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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北威候世子回京之後,齊安之也就沒有讓他再回北疆,在京城也沒有給他什麼大的職務,一直賦閒在家,畢竟一個侯府,有兩個手握重兵的臣子,只會讓皇上寢食難安。
齊安之估計著北威候也知道他的顧慮,他畢竟老了,要為下一代考慮了,襯著他現在還在,要為兒子鋪路了,不然等他熬死在這個位置上,留下的也不過是一些情面了。
現在辭了也不錯,齊安之也不是看北威侯府不順眼,既然老北威候有退意,那麼世子上來,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齊安之見了北威候世子之後,天已經很晚了,想了想,也沒有回長樂宮,去了皇后的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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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安之說的果然有道理,沒等幾天,安陽公主和樂陽公主都進宮了,太后果然叫她去聽戲,喬疊錦想了想,還是推辭了,既然知道了前因後果,這種事情還是少摻和好了。
只是等太后的人沒走多久,樂陽公主的人又來了,說是有一個故人,希望貴妃娘娘賞顏見上一面,樂陽公主的姿態很低,喬疊錦推脫不得,最後還是去了含壽宮。
等她進來的時候,戲台上已經開唱了,正是包拯怒斬陳世美的細節,樂陽公主和安陽公主橫眉冷對。
安陽公主話里淬著毒道:“安逸候還在京城呆著呢,說是妹妹不原諒他,他就不回湖南。”
“也不是姐姐說你,安逸候畢竟現在只有這個一個兒子了,安逸候也是傳宗接代的,妹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夠了,何苦這麼較真,那個戲子的身份太低,妹妹何必放在眼裡,估計只要妹妹說留下孩子,只打死那個戲子,估計安逸候一萬個同意。”
“夫妻這麼多年,何必因為這麼一點事情鬧的不愉快呢?”
安陽公主雖然說的很和緩,但是每一句都往樂陽公主心窩子裡捅。
安陽公主從來沒有丟過這麼大的臉,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姐妹情分,現在更是恨不得上去把她臉皮都掀下來。
樂陽公主露出一個完美的假笑,比起前段日子的憔悴,她現在精神好的多了,聽到安陽公主捅刀子,臉上也沒有惱怒,嘴角一挑,笑著道:“所以還是安陽姐姐命好,不用夫妻拌嘴!”
本宮吵就吵了,你先想吵還沒得吵呢!
安陽公主臉色一滯。
喬疊錦剛進來就感受到了這股濃濃的火藥味,老太后就跟聽不到一樣直直的盯著戲台上,滿臉的陶醉,仿佛戲台子上唱的多麼動人心弦,多麼引人入勝。
樂陽公主眼睛最尖,看到喬疊錦劍來,好像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了一樣,笑著道:“貴妃娘娘來了。”
安陽公主因為之前的三公主的事情,鬧得彼此不愉快,現在就算是在和樂陽公主吵的再厲害,也沒有給喬疊錦擺臉色,露出了個得體的笑容。
喬疊錦也回了一個禮,坐在太后的身邊,學著她的樣子直勾勾的看著戲台子。
只是樂陽公主既然花了這麼大的力氣請喬疊錦過來,豈會讓喬疊錦當個局外人,也不管和安陽公主劍拔弩張了,伸手指著一個人,對喬疊錦道:“娘娘,你看著她有沒有熟悉感?”
喬疊錦順著樂陽公主的手看過去,那個綠衣的丫鬟打扮的女子抬起頭,露出一張艷若桃李的臉,喬疊錦一怔,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驚疑不定的道:“牡丹?”
牡丹不是早已經死在了河裡了麼?怎麼還活著?
牡丹聞言露出一個笑容,對喬疊錦行了一禮,恭敬的道:“沒想到貴妃娘娘竟然還記得奴婢。”
太后這時候好像終於聽到了人間音一樣,扭頭問喬疊錦:“貴妃怎麼見過樂陽新收的丫頭?”
喬疊錦看了下牡丹,道:“她叫牡丹,以前給臣妾跳過舞。”
說完又加了一句:“她跳的很好。”
牡丹聞言又笑了下,比起上次見面,她明顯消瘦了很多,只是精神頭很好,而且現在好像整個人都靜了下來,雖然臉依舊嬌艷,但是卻多了幾分的滄桑。
太后聞言就看過去,和藹的道:“會跳什麼舞?有空給哀家也跳個。”
牡丹忙受寵若驚的行禮,喬疊錦又道:“本宮曾聽到你的死訊·····”
安陽公主這時候冷笑道:“樂陽妹妹,這個人就是指控柳榜眼始亂終棄的牡丹?”
“既然本宮在這裡了,那牡丹你就好好的給本宮說說,這位柳榜眼是如何的始亂終棄的?貴妃娘娘剛剛說你曾經給她跳過舞,那按理說,你就是樂舞坊的人,樂舞坊的人無法離宮,柳狀元也一直在江南奉養父母,難道練了什麼□□術不成?”
樂陽公主冷笑道:“姐姐何必這麼心急,既然本宮把牡丹帶到這裡,自然會讓她說個清楚,只是姐姐這樣的咄咄逼人,倒是心虛一樣!”
安陽公主:“姐姐知道妹妹心疼這位新收的伶俐人,只是妹妹也不能這樣的口說無憑,姐姐只是想問清楚一些,何來的咄咄逼人?倒是妹妹問都不問,倒是袒護之嫌!”安陽公主說的毫不客氣,既然樂陽公主不打算給她留面子,她何必顧慮她呢!
樂陽公主:“只是怕姐姐捨不得你的好女婿!”
安陽公主臉色發青,咬牙道:“妹妹慎言!”
樂陽公主不搭理她了,轉頭對牡丹說:“既然貴妃娘娘好奇,牡丹,你就跟貴妃娘娘好好說一說!”
“是,奴婢遵命!”
“奴婢牡丹,本是江南姑蘇人士·····”
☆、第178章
牡丹以前勉強算上是寒門閨秀,她父親雖然不是進士,但是也算是舉人,在江南姑蘇歲算不得什麼名門望族,但是家裡也有良田少頃,也有一兩個使喚的人。
牡丹年幼娘母,舉人又是個深情的性子,從此也沒有娶親,在牡丹還年幼的時候,就把女兒許配了一直交好的柳秀才的獨子,也算是門當戶對,彼此也是青梅竹馬,感情很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後他們會順順噹噹的成親,生兒育女,然天有不測風雲,舉人的爹不知道怎麼牽扯到了一樁案子上,舉人被提到了監牢的時候,沒有熬過,死了,家裡就剩下了牡丹一個孤女,可憐她六親凋零,唯有的幾個親戚更是為了良田費心哄騙她,價值利用盡之後,把她賣入的青樓,當時她不過十歲,之後更是成為江南名噪一時的名jì。
等她在遇到柳榜眼的時候,沒有她們家的接濟,柳家過的更是悽慘,牡丹心生不忍,她雖是不忍,但是也知道自己既然入了賤籍,也沒有臉讓柳榜眼繼續履行承諾了,只是給了他些許銀錢,只是柳榜眼卻說只要他金榜題名,她一定會為了他贖身,就是做不成嫡妻,也定是貴妾。
牡丹本是不信的,只是柳榜眼說的實在是太好了,她自己經歷坎坷,就算男人這時候說的話當不得真,也信了,開始拿銀錢資助他用功讀書,劉秀才去了還是牡丹出的銀錢收殮的。
牡丹其餘的也是不求的,她確實當不得嫡妻,她只願意柳榜眼記得此時的恩情,日後能夠找個地方讓她養老,如果能夠再養上個孩子是最好不過了,她與其說的對柳榜眼念念不忘,還不如說是對柳榜眼的投資。
當真世事無常,她一直偷偷的攢著銀子,希望有一天能夠贖身,眼看到了能夠贖身的價碼,卻被送到了皇城,她自覺地自己這次註定是要老死皇宮了,卻沒想到貴妃娘娘這麼好說話。
她背著行囊去找柳榜眼,卻低估他的狠心程度。
喬疊錦聽了這麼長一段話,只覺得像是話本里才會有的內容,有些結巴的道:“你是說,不是你自己投河的,是柳榜眼把你推下去的?”
牡丹想到冰冷刺骨的河水就覺得骨頭fèng里都是寒氣,她也沒想著怎麼著,而那個姓柳的畜牲卻希望她徹底的消失!蒼天憐她,她既然沒有死,那她一定要讓她死!
牡丹重重的點頭,跪下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道:“貴妃娘娘明鑑,當時他哄著我喝了幾杯酒,把我哄騙到了河邊,然後······”
“奴婢本來也不要他來依言來履行婚約!只要他一句話,奴婢一定離他遠遠的!只是他這樣忘恩負義,也不怕來世遭報應!”
說到那個殺千刀的,牡丹就眼圈泛紅,樂陽公主蹙著眉道:“牡丹。”
牡丹忙回神,道:“是奴婢失態了。”
喬疊錦為難的道:“這種事情應該官府處理的,查明真相之後是非曲直自有定論,本宮也沒有辦法幫你。”
言下卻是認定了柳榜眼有罪了。
安陽公主眼睛閃過一絲的著急,忙插嘴道:“柳榜眼是金榜題名的進士,更是皇上欽點的榜眼,自然是人品貴重,你一個出身風塵的舞姬,自然不能和榜眼相提並論,榜眼既然說沒有的事情,你怎麼能這麼誣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