒是。”毋庸置疑,葉冰或許有不足之處,卻將孩子看的很重,日後不論怎樣,為了孩子,總會踏踏實實過日子的。

    葉夫人將扶著太師椅走來走去的庭旭抱到懷裡,“你們兩個可要常來啊,這個小人精,隔日子久了不見就想得厲害。”

    葉潯點頭,“當然要常來給您請安了。”

    平日裡,葉潯一有空就教庭旭說話,可庭旭不是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不理那個茬,就是咿咿呀呀的說著自己才明白的音節。

    葉潯是有些心急的,一次見到外祖父的時候就提起了,“還不會說話,歷代一些名人都是一歲就會說話的,還有個一張口就會背誦唐詩的。”

    柳閣老哈哈地笑,“那是百年不遇的神童,你讓我們庭旭跟神童比,不是難為人麼?”又拍拍外孫女的額頭,“你是一歲半才會說話的。”  

    葉潯小的時候沒有娘親照顧,誰有那個閒工夫整日裡教她?可這些是她不能提起的,就道:“就因為我小的時候笨,才盼著庭旭聰明一點兒的。”

    “聰明與否又不是說話早晚就能決定的,有幾個比你聰明的?”柳閣老笑呵呵地遞給庭旭一塊點心,“總是瞎擔心。”

    葉潯詞窮,轉而說起別的事:“江南貪污案大概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了結?”自年初開始,彈劾的官員越來越多,上摺子辯駁的官員也越來越多,幾方身在邊疆的權臣也摻合了進來。

    柳閣老神色微斂,“江南是朝廷財源之一,江南士林也不容小覷,一有動作,便會掀起風浪。皇上恐怕要派出有分量的人去江南走一趟,探知那邊深淺,才能有個決斷。”

    這決斷所指的,是大刀闊斧的整頓或逐步懲戒貪官。而在她記憶中,皇上選擇的是後者,到她撒手人寰時,還在一個個的發落貪官。

    葉潯想,皇上那個位子真不是尋常人能坐的,換了別人,不急死也早氣死了。並且這還只是皇上著手的要事之一,今年另一樁事,便是與西夏談判,準備用兵。她的大表哥、二表哥已經遠赴西域大營,到了軍中歷練。  

    這兩件事,恰好都是關乎錢財的,一個是錢被哪些人貪了,一個是要花錢準備打仗。哪件事都有一大幫人站出來跟皇上對著幹。

    她至今極為困惑的事情之一,便是前世江南貪污案中,沒有牽扯到楊閣老。而在今生,裴奕已明確告訴了她,楊閣老便是那些貪官在朝廷的後台。

    由此,她問外祖父:“怎麼查到楊閣老頭上的?”

    徐閣老忍不住笑,“這些事情,沒人懷疑楊閣老的話,他自然能置身事外,但是如今不同。如今我和世濤對楊閣老疑心頗重,由此,便不會放過與他相關的蛛絲馬跡。”

    葉潯由此釋然。

    結果她已知道,而且相信在這件事情上,此生與前世的過程相同。

    天子決策,是她重生多少次都無法影響的。

    若說有不同之處,大抵就是楊閣老了。

    而在細細回想前世今生一些事,她發現,今生的徐閣老替楊閣老背了一半的黑鍋——兩世都一樣,徐閣老倒台的罪名固然有貪污一項,卻未涉及江南貪污案。

    這自然又是楊閣老做的好事了。  

    可也不見得——葉潯很快又否決了這些想法。

    來日若是楊閣老倒台,罪名也不會與江南的案子有關,因為皇上不能用那個案子給一個閣老定罪,要避免引起江南士林的騷|動。

    所以,徐、楊二人到底做過什麼,只有皇上和一小部分人清楚,別人只能是霧裡看花。

    柳之南的近況,別說葉潯,就是江宜室都不大清楚。只是都看得出,柳之南已被解除禁足,做派卻越來越孤僻了,鮮少與人走動,不再設宴,更不參加宴請。

    姑嫂兩個只在一些柳之南必須出席的場合中與之碰面,例如柳文楓與柳文華的婚事、希寧的滿月酒、進宮請安。

    柳之南氣色很好,眼神中也無陰鬱不快。這樣便能讓人看出,她並不是孤僻,而是有意過淡泊清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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