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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人潮出了火車站,趙向東先買了幾個熱騰騰的鮮肉大包子,遞到媳婦和剛睡醒的兒子手裡。在車上他不放心娘倆單獨待在,想著旅途不長,於是就沒有擠去前頭餐廳買午飯,一家三口就保溫壺裡的溫水吃了些餅乾巧克力。
他自己沒所謂,就惦記著媳婦孩子沒吃好。
和姜紅兵老同事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停下來去路邊小店吃東西也不合適,他們買了包子就上了公交車,往市紡織廠趕去。
這貨車上顛簸了快兩個小時,終於到了林縣,不要說安安,就連姜寧也露出疲態。
趙向東很心疼,但沒辦法,誰讓回家就得走這些路程呢?
好在現在林縣客車站外頭有不少拉客的,挑夫,人力車,畜力車都有。他詢問過姜紅兵的老同事,一家三口就在客車站附近下了車。
趙向東挑了輛看著最乾淨的驢車,讓媳婦和孩子先坐上去,然後把行禮也給扔了上去。他就不上了,他不累,驢車也並不比他走路快。
“坐穩咯!”
車主是個五旬出頭的莊戶人家老翁,雖有些年紀,但精神頭和身體都很好,吆喝一聲後一揮鞭子,大公驢“咴咴”兩聲,撒開四蹄。
縣城外的黃土路坑坑窪窪,驢車其實挺顛簸的,好在那車主是個細心,車上鋪了厚厚的稻草和一層舊棉被,姜寧雖然感覺不大舒坦,但還能接受。
果然欲想富,還是得先修路啊!
不然說啥都白搭。
姜寧一邊感慨,一邊細心給懷裡的兒子調整個更舒適的姿勢。
安安自打出生以來,就沒這麼折騰過,小胖墩懨懨地趴在他媽懷裡,沒啥精神,但好在也未見不適。
“安安告訴爸爸,有沒有不舒服?”
兒子遭罪,當爹媽的肯定心疼得很,趙向東俯身給兒子壓壓帽檐,掖了掖圍巾。
安安仰臉瞅了瞅他爸,搖了搖頭。
“那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告訴要爸爸媽媽,知道不?”
安安“嗯”地應了一聲,趙向東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又給姜寧掖了掖身上的軍大衣。
早在上驢車的時候,他就把軍大衣解下來,密密罩在娘倆身上。
“小伙子,領你媳婦孩子回家過年吧?”
老人家是個爽朗健談的,趙向東一身綠軍裝,本地話熟練地道,年前帶著媳婦孩子回來,不用說都是過年的。
趙向東今天的笑容多了很多,“是啊,有兩年多沒能回來了,我這小子還沒見過爺奶。”
“哎喲,那是得好好見見!”
是啊,是得好好見見的,趙向東舉目眺望家的方向,目露期盼。
大崗村並不偏僻,驢車走了大半個小時,姜寧就能看見記憶中那個小村莊。
冬天日短夜長,沒到六點天就開始暗了下來,冷風中,小村莊炊煙裊裊。
饒是內斂如趙向東,此刻也難掩激動之色。
老翁揮了兩下鞭子,大公驢加快腳步。
村口老槐樹底下,一個少年已經在冷風中等了很久,他遠遠見了驢車面露喜色,衝出去幾步,又猶豫了一下,先掉轉頭往村子裡奔去。
“爸!媽! 二哥二嫂回來了!快到村口了!”
這個少年是老趙家的小兒子趙向陽,隨著他一聲響亮的吆喝,老趙家沸騰了起來。
趙老頭趙母本就坐不住,這下子直接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你小侄子呢?瞅見你小侄子沒?” 趙母沒聽見小孫子,忙不迭追問了句。
趙向東打電話說過,他領媳婦兒子回來,小閨女太小了先不回。
趙老頭也一臉關切,趙向陽離得遠其實只看見一抹醒目的橄欖綠,他努力想了想,“好像是二嫂抱著坐在驢車裡,我沒看清楚,不過他們快到村口了。”
“好好!”
趙母笑得合不攏嘴,和趙老頭兩個往大門外迎去。
他們兩個都去了,家裡其他人不管是否主動,也起身跟在後面。
沒等多久,驢車拐過彎,趙向東一眼就看見正在院門引頸張望的老父親老母親,“爸!媽!”
他大步上前,跨上台階,一把攥住爹媽的手,爹媽看著老了些,他心一酸眼眶紅了。
趙老頭趙母非常激動,使勁回握兒子的手,“好,好!回來就好!”
這父母和兒子久別重逢,總是格外激動的,趙向東抹了抹眼睛,趙老頭趙母也是。
姜寧暫時被忽略了,她也不在意,掏出錢付了車資,抱著兒子下了地,那趕車的老翁跳下車,幫她卸下行禮。
趙向陽瞥見上前幫忙,趙向前也是。
姜寧朝大伯哥小叔子笑了笑,又對趙向陽說:“小弟高了很多。”
趙家就沒有矮個子的,趙向陽今年十五,往上竄了一大截,現在已經比姜寧高了,看來以後185以上沒問題。
他考上了高中正上著高一,去了縣城見識廣了,年齡也有增長,眉目添了自信,存在感比以前強上不少。
姜寧笑道:“二嫂給你帶了一套學習資料,等會給你。”
“謝謝二嫂。”
姜寧又對懷裡的兒子說道:“安安,這是小叔。”她又指指趙向前,“這是大伯,快叫人。”
下了汽車有一段時間了,安安精神頭好了些,他瞅了瞅趙向前哥倆,才喚道:“大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