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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之南不自覺地較真兒了,“什剎海都是你的人,保我無事不是很容易麼?”

    “不容易。”裴奕警告道,“不准再動這種心思。你敢去什剎海,我就敢讓你在那兒做個水鬼。”

    “……”柳之南瞪著他。

    裴奕報以無害的一笑,“斷了這念頭。”

    這種話,太夫人雖然覺得兒子的話說得太嚇人,可嚇人總比縱容要好,也就只和葉潯說話,變相地給柳之南打圓場:“我那兒還有紅寶石的手串、耳墜,明日找出來給你,湊成一套。之南喜不喜歡?喜歡我命人到首飾鋪子裡給你打一套。”

    柳之南也就順勢找台階下了,忙答話:“喜歡,您給我的東西我都喜歡。”說著湊過去看那套流光溢彩的簪子,問葉潯,“這是誰送你的?”

    “嫂嫂給我的,說冬日了,我又喜歡穿喜氣的衣裳,她留著也是閒置,便給我了。”

    “這倒是。你穿大紅大綠好看,這些簪子容易搭配。”  

    話題就這樣岔開了。

    裴奕一面喝茶,一面打量著妻子。她穿著玫紅色家常小襖,淡綠色裙子,因著身形高挑,厚重些的衣衫也不能掩飾窈窕的身姿。

    這段日子她常去的依然是燕王府、柳家、葉世濤那兒,每隔十天半個月去一次葉家,看望二老。

    做到這地步已是不易,誰也不能要求更多。

    葉家二房的幾個孩子回來了,多了幾個人,再加上皇上不時要景國公去宮裡坐坐,二老的心緒逐日開朗起來。

    到底都是見慣大風浪的人,又有人悉心寬慰著,總要慢慢看開。

    看著二老鬱鬱寡歡,他擔心長此以往會落下病根,導致阿潯來日抱憾;可看著二老慢慢變得若無其事,偶爾又替葉世濤和阿潯心生落寞。

    看看,家中沒了他們兄妹倆,日子還是照常過。沒人會願意始終銘記家族虧欠了他們多少,沒人會願意記得他們受到過的傷害。所有人都願意看開,並且迫切地希望他們也看開,及早放下。他們不釋懷,便是他們不識大體。

    換了他,也會覺得,這個家族有自己沒自己都是一樣的。甚至於,會一直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好在兄妹兩個似早已料到這一切,性情足夠堅韌,不在乎那些。  

    葉世濤偶有來信,出去說自己在外見聞,總是問一句阿潯可好。

    孤寂的人何其多,生於名門還如此的人就不多了——滿打滿算,家中不過兄妹兩個是真正的手足親人。

    他回信時,也總願意多提阿潯兩句,說她日子繁忙,與哪些人常來常往。好不好不需直說,葉世濤能看得出。

    說了一陣子話,柳之南道辭回房,獨自用飯,琢磨著要不要命人告訴孟宗揚一聲。

    很久沒見他了。他和裴奕常來常往的同時,就沒再來找過她了,不想讓裴奕、葉潯覺得他是個只沉湎於兒女情長做不得事的人。也是,裴奕和葉潯一時縱容也罷了,總不能長時間地由著一個外人自由來去。

    她懂得,為了長久的生涯,短時間內要忍耐、克制。

    只是很想他。

    味如嚼蠟地用完飯,她如常坐在燈下,調製香露。

    新梅笑盈盈地走進門來,低聲道:“表小姐,淮安侯來看你了,奴婢幫您將丫鬟都遣了吧?”

    “好啊。”柳之南立刻來了精神,大眼睛亮晶晶的。  

    新梅抿嘴笑著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身黑色粗布袍的孟宗揚來了。

    柳之南有些嫌棄地道:“怎麼總穿這種粗布衣服?”每次他夜間前來的時候,總是這樣。

    孟宗揚摸摸她的臉,“傻丫頭,這你就不懂了吧?粗布衣服行走方便,不反光。白日裡誰會穿這種衣服。再說了,這粗布衣服穿著最舒坦。”

    柳之南不予置評,給他倒了一杯茶,“聽說這段日子被人罵的不輕?”

    “嗯。”孟宗揚笑道,“沒事。看你這樣子,是要回柳家了?是去你祖母身邊,還是回你自己的家?”

    柳之南笑答:“自然是要膩在祖母身邊的,她老人家能指點我調製香露。你忘了?表姐要幫我開個香露鋪子的,我自己又很喜歡這檔子事。”

    孟宗揚卻取出一張紙,“這是我給你選好的鋪子的地址,夥計也幫你找好了,別的我也不懂,到時候你吩咐他們就是。是我從裴奕手裡買下的,自家的東西,你不必心急,何時學精了何時操辦起來。”  

    “從表姐夫手裡買下的?”柳之南啼笑皆非,“他手裡的鋪子必然是地段很好的,你怎麼能搶他的東西呢?”

    “他跟我較量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不留情。”

    聽了這話,柳之南不由看了看他心口的位置。聽說了,表姐夫只要出手必是殺招,那次在宮裡較量,他傷了表姐夫的手臂,表姐夫則刺傷了他心口。這還是都極為克制地手下留情了。

    她和聲勸道:“你以後啊,還是要跟表姐夫和和氣氣的,反正祖父說過,能跟他不相上下的,也只有表哥和皇上、燕王這樣的人物了。這倒不是因為名師出高徒,而是他們幾個這一點性情相同,不會給人留情。你也別怪表姐夫。”

    “我知道,否則也不會跟他做買賣了。”孟宗揚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男人之間,交情是一回事,爭個高下是另一回事,服氣了也就以和為貴了。”

    “以後你是怎麼打算的?”

    孟宗揚笑道:“鬧了這麼久,徐閣老看我不順眼已是眾所周知,我也該告病假在家中閒一段日子了。來年求皇上給我個武職。”  

    柳之南長長地透了口氣。這樣就好,他總算脫離了徐閣老,否則,他要去柳家提親的話,祖父怕是一口回絕當場攆人。

    嫁人不易,要嫁個你情我願的人更是不易。

    翌日,送走了柳之南,葉潯便去了燕王府,與燕王妃說話。

    沒成想,遇到了燕王。

    燕王氣度尊貴優雅,氣質淡泊沉鬱。沒有皇上、裴奕、葉世濤這些人在先,也是能讓人驚艷的男子,但是很明顯,這人不似皇上一般從骨子裡透著殺機鋒芒,也就不會讓人萬般忐忑。

    燕王知道,這女子便是裴奕的夫人,更是難得與妻子投緣之人,言談間神色溫和,寒暄之後起身離去,讓兩女子說話。

    葉潯昨日收了燕王妃衣料、首飾,今日是來回禮的,送的是親手做的一件斗篷、一件月白色繡梅花小襖。

    燕王妃慡快收下,“針線真正做得好的,以前只知道漪清閣的鄭師傅,你是第二個。之前你給我親手做的衣服,沒機會穿給你看,赴宴時倒是穿過兩次,人們都讚不絕口,追著打聽才知是出自你手,反應自然是各不相同。可不論怎樣,你心靈手巧是誰也不能辯駁的。”

    “這還不是您有意幫襯?”葉潯笑盈盈道,“否則,別人能記得只有我那悍婦名聲。”  

    “由著那杆子閒人胡說去。”燕王妃笑道,“理會那些閒話,人還用活麼?”

    閒話時,燕王妃說起了楊文慧出嫁之後諸事。

    平日倒是沒人跟葉潯提過,她呢,也不大關心這些,今日聽了,很是啼笑皆非了一番。

    楊文慧嫁過去之後,宋太夫人與前世對待葉潯的路數一樣:要擺做婆婆的譜,況且楊文慧出閣之前名聲不濟又是眾所周知的,她能有個好臉色才怪,每日裡要楊文慧跟在身邊盡心服侍。

    問題就來了:

    楊文慧就算名聲再不濟,也是當朝大學士兼閣老之女,並且掛著郡主頭銜,而宋清遠只有個侯爵的虛名,並無官職在身,她嫁過去自然不是去做受氣的小媳婦的。況且宋清遠也是皇上親口說過品行不端之人——說句不好聽的,半斤八兩的兩個人成親了而已,宋家人憑什麼跟她頤指氣使?

    宋太夫人要楊文慧跟在身邊,可以;要她立規矩盡心服侍,是萬萬不可能的。

    宋太夫人以媳婦不孝為由,找楊夫人理論過兩次。楊夫人拿葉潯沒轍,跟宋太夫人這樣的卻是有的是說辭,話趕話的情形之下,言語更是難聽了,連宋太夫人為老不尊的話都扔出來了,並且當著宋太夫人的面吩咐楊文慧:婆家帶你好,你就留下,如實橫挑鼻子豎挑眼,那也罷了,只管回家去,橫豎楊家都不稀罕宋家這門第,和離也不是不可以的。  

    楊文慧得了這話,愈發有恃無恐,進門不出一個月,便將持家的權利奪到手裡,行事跋扈得很。

    宋太夫人自然要讓一眾管事、僕婦給楊文慧小鞋穿。

    出閣前的女子,便是城府再深,與真正持家打理瑣事也是兩回事。楊文慧被管事、僕婦狠狠地打了兩次臉,一度氣得病倒。好在痛定思痛,爬下病床仍是好漢一條。管事、僕婦不聽話,就全部攆出去,從娘家尋了幾名得力的人來幫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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