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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沒走出百米,羅蘭忽然猛地止住腳步,同時渾身肌肉都繃緊起來!
前方拐角處竟走出了一隊魔鬼!
看模樣,它們應該都是狂魔,身上披著骨甲,手中持握短矛,領頭的兩隻還戴著手套,魁梧的身形幾乎擋住了他的半邊去路。
而兩者的距離尚不到十步之遙!
等下,記憶碎片中怎麼可能會有活物存在?
他在自家的赫爾梅斯大教堂里閒逛時可沒見到過一個審判軍或是教會祭司!
這個意外令羅蘭猝不及防,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逃跑嗎?
他見識過狂魔投矛時的力量與精準度,把背部讓給敵人無疑是自尋死路的做法。
衝上去干翻它們?
夢境世界的力量仍在他體內運轉,此刻他的身手遠超常人,但和這些嗜殺的怪物比起來,他的戰鬥技巧基本還停留在毆鬥水平,一對一或許能行,一人同六隻狂魔戰鬥?他覺得獲勝機率微乎其微,特別是領頭的鐵手魔鬼,其強大的電擊能力絕對是近戰者的克星。
然而還未等他做出決定,驚訝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魔鬼似乎並未注意到不速之客的存在,而是自顧自地從他身邊走過,連絲毫停頓都沒有。
羅蘭愣了愣,隨後下意識地回過身,伸手向最後一名狂魔的胳膊摸去。
手指穿過了它的表皮,指尖卻沒有傳來任何觸感,就好像在碰觸幻影一般。
原來……是這樣嗎?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手,俯身按向地面。
這次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了遭紅霧侵蝕的黑土所傳來的一抹潮濕。
羅蘭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看來被吞噬者的抵抗意志不僅能決定記憶碎片的範圍,還能影響到場景中顯示的事物——這段記憶里保存的內容顯然就要比潔蘿留下的多出不少。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他腦海里不由得生出了兩個新疑惑。
一個是刻意捨身餵養潔蘿的教會武士,他們的記憶能豐富到什麼程度。難道進去後還能和那些死者對話不成?
另一個便是潔蘿的抗拒意識——或者說敗給他之後的恨意與不甘到底有多強?居然把魔鬼都比了下去。
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了股想回去把家裡那個小傢伙吊起來打一頓屁股的衝動。
羅蘭深吸口氣,將心中的雜念拋開,加快腳步向目的地走去。
……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環形懸崖邊緣有許多通往坑底的坡道與石梯,並且一部分還砌得十分寬敞,一點兒也不輸無冬城的主幹道。
越往下走,他對紅霧之湖寬廣程度的感受便越深。
就算把西境大雪山上半部分削平,恐怕也不過如此了。站在半坡上,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種渺小之感,天地仿佛都在離他遠去,只剩下洶湧翻騰的霧柱,和在霧中若隱若現的懸挑石塔。
很難想像這個天坑是自然形成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魔鬼將這裡改造成了自己的久居之所。
到底要花上幾百年,才能在此開鑿出足以供馬車通行的環坑通道,並鋪上一層堅硬的黑色爍石?
若是以此來衡量魔鬼的技術水平和社會組織度,怎麼看都算是一個極為棘手的敵人。
如今的人類不存在僥倖獲勝的可能,想要贏下神意之戰,四大王國就必須全力以赴。
隨著一點點向火光靠攏,羅蘭注意到路上的魔鬼越發密集起來。
它們並非都帶著武器,穿的也大多是獸皮或布袍,外貌和體形更是多種多樣,光看模樣很難想像這些傢伙是同一個物種。
帕莎的情報里也提到過,聯合會曾俘獲過一些沒有魔力,且戰鬥力低下的畸形魔鬼,但那時尚不確定它們到底是魔鬼的一種,還是被魔鬼奴役的附庸種族。
不過羅蘭並沒有在周圍找到類似於監督者的上級魔鬼存在,它們的行動看上去完全是自發性的,也就意味著,答案應該是前者無誤了。
這種分隔似乎比女巫的劃分更為徹底,不只是能力,連形態上都出現了徹底的分化。
只是目前還不清楚,它們到底是出身同源,還是各生各的,且永遠不存在改變的可能?
魔鬼也分雌雄嗎?
或者說,它們的繁衍情況和人類完全不同,無法一概而論之?
懷著這份猜測,羅蘭終於抵達了環坑底部。
他發現火光的源頭竟來自於一圈熊熊燃燒的篝火——只見岩壁一側伸出一條懸空的石橋,與紅霧湖裡的一座圓形孤島連在一起。
雖說是島,但下方並沒有任何支撐物,就好像由細長的石橋直接挑起來的一般,讓人不禁擔心它隨時都有可能墜落。篝火便圍繞孤島架立,當霧柱騰起之際,火焰上方也會乍現出明亮的焰尖,仿佛在呼應霧湖的咆哮一般,有時候甚至高達十餘米,這也是羅蘭在崖頂能注意到下方閃爍的原因。
看來紅霧雖然能夠燃燒,卻也不是一點就著的瓦斯。
而在這附近聚集的魔鬼少說也有數萬隻,它們密密麻麻地占據了岩壁上所有坡道、平台和洞穴,各色錦旗隨著變化不定的狂風上下招展,意義不明的吼叫與呼聲幾乎蓋過了洞底氣流的轟鳴。
羅蘭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魔鬼這是在……舉行一場典禮?